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道果 第475节
亦或者说,姜某人奸险狡诈的标签已经撕不下来了,天生邪恶的姜氏小辈印象深入人心,与他为敌的人都要多留几个心眼。
这不叫胆怯,这叫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已经有不少前车之鉴倒在姜离脚下,给后来者做榜样了。
“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此次不能除去他,日后即便是成了四品,也未必能胜过他,”云九夜缓缓道,“其他人的机会,也可能只有一次。佛国、仙宫······太多人想要对付姜离了,可他们都忍住了,因为他们也知道,此次机会千载难逢。”
姜离的晋升消息泄露,就是最大的机会,凡是和他有仇的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佛国如此,仙宫如此,云九夜以及太平教乃至姬氏中人,亦是如此。
“多方夹攻,此次便让老六彻底灰灰。”云九夜冷冷说道。
二人就这样一直看着镜中画面,看着姜离遭遇阴火的灼烧。
姜离吐血了。
等!
姜离神色枯槁。
等!
姜离长时间身上的火焰开始削弱,露出了满是焦痕的身影······
云九夜暗暗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再等等。
······
······
“咳咳咳——”
姜离连声咳嗽,掩着嘴巴的手掌上带着明显的血迹。
‘竟然忍到了现在,我的血怕是要白咳了。’
姜离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手,一副虚弱异常,亏空了身子的模样,‘当真是够能忍的啊。还是说,他们达成了默契?’
随着时间的流逝,姜离对渡劫的态度未见乐观,反倒是越发凝重。
敌方忍耐至此,就只能说明他们当中有人充当联系枢纽,沟通了各方,让他们隐忍下来,害得姜离钓了半天,每一条鱼上钩的。
‘好,你们继续等,我就不信你们能一直等下去。’
姜离默默运转着先天一炁,牵动起风势。
以雷引火之后,接下来便该是以火生风了。
姜离把握自然之运化,主动牵引风势,一股强风正在这片土地上掀起,混合着雷火的余劲,变得凶险而阴损。
在火灾将要结束之时,姜离立即就引动第三灾,欲要一举渡劫。
他就不信了,这时候敌方还能忍下去。
要是这都能忍,那姜离就干脆度过三灾,晋升四品,且看到时候是谁先及。
流风四起,渐渐加急,眼看着就要掀起一场大风,以晋升四品,却不想就在这时——
劫风突然被平复,乃至于连昆虚那冰冷的夜风也变得和缓,直至几近于无。
方圆千里的范围之内,风势都在逐渐消失,直至不起一分波澜。
“原来这吉处藏凶是应在这里······”姜离察觉到风势的变化,心中恍然。
“佛国,果然是要参与其中。”
他都不用多想,就知道这风势被平复是因为一月之期未至。无论平复风势的是哪一方,他们的目的都和佛国参战脱不开干系。
情况立时就急转直下,引得姜离咳嗽连连。
“可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彻底地委顿下来。
连渡两劫的一鼓作气遭遇了阻拦,势气大衰,连带着肉身都似因此而难以振奋,以致于咳出的鲜血染红了手掌。
同时,他的眉心处流转着光辉,观照十方。
可惜,依旧没人出手袭击。
‘看来是铁了心要等佛国入场了。’
而在玉虚观中,广乘道人纵起金光,以迅雷般的速度划过长空,飞出了数百里之距。
一道道佛光进入了他的眼眸,他看到了在那雪原上,有九个罗汉法相屹立,包围着中央的降龙罗汉,同时祭起了一颗腚青色的宝珠。
无形的波动从那宝珠上扩散出来,其所过之处风止气停,让终日寒风呼啸的昆虚山脉陷入了难得的平静之中。
“定风珠!”广乘道人看着那宝珠,沉声道。
第18章 文殊乱心,姜离空军
佛光自天空垂下,自内中显现一道人影,有智慧的火光绽放,扩展成一道圆形光环,悬在这人影身后。
一身白底赤纹的华服,装饰着佛门七宝,领上烙印着卍字,头戴赤金冠,束着淡色的长发,尊贵威严和装饰和丰神俊朗的面容相衬,显露出不怒自威的凛然之势。
“广乘道长。”
他向着广乘道人见礼。
广乘道人亦是打了个稽首,道:“文殊大士。”
这状似青年,却气度超绝的人影,赫然正是佛国的文殊大士。且他此刻来到此处的不是法相,而是真身。
两人如同寻常朋友般见礼,打了招呼,相互之间似是并未起甚波澜。
文殊便挡在前方,后边不远处即是一众罗汉以及定风珠,脸上带着平淡之色,道:“道长不出手吗?若是道长出手,贫僧不会阻拦,亦不会斥责道长以三品之尊对付一群五品。”
“然后你便可直接挣脱了宏愿的束缚,是吧?”广乘道人声音低沉地道。
三品之间的潜规则虽是注定了三品不好动手,但也非是真让三品束手束脚,毕竟这个潜规则针对的只是晋升二品而已。
若是没有文殊的宏愿,广乘道人还真可能会出手打落定风珠,最多也就是不伤及这些罗汉的性命。
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文殊立的宏愿也包括不对殷屠龙、申侯出手,广乘道人则是这两人的同门,若他对佛国中人出手,便极有可能让文殊找到了突破点,挣脱了宏愿的束缚。
届时,就不需要等一月之期了,佛国立马就可出手。
“道长知我。”
文殊笑了笑,道:“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姜施主连度两劫,固然有损,但也积累了大势。可如今此大势被定风珠打断,他止步于三灾之前,锐气已失,若是此时让我佛国能够出手,姜施主想要渡劫,那是凶多吉少。”
“贫僧若是道长,此时倒不妨先行回返,助姜施主疗伤,说不定还能在一月之期到时恢复元气,同渡天劫、人劫。”
“机关算尽!”广乘道人轻哼一声,目光在文殊和那一众罗汉身上扫过,“贫道很好奇,姜氏主家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让佛国对姜道友如此穷追不舍,还是说你文殊吃了点小亏,就不惜尽起手下之力,誓要以牙还牙?”
要知道,如今佛国的主要方针还是传教,还没到和姜离那边对上的时候。
姜离和天璇这一边的主要敌人也不是佛国,而是太平教。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令得文殊大士对姜离如此穷追不舍呢。是因之前被算计?
还是说姜氏给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条件。
要是前者,那倒还好,若是后者······玉虚观里的姜氏之人,也许当真要背离宗门了。
“哈,不可说,不可说啊,”文殊哈哈一笑,故作神秘地打着哑谜,并且意有所指地道,“道长与其担心佛国与姜氏主家有何关系,倒不如想想,如此亲近姜离这姜氏分家,道长的某些同门会否离心啊。”
避轻就重,甚至反过来说起了玉虚观里的问题。
看起来,像是欲盖弥彰地想给姜氏主家遮掩,想要乱人心,又像是试图让广乘道人以为这是攻心之计,不去对玉虚观里的姜氏之人动手。
虚虚实实,却又相当之浅显,让人一眼看出了两种意图。
但文殊就是故意让人看出来的。
两种对立的可能,到底何者是真,何者是假?
这个问题肯定能牵扯不少的心力。
对此,广乘道人目光如剑,断然道:“姜氏主家若当真要和玉虚观为敌,贫道自会叫其知晓代价之惨重。”
因为姜氏主家和佛国有联系,广乘道人做出了和姜离交易的姿态。
要是姜氏主家当真和佛国成了一方的人,并且还让玉虚观中的姜氏之人作乱······那广乘道人就要把和姜氏的渊源转移到姜离头上,然后让背离者知晓代价了。
本来玉虚观不会参与姜氏的内斗,但要是某一方成了玉虚观的敌人,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理论上姜氏主家不会如此不智,但实际上,谁又能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谋算呢。
如剑的目光最后扫了文殊一眼,广乘道人便纵起一道金光,划空而去。
文殊看着那金光回到玉虚峰,再看了一眼火焰未息的雪峰,亦是收起了笑意,折身落到了地上。
此时,风雪皆消,金色的佛光普照雪原,九尊罗汉法相成环形盘坐,前方则是各自的真身。在一众罗汉中央,慧轮亦是现出了法相,气机和众罗汉沟通,一同祭起了定风珠,平定了方圆千里的风势。
见到文殊落地,一众罗汉见礼,同时慧轮有些惋惜地道:“可惜没能激得广乘道人出手······”
“广乘是何等心境,他若不想出手,便是贫僧舌灿莲花,也没让激他动手。”
文殊却是毫不惋惜地摇头,道:“而且,这也不是坏事。放弃出手,本就说明广乘认为姜离需要时间,可姜离被打断了大势,这又岂是时间能补回来的。”
“至少,”慧轮目露深思,“可以能让其伤势恢复吧。”
“他有赭鞭和神农鼎傍身,伤势从来不是问题,就算是渡劫受创,呕血气虚,这两件姜氏重宝也足可助他快速恢复,”文殊徐徐说着,似是对情况了如指掌,“关键还是大势被断,经受天劫之余威浮上心头,需时间调养。然而一月之期到后,他便要在渡劫之时遭遇各方袭击,便如一口刀刃悬在心头,又岂能当真毫无影响。”
就好像常人经历危机之时也许会因为一股心气而压住诸般杂念,精神专注,可过后却是悸上心头,心绪难复。
修行者,尤其是到了姜离这一步的修行者,自然不会如普通人般因为一场危机就久久无法恢复心绪,可天劫也不是普通的危机。直面天威,尤其是这三灾级别的劫气煞威,文殊就不信姜离能够丝毫不受影响。
姜离眼下要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是不再渡劫,不谋求晋升。
可这样一来,同样是趁了各方之人的心意。
如今时局变化,风起云涌,眼下可谓是最好的晋升时机,过了这村,说不定就没这店了。且今日佛国会以定风珠来阻姜离渡劫,他日未尝不可。
天劫声势浩大,万难瞒过他人,佛国要是有心,完全能够次次到场,帮姜离平复风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