第314章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秦笙唇角弯弯托腮回味,那是连小凌芷都看得出来的开心。
  察觉到小孩呆愣愣的目光,秦笙将其抱在怀里扇风消暑,声音轻柔,“你母亲是不是很招人喜欢?”
  小凌芷昂头看看她,“是啊。”
  秦笙笑笑,学凌宴那般陪女儿聊天舒缓情绪,帮她摆脱恐惧,至于小小后腰上的清晰红线,她思来想去终是没提,或许不想加重女儿的恐惧,又或者潜意识里她已有答案,即便凌宴发现真相也不会同她们倒戈……
  那头逃出去的凌宴正好以工作来缓解内心躁动,将沈青岚做好的大水囊灌满放到屋顶暴晒,水囊支出一截手柄粗的竹筒,顺着预留好的小孔探入洗澡间。
  大水囊用了好几张皮,缝线糊胶,她预定许久今日才到手,别看莽夫人莽莽的,这种精细的手艺活她还真不赖,半点没漏。
  剩下的水管和开关部分制作有些麻烦,但这难不倒富有耐心的凌宴,忙活两个多小时,安装莲蓬头,真,干燥的莲蓬,最后熬些松脂堵住缝隙,一个平平无奇的淋浴就弄好了。
  拉绳出水,十分方便,夏天还是冲凉更好些,家里多了新奇的玩意转移注意力,身边又有双亲无时不刻的陪伴和宠爱,这些让小凌芷一点点缓了过来。
  日落时分水温已足够,母女俩迫不及待进去体验流水的快乐,秦笙包下给女儿洗澡的各项事宜,没让凌宴插手。
  她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又怎会赌自己的一厢情愿。
  心悦她,愿与她喜结连理不假,但也不见得会全无防备,家族秘密永远是首位,这是秦笙的底线,绝不可能动摇。
  而面对野山参的“体贴”,外伤自然离水远些的好,凌宴未做他想。
  主人家在干活,长工们手脚同样麻利,大门按秦笙的吩咐重装完毕,雨檐拉高,角度也变得平缓,如此再无法从门板上方的缝隙间伸手套绳子过去,隐患全然排除。
  秦笙看那破旧的门板就碍眼,大手一挥直接换成新的,好在家里有山,先前盖房留下不少木材够她任性挥霍,长工刨木板忙一下午,原木色的大门刷上木蜡油,很亮堂,为家中增色不少,两大一小都很满意。
  拆门留下的破门板,凌宴刷洗干净留好,打算废物利用做个蜂箱,到时家里就有蜂蜜吃了。
  沉寂温馨而忙碌的一天,因着凌宴遭遇,夜课迫不得已停歇,可没想到时间一到,人们自发组织带上火把来到凌家屋后空地,让功课最好的带大家温习。
  声音不大,声响窸窣,这让正在给人开小灶的凌宴有些尴尬,压低嗓音讲完课,两个学生消化片刻,各自答疑,张娴离开,沈青岚则留下来,与她的好姐妹诉说今日探听来的消息。
  “送信被打的于家人小命保住,就是头晕吐个不停,还有让咱赔钱的,也有说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不能闹事的,他们家为这事干了一仗,村长过去压下来了,我看这姓曲的比李文生能耐多了。”
  有什么说什么,沈青岚与往常别无二致。
  仔细想想,其实还是于家强行拉秦笙过去夜里看诊在先才会有此一遭,严格来说跟她们并无责任,要赔也是流氓赔,只是人死了赔偿无门,情理上,终究是为她们办事,也就是出于所谓的人道主义,她们逃不开。
  赔与不赔,她俩和于家一样,都只能自认倒霉,就是比糊涂账。
  凌宴的性格见不得送信之人无妄之灾,当时莽夫从那些流氓身上搜了些财物下来,五个人,就一两多银子,她们不缺这点钱,便出了些抚恤金,连带那笔赃款,经由保长手下、村长的见证,一共三两银子给对方做医药费。
  不多,但也不少了。
  正想询问两边人物各自是谁,只听一旁跟学简体字写法的秦笙不屑讥讽,“没给我看牛治病的钱呢,竟有脸皮嚷嚷?哼,早知如此我真不应去!”
  动物可怜,人可恶!真想给他们一起杀光了。
  沈青岚眉头抽搐,表情微妙一瞬,紧接着附和道,“我觉也是,屁事一堆,整天只知道往钱眼儿里钻,贪!还坏!这种人就不该管!”
  可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世间到处都是,还能怎么办?凌宴默默看她俩激情同仇敌忾,无奈打圆场,“总不能一棒子全打死再不相往了,你说他家哪个是通情达理的,咱心里也有数。”
  秦笙一身本事,她的能力赋予了她特立独行不与旁人打交道的权利,沈青岚同样能领不俗可凭喜好做事,但凌宴不行,比起一时意气,她需要考虑的更多。
  沈青岚仔细想想,说与她听。
  凌宴微微蹙眉,记在心底。
  “让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忽而,沈青岚想起刚才要说什么,连忙道,“今天保长派人去我家,说是杀流氓救人有功,让我去核实,半道听镇里有人说,好像见到李文生那个老杂毛了,他身边跟了个年轻男子,似是挺有钱的样子,估摸就快回来了,最近你俩小心着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凌宴和秦笙面面相觑,诧异的话脱口而出,“男的?”
  因着“年轻”二字,老男人和年轻男子在abo的世界里也存了桃/色关系的可能,凌宴感觉思想遭到了毁灭性玷污,五官蜷缩说不出话。
  “他放着家里的半老徐娘不要,改口味了?”搓了搓指尖上的灰,秦笙一脸反胃,极尽挖苦毒舌。
  “不道啊,李顺那样半死不活,他应该是找到原先离家的儿子了吧……”沈青岚张了张嘴,还是不放心眼前这俩人,压低声音,“你们不放心,我就夜里过来守一阵子,他要是敢来,咱就抓住现行直接给那老杂毛剁了,免得日日担心。”
  说着以手为刀,恶狠狠地比了个切菜的手势,狠辣之意全然不输秦笙。
  凌宴一番操作下来早就露馅,彻底撕破脸,自然要防。
  只是她和秦笙相互看看,具是摇头拒绝了。
  “你白日那么辛苦,还是回家歇息吧。”有野山参在,不必担心对方找上门来,面对朋友的好意,凌宴夸张作揖,故作恭维地调笑道,“现在手下有那么多人,哪有让大将军亲自守夜的道理。”
  这下马屁拍的沈青岚心花怒放,她哈哈大笑,却口头嫌弃,“不用就不用少寻我开心!你俩注意着些,我回去歇了。”
  凌宴和秦笙起身相送,沈青岚摆手拦了回去,“送甚,走了。”
  豪爽,也很是不拘小节。
  这人在凌家可谓来去自如,从不把自己当外人,听她脚步声渐远,秦笙心情更是矛盾,忽而开口,“你这么信她,就不怕她会背叛你吗?”
  好端端的,这个问题分外突兀,以至于凌宴愣了好一会,不理解话题从何而来,“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财、色、权,总有她心动的。”只要心动,就足够摧毁一段关系,亲情尚且如此,何况友人,乃至有时背叛不需要理由,世间向来这般肮脏丑陋!秦笙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知我底细非同一般,我不得不防。”
  凌宴舒气沉思,半晌,“我信她,也信景之姐,是因为我们三个孤立无援穷苦时一起走过来,利益一致这点不可能改变,你没经历过不信也正常,而且你不信才对,谨慎总是好的,放心不下的话派‘人’盯着就是了,嗯,安全为上,不用顾忌我。”
  她认真且诚恳解释着,感性上她们是一体的,而在理智让她站在秦笙的角度考虑问题,十分善解人意,她的妥帖和豁达让秦笙的矛盾和纠结减轻大半,除去“斩草除根”这一偏激血腥的手段,她认同了一个折中答案——那就是观望。
  而不是杀光。
  秦笙发觉自己悟到了什么,蹙眉抿唇,道了声,“我明白了。”
  凌宴哪里知道她的好姐妹在鬼门关晃悠好几圈,更不知道悄然间她的黑化值退去些许,见此事揭过,立马同秦笙探讨要不要雇人警戒李文生。
  鸟雀是很方便,但那样太不谨慎,一旦一个环节没处理好,传出风言风语就不是她们想看到的了。
  必须靠人力掩护。
  田和工坊加上鸡鸭那边事情很多,要很多人才能维持正常运转,二十几个人盈余不多,抽调人手守卫势必相形见绌影响效率,要想及早应对,那花钱就是最好且最快的选择。
  那些苦大仇深随着日常琐事再次戛然而止,并未蔓延开来,秦笙愣了愣,似是有些不适应。
  强迫投入生活,她思考片刻,双眸微眯,轻笑回道,“我是该你给雇个打手,免得再让人欺负了去。”
  昨日之祸,绝不可能有下次了。
  “打手?”李顺残了,李文生和他新带回来的儿子,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对方更不可能发动两个家族来找茬演变成大规模械斗,故而站岗只需警戒潜在的危险,要什么打手啊?
  凌宴一脸问号,不过她武力值是挺拉的,年纪大学武进步太慢了,找保镖也不错,该花的钱要花的,“雇打手挺贵的吧?我自己出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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