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随意往一条路上看去：第一条生命诞生在荒芜的星球上，它们进化、产生生殖隔离，最后诞生截然不同的物种，逐渐将只有岩石的星球填满美丽的色彩。当第一只猿猴注视着天空第七秒的时候，人类就此诞生。她看到人类从茹毛饮血到建立王朝，从烈火烹油到大厦倾倒，从石器到燃油机，最后是电动机。她看到红色上衣和蓝色裙子的黑发女人、穿得像蝙蝠一样的男人、穿着蓝色紧身衣和红色披风的男人。她看到这颗地球如何在太阳不断地靠近中逃离，最后脱离了银河系，前往其他星系开启长达数万万年的漫游和找寻。她看到这个宇宙在持续地熵增，最后陷入无解的热寂，彻底膨胀、崩塌、湮灭、不复存在。
她收回了目光，而这也不过是过去了一瞬。
脚下平坦的黑暗开始不安焦躁地涌动，柔软的泥土凝固为坚硬的岩石，试图将她从这里驱逐，它们已经攀附上她的肩膀与腰，将她从缺口处送出。
萨拉菲娜似乎懂了些什么。
她一拳打碎束缚在腰间的岩石，挣扎着、艰难地行走在与她逆行的涌动岩石中，回到起源之墙的脚下，伸出手，用指甲在墙面上刻下一句话，即使鲜血淋漓，即使指甲断在血肉中，她也依旧用沾满血迹的手在墙面上书写着，留下她曾经到来，又曾经造成巨大影响的痕迹。
“要不要来猜猜看我留下的那行字是什么？”萨拉菲娜这么问多琳。
回程过于无聊，即使窗外的宇宙无比动人，数日的连续注视也难免让人产生厌烦之情。加之多琳又在失眠，萨拉菲娜便将刚刚恢复的记忆当做故事讲给她听了，来消磨路上无聊的时光。
“让我猜猜看……”多琳非常配合地作出了思索的表情，几秒钟后，她给出了一个猜测的答案，“嗯……我猜，会是萨拉菲娜是最强的存在吗？”
“猜对了！”萨拉菲娜肯定了多琳的答案，“好姑娘，我就说你是最聪明的！我确实写了一行字是萨拉菲娜是最强的存在。不过那个该死的天杀的墙，在我写完那行字以后居然把我成为怨灵以后的相关记忆全部抹除，又把我扔到另一条平行宇宙中，还把我捏进了你的身体里！它死定了，它完蛋了！我绝对会把它每一寸都砸碎的！还有挂在那个上面的什么可汗，居然敢诓骗姥子？！他也死定了！还有巴巴托斯，不过是诸神的一条狗，居然还敢在姥子面前大放厥词！？姥子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哎呀，萨拉菲娜，你总是这么着急。”多琳轻笑起来，“不过，你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吗？”
“……”萨拉菲娜困扰犹豫地说道，“我不太清楚巴巴托斯的位置，但是起源之墙怎么去我还是记得的，然后就能靠起源之墙问到巴巴托斯的位置了吧？那个东西不是万能的吗？顺便再把挂在上面的可汗弄死。他和他儿子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借一架飞行器吗？可是这个好像很贵的样子……”想到自己在韦恩集团中的薪资，多琳皱起眉，“对不起，萨拉菲娜……”
“我有一个更好更简洁的方案，”萨拉菲娜认真地说，“等到十二点到了，我们去打劫蝙蝠侠怎么样？”
“呃……”多琳愣了一会，“现在距离十二点大概还有四个小时，我要不然先去试试和蝙蝠侠谈一谈？或许他会同意这件事？不过你能够确定你要杀的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吗？”
“也行。”萨拉菲娜表示同意，“蝙蝠认识巴巴托斯，当然也知道那个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至于可汗的事……你先瞒着他吧，到时候还得解释起源之墙和我来自另一个宇宙的事，那也太麻烦了。”
“我知道的，萨拉菲娜，我都知道的，我会藏好这个秘密的，这个秘密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对吗？”多琳弯起眼睛笑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秘密，萨拉菲娜。”
“又不是什么很值得惊讶的事，”萨拉菲娜轻哼一声，“快点去找蝙蝠吧，好姑娘，我怕巴巴托斯跑得太快，我到时候追不上他。真不愧是一条狗，除了逃命的本事也没有其他的能力了。”
40.第 40 章
多琳轻轻敲了敲蝙蝠侠房间的门：“打扰了，我能进来吗？”
“当然，请进。”属于布鲁斯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带着些紧张地对蝙蝠侠努力微笑了一下：“晚上好，蝙蝠侠，我有些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你可以叫我布鲁斯，”布鲁斯安慰着面前开始摆弄戴在手上的手套的多琳，“你想和我说点什么？你想要先喝点水吗？”
“不用了，”多琳摇头，清了下嗓子，“实际上，我想像你借一架飞行器，去解决一些问题。”
“你是指巴巴托斯吗？”布鲁斯皱眉询问。
“是。”多琳的手指不由地开始小幅度地转圈，“可以吗？”
布鲁斯叹了口气，伸手轻抚了一下多琳的发顶：“多琳，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你很聪明，你也在知道，如果做出这样的决定后，会对你原本的生活做出怎样的影响吧？”
多琳点头：“我当然知道。”我知道我的人生会因此走向一条永远无法回归平凡的路，我知道我会在这种奔波和颠沛的生活中度过余生，并且有极大的可能死在一次宇宙航行中，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但是，”多琳深吸一口气，摘下面具，隐藏在白色镜片后的蓝色眼睛如同璀璨的宝石，此刻所有的钻石都变成了那双眼睛的伪造品和劣质的赝品，她的双眼是世上唯一的真迹，真挚的眼睛望向布鲁斯，盛满认真和纯粹，“萨拉菲娜因为我被困在我的身躯里十六年了，我想为她做些什么，我爱她。”所以即使我会因此离开我想要的生活，即使我会被发现萨拉菲娜破绽的敌人抓走杀死，即使我会孤身一人死在飞行器中，我也不会有任何懊恼之情，因为萨拉菲娜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想要实现她的愿望、平息她灵魂深处的饥渴。
良久的沉默后，布鲁斯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谢谢，”多琳惊喜地看向布鲁斯，弯起眼睛，“我会尽力在空余时间内做出一些研究成果，弥补飞行器航行时所消耗的能源资金的。”
“没有必要，”布鲁斯摇头，将多琳垂在耳边的碎发拢到她的耳后，“你只需要开心就好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地球呢？”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回去以后将最近几次的实验数据处理完，办理完离职手续以后吧。”多琳没有躲开布鲁斯的举动，坐在他的对面，对他微笑着，“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扰你休息啦，晚安，祝你睡个好梦。”
卸掉重负般，她轻盈地走到门前，扶着门栏，回头向他道着晚安：“晚安呀，祝你睡个好觉，父亲。”随后她从门前快速地消失，身后长长的披风在布鲁斯的眼中曳出一道痕迹，像鸟雀从溪水上跃起时泛起的圈层涟漪，也像湖面上漾开的一船小舟，在他心间无声绽出一朵春日的嫩花。
步履松快地走在走廊中，多琳忍不住呼唤头脑中的萨拉菲娜：“萨拉菲娜，萨拉菲娜，布鲁斯他同意了！我们以后能够一起在宇宙中生活啦！你可以去找你曾经的敌人巴巴托斯，以及那个可汗，还有起源之墙，我呢，我就能够研究曾经想要学习，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选择的专业天文学啦。”
“嗯哼，我都听着呢，我听到了。”萨拉菲娜回应着多琳，“你想要什么时候离开？我不着急，反正那只蠢狗也不敢来找我，如果他知道了我回来并且还杀了达克赛德这件事，哈，大概会立刻跑到宇宙的角落中，祈祷我已经把他忘记了吧。”
“萨拉菲娜果然好厉害！没有在起源之墙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萨拉菲娜果然世界第一厉害唉！”多琳眼睛亮闪闪的，“唔，我的想法大概是先回一趟地球，把工作上面的事务处理一下，然后再和其他人道别，再去宇宙里面找起源之墙。这些加起来大概也就需要不到半个月吧。哎，只上了几天的班就要离职了，我原本还挺喜欢我的那份工作的。”
“那宇宙旅行的时候做一些线上的工作？”萨拉菲娜试图给出一些能够被采用的建议，“不过在宇宙里能发消息吗？”
“那传送回地球大概需要好久好久啦，等到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说不定我早就已经又作出了其他的结论呢。”多琳耐心为萨拉菲娜解释着宇宙中的时间，“就像我们这次来天启星一样，虽然飞行器能够借助虫洞跳跃，但是电磁波这种脆弱的波很容易在穿越虫洞的时候遗失大部分甚至是全部的信息，所以为了信息的完整和准确，选择让电磁波从飞行器穿过宇宙到达地球的信号塔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可惜的是，天启星距离地球有好几个光年的长度，也就是说，就算用光的速度，三乘十的八次方米每秒，也要走几年的时间，等到电磁波传送回去的时候，我早就回了一趟地球又离开，并且在宇宙中旅游很长时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