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声音渐渐远去,祁幼安去关上了门,“媳妇儿,赵大娘说的对,你眼睛治不好也没关系,有我呢,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
  宋泽兰点点头,其实上一世……安安没有离开佑宁城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但却也是悲惨的开始。
  如今恢复了记忆,也只能压在心底,不敢暴露。
  她怕这一世来之不易的幸福,会顷刻瓦解支离破碎……
  祁幼安瞧着她有些失神,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宋泽兰猝不及防,慌乱搂住她的脖子,眼睫轻颤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温柔似水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安安……”
  “媳妇儿……”祁幼安幽幽开口,俯身逼近她呵气如兰的唇瓣,“你是不相信我会照顾好你吗?”
  绕是宋泽兰眼睛看不见,也察觉出危险逼近,伸手抵住她的唇,“安安,我没有,我……我只是在想自己何德何能遇上安安这么好的人,不嫌弃我是个瞎子。”
  祁幼安还想继续向下,但推拒她的那只手也愈加用力,见状,她只好放弃了,偷香窃玉不成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当然是……”祁幼安故意拉长腔调,在看到怀里人儿露出好奇时便坏笑道:“当然是因为宋大夫这味药太神奇了,一眼就让我喜欢上了。”
  宋泽兰不由想到前两天她问自己能不能医治相思,脸色微红,有些后悔扯谎扯到这个上面了。
  不过,这也是发自肺腑之言,安安贵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却从没有轻贱她,身上也没有骄纵跋扈的坏习性,在她面前偶尔的强硬,亦或者撒娇,都能让她心尖儿柔软下来,泛起绵密不绝的欢喜甜蜜。
  但却不想纵容祁幼安的无法无天作弄她,她挣扎着从祁幼安怀里下来,“宋大夫不治傻病,安安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前面走,祁幼安快步从后面牵住她的手,“不行,就认准宋大夫了。”
  宋泽兰抿了抿唇,压制着笑意没有理会她。
  祁幼安看得出来她媳妇儿心情变好了,也不禁眉眼弯弯,她傻?她才不傻呢。
  ……
  两人共处一室,依着祁幼安对自己那虎视眈眈的性子,宋泽兰觉得需要给她找个事情做,便又丢给她一本医书。
  阳光明媚,照进窗子的时候,祁幼安正全神贯注读着医书,宋泽兰少有的慵懒,半边身子斜靠在床边恹恹欲睡,手中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似乎随时会从手中脱落。
  但这份夏日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宋母和赵大娘在集市上遇到从青城过来求医的李大牛问路,心地善良的她体谅李大牛从百里之外辛苦赶来不容易,便将人带到了医馆。
  她将李大牛父子安置在大堂里,便匆匆来到宋泽兰卧房前敲门,“兰儿,外面来了病人,是从青城来的,大老远过来一趟娘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回去,要不你出来给人家看看?”
  宋泽兰从半梦半醒中被吵醒,抬手揉了揉眼睛,轻柔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些许倦意,“好,娘你让病人先稍等一会儿,我很快便过去。”
  祁幼安不是个不识大体的,听到这人是从青城来的不仅没有阻拦之意,还很兴奋。
  她放下书籍,便要搀扶着宋泽兰过去“媳妇儿,这人一定觉得你医术好,才会跑到百里之外来找你看病。”
  她想到了两个月前在青城的义诊,宋泽兰也想到了,“其实济民堂里的那位掌柜来过一次,在义诊前几天的时候邀请我去坐诊,不过我拒绝了。”
  但她心底其实是想去的。
  祁幼安看到她眉间隐隐的期待,好笑道:“为什么拒绝?想去就去啊,虽说那时我不在,但你跟我娘亲说一声就成,她肯定会派人送你去的。”
  她顿了顿,“媳妇儿,这个月我也可以陪你,从军营回来的时候我向母亲要了两个月的假期。”
  “安安,赵嫦玉……你不介意吗?”宋泽兰话音刚落,又开口把自己否定了,“还是算了,不去了。”
  祁幼安愣了下,没想到她媳妇儿还记着她跟赵嫦玉之间闹不愉快了,她心头泛暖,“没事的,这次我带上武器,再带些人手,吓死她,她要是敢出言不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心高气傲罢了。”宋泽兰唇边浮起笑容,浅淡温柔,“安安,你莫与她置气,气坏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祁幼安不置可否,那日的记忆历历在目,她哼哼道:技不如人,就好好学啊,老怼我算什么本事?”
  “那下次我遇见她了问问她愿不愿意拜我为师,我瞧着她不笨,学习了应该很快……”
  宋泽兰真听进去了,可把祁幼安吓得不轻,忙道:“可别,媳妇儿,我瞧见她就来气,可不想做她师母……”
  第56章
  大堂里,李大牛将他爹安置在凳子上,便迫不及待四处张望,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认生。
  祁幼安搀扶着宋泽兰过来的时候,正看见他趴在柜台上捣鼓抓药用的戥秤。
  这杆秤是宁芳特地找人给宋泽兰定做的,用的是质坚如铁的乌木,上面的小铜点刻度相对普通秤来说凸起较为明显,更容易用手摸出来。
  祁幼安知道她媳妇儿喜欢的紧,眉头一蹙,“你在干什么!东西不要乱动。”
  李大牛玩的太过投入,冷不丁听见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手中秤砣顺着秤杆便掉了下去,哐当一声,便连他昏昏沉沉的老父亲也惊醒了,忙撑着桌子站起来给祁幼安她们赔不是。
  也喊着李大牛给她们道歉。
  李大牛看着像个不安分的家伙,长得矮小,一双眼睛也极小,时不时有精光闪烁。
  祁幼安对他印象很差,但意外的是他却很听他爹的话,他从呆愣中回过神,便慌忙捡起地上的秤砣放回去,弯着腰一边鞠躬一边道歉:“对不起宋大夫小将军,实在对不起,小的只是太好奇了……”
  宋泽兰大致明白他动自己的秤了,笑了笑,“无碍,有好奇心也是好事。”
  她都这么说了,祁幼安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扶着她来到桌案处坐下。
  李大牛也站到了他爹旁边,“宋大夫,我爹吃了您开的药都能下地走几步路了,求您再给我爹看看吧。”
  那次义诊他把赵嫦玉得罪了,赵嫦玉也说到做到,连济世堂的门都不让他进,还出言讽刺他,说他是个孬种。
  他好说歹说也没用,气不过便背着他爹来了佑宁城。
  百里之遥,路并不好走,中间还有一段长长的山路,瘦小的他也没什么力气,背着他爹走走停停整整两日才到佑宁城。
  昨个儿夜里在城外破庙里住了一宿,今儿便过来了。
  宋泽兰点点头,将脉枕推到了对面,年过半百的老人伸出枯瘦如柴的手,任由宋泽兰在他的腕间搭上三指,诊脉期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沉默倒不是向之前那般担心治不好,只是怕打扰了宋泽兰看病。
  祁幼安在一旁也没事做,去后院提了壶热水,给他们父子二人各倒了一杯。
  李大牛他爹的水放在桌子上,李大牛的祁幼安亲自递给了他。
  往常李大牛在赵嫦玉面前低三下四,别说给他水喝了,有时候多问两句就会被劈头盖脸的骂,眼下享受这般待遇,他颇为受宠若惊,“谢谢小将军,谢谢。”
  “不客气。”
  祁幼安摆摆手,余光瞥见她媳妇儿已经收回了手,便默不作声回到了她身边。
  宋泽兰融合了上一世的记忆,不仅治疗眼睛的方法有了,医术也格外的精湛。
  例行询问了几句,她便唤*祁幼安,“待会儿帮我抓药吧安安,我现在写方子。”
  她的手还没碰到纸笔,祁幼安就已经抢了过去,“媳妇儿,我来写,你说。”
  宋泽兰打算过几日便着手治疗眼睛,似乎偷懒些也未尝不可?
  她迟疑了片刻,唇边绽出如沐春风的笑容,“……也好,那就谢谢安安啦。”
  祁幼安眼睛一亮,嘴角疯狂上扬,“一个。”
  “……”
  宋泽兰耳尖倏地红了,抿了抿唇角开始告诉她药方。
  念在宋泽兰刚刚病愈的份上,祁幼安二话没说,连抓药也包在身上了。
  “看在你们跑这么远过来看病的份上,诊金和药钱都给你们免了吧。”
  宋泽兰徐徐开口,李大牛和他爹都感激的不行,连连道谢,“您和小将军真是个好人啊,不仅医术好,人好和气,可比济民堂那个赵大夫好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带着我爹在她那里看了好几年病,丝毫没有起色,药费还贵的离谱,若不是我爹自小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们就不治了,家里穷的一贫如洗,都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变卖了……”
  济世堂只免诊金,这里却连药钱都免了。
  纵使路途远些,但省下的药钱也足够他们乘牛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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