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再迟钝,再没心眼,也不能忽视对方此时正在自己嘴巴里胡作为非的舌头。
陆峥寒的吻火热浓烈,甚至称得上是莽撞,动作里带着沈瑾玉未曾见过的强硬和独裁。这些,全部,都不该出现在和好长辈打等号的陆生身上。
沈瑾玉从没见过这样的陆峥寒。
是没了任何伪装,暴露了真面目的陆峥寒。
沈瑾玉太害怕,忍不住呜呜咽咽地要哭,眼角都被逼出了眼泪。
为非作歹的元凶似乎也听见了他的哭腔,动作微微一停,大发慈悲一般转又去吻他的眼睛:“宝宝。”陆峥寒又喊,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喊谁,“为什么又哭了?”
沈瑾玉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又撒娇了,是不是?”
陆峥寒的语气罕见轻佻,和平日很不同。是恶劣的明知故问。
他笑着,手指捻上了沈瑾玉的嘴唇。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且固执地逗弄着唇珠,但他似乎又觉得不够,指尖一点点侵进口腔里,指腹坏心眼拨弄着瑟瑟发抖的舌头。像是某种暗示。
另一只大手恰好环过沈瑾玉微微发颤的腰,顺势将人箍在怀里。
衣摆被撩起,掌心意犹未尽地摩挲着腰身。
“陆峥寒——!”
沈瑾玉瞬间涨红了脸:
“住手、住手!!”
沈瑾玉急得眼泪都要冒出来,嘴里慌慌张张又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他只能一遍遍地喊陆峥寒的名字,喊好多次,像认输像求饶,也像过去所有所有的撒娇和扮嗲。从前他只要这样,再摆一副委屈表情来,陆峥寒什么都会听他的。
这百试不灵,是沈瑾玉从小惯用的小手段——
但这一次,陆生醉得太厉害,并未听见,还要又一次来折磨他喋喋不休的嘴。
沈瑾玉再一次被他吻得瑟瑟发抖,像只淋了雨的可怜巴巴的小狗,喉咙里只剩呜呜的哽咽。
这次他是真的哭都没地方去了。
好不容易,陆峥寒终于愿意放过他的嘴唇。沈瑾玉早哭得眼睛都花了,他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了陆峥寒,男人眼神炽热露骨,像在盯着自己垂涎已久的猎物。
他低声问,他问沈瑾玉:
“来喜欢我,好不好?”
沈瑾玉怕得要死,不敢摇头。
“不准喜欢别人,能做得到吗?”陆峥寒又问。
“能……”
“真的?”
“真!真的……!!”沈瑾玉忙不迭地点头。
沈瑾玉可怜巴巴地对上了陆峥寒的眼睛,再三承诺,只喜欢他,很喜欢他,最喜欢他。
像是生怕他会反悔一样,陆峥寒问了沈瑾玉很多次,要他言之凿凿地承认“喜欢”这两个字是真心也实意。沈瑾玉可怜兮兮地照做,说好多好多的喜欢。像是要塞满这个房间,塞满全世界。
陆峥寒终于肯满意。
他笑着,附在沈瑾玉的耳边,小声说:
“宝宝,你要记得——”
沈瑾玉怯生生地看向他。
“我也喜欢你的。”
也不知道陆峥寒是真心话亦或还是醉得太过的胡说八道。
沈瑾玉听得心慌慌,实质什么都没往脑子里面记。真不知道陆峥寒到底是将他错认成了什么人。
但他不敢问。
陆峥寒突然就没有声音。
他倒在了沈瑾玉的肩头上,一动不动的,看起来是终于彻彻底底醉死了过去。
沈瑾玉吓得连呼吸都轻了。
足足缓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他今天真是被陆峥寒吓了个半死,顾不上太多,将人掀到一旁就慌不择路地摔了门逃了出去。鼓噪的心跳声和他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一样,如败军那样慌作一团。
关门声“砰”的重重一下,空荡荡的房间骤然冷了下来。
只有凌乱的被揉皱的被铺,还略微残留着刚刚的情热气息。
半晌,陆峥寒很轻地笑了出来。
他眼底清明一片,又哪有半分醉意。
会信陆生这样的应酬老手会被三两杯香槟酒灌倒的人也就单纯的沈小少爷。
陆峥寒去拿电话,联系酒店大堂,好让人逮住某个大半夜乱跑的小坏蛋,并务必送回到他事先多开的房间里。
现在已经接近深夜十一点了,陆峥寒不会让沈瑾玉冒冒失失自己一个人回家的,这很危险。
他管了沈瑾玉这么多年,早就习惯成了自然。
今晚发生的事情其实算半个意外。
那样误打误撞的一个吻,大抵作为纪念就够心满意足。
陆峥寒没其实打算将人逼得太急,他还有耐心,还能等,让对方接受这种身份和情感上的转变确实需要时间。偏偏沈瑾玉傻得厉害,太没边界感——
他真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到底是他演得太好,还是真把人保护得太过?
陆峥寒心里自省。
或许谢咏川说得没错,他还是太心软,暗示得不动声色,每句话都反复掂量,生怕会吓着人。偏偏沈瑾玉就敢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往心里去。
他只能在心里给沈瑾玉这小坏蛋记了一笔又一笔。
但满十又减一,他永永远远在退让。
如今他就像沈瑾玉所有的暗恋者一样籍籍无名,被无视,被放置,连心意都来不及被开封,像那盒被遗留下来的巧克力一样,最后沦为垃圾堆。
今晚陆峥寒难得迁怒了沈瑾玉。
小笨蛋不开窍,真是哄不得。
事已至此,陆峥寒也不打算继续再和沈瑾玉玩这场旷日持久的躲猫猫了。
他也该堂堂正正追人了。
第5章
陆峥寒在早上七点的时候离开半岛酒店。
送行的经理毕恭毕敬地告诉他,在昨晚的凌晨两点左右,沈小少爷喊了送餐服务,点了豉油皇捞面和咖喱鱼蛋,外加一杯鸳奶。
陆峥寒听着,心里好笑,给了对方足额小费,说了句辛苦了。
重油重盐,不算健康,他姑且让小朋友放肆一晚上。
之后司机送陆峥寒回了深水湾的别墅。
每周周三,陆峥寒雷打不动都要回深水湾陪陆太太用餐。
陆家如今人丁稀薄,陆先生早在陆峥寒小时候就因病离世。剩下孤儿寡母和巨额遗产,豪门里的腌臜事总数不尽,陆峥寒的过去怎样也算不得是过得好。
幸好陆太太手段雷霆,港媒前几年都爱笑谈她是吕太后亲政,不知道陆峥寒这位太子爷未来能不能顺利“夺权”。
陆峥寒到家的时候,女佣们正好在忙忙碌碌地从厨房上早点。
流水宴似的餐点被端出,颇有种逢年过节的阵势。
见了陆峥寒,大家缓了几秒,喊了声少爷。
陆太太坐主位,不咸不淡地抬起眸子瞥了亲儿子一眼,语气风凉:“我看你昨天一晚上没回,我还以为你今天总该把人带回来。”
“或许您应该明白,您的儿子并不是禽兽。”
陆峥寒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陆太太冷哼:“有贼心,没贼胆。”
陆峥寒见桌上摆得满当,笑又问:“今日过什么节?”
陆太太不客气:“祝我们陆少爷单身三十周年?”
她叹一口气,又道,“本来还以为小瑾要来,忙活了这么一早上,谁知道……”
陆峥寒忍笑,不反驳,主动起身给陆太太盛了碗熬得正好的生滚牛肉粥。
家里的厨师是从龙景轩聘来的大厨,做粤菜最有心得。生滚粥米香正浓,牛肉也熟得鲜嫩。随餐小点还有晶莹剔透的蒸笼虾饺,和几只黄澄澄又胖乎乎的流沙包。
陆太太懒懒抬手接过陆峥寒递来的白瓷碗。
腕间那只种水极好的帝皇绿翡翠手镯随她动作晃动,大七位数就这样清脆脆地撞到桌面上。
“说不过你妈了,就想堵我嘴了?”
陆峥寒笑了:“等下说了您又不爱听。”
“知道我不爱听就行。”
“那你和人家小瑾说了没有?我好中意你啊,同我拍拖得唔得呀,这很难说吗?”陆太太觑他一眼,对亲儿子没好气,“都一把年纪了,你害羞个什么?”
“要是把人吓跑了,我去哪里找。”陆峥寒表情无奈。
“找飞虎队,找o记,你要找谁帮忙我都给你找。”
陆太太拌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牛肉粥,又说,“过几个月就是annie的忌日,你想我怎么同她介绍你?对她儿子图谋不轨的坏男人?啧,没名没分的,说出去都丢人……”
陆峥寒实在说不过:“妈……”
“现在就知道喊我妈了。”
陆太太没好气:
“真不知道你在磨蹭什么?当时和我说喜欢小瑾,我说要把你抛尸大屿山都没见你松口。现在也没见你有半点行动,难道人家不抢手吗?我和那些太太们喝茶,人家可都在打听,问小瑾喜欢怎样的女孩,想不想和他们家的女儿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