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顾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忍住,伸手摸了摸小哥儿的脑袋,说,“好。”
  紧接着他飞快的收回手转身,快步出去了。
  司岑咧嘴笑:还怪纯情的勒~
  顾垚对懒散的趴在门外的大壮道,“保护好他。”
  大壮是一条不摇尾巴也从不叫的狗,闻言也只是竖起耳朵然后静静看了顾垚一眼。
  它的眼神蛮人性化的,仿佛在说:你就放心吧。
  顾垚不再停留,身影逐渐远去。
  大壮又把下巴趴在了自己并在一起的两只前爪上,看起来很懒散悠闲的样子,但是竖起的耳朵和锐利的眼神显然并不是那么散漫。
  越接近隆冬天黑得越发早,乡下的人们很少有舍得点灯熬油的人家,太阳一落几乎都赶着吃完晚饭就早早歇下了。
  整个大凹村都陷入了漆黑宁静的夜幕中。
  顾垚在黑夜里行走,却如履平地,仿佛白天一样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即便他走动间右脚显得有点跛,浑身散发出的悍然却也半点不打折扣,就连他路过某一户人家时,那家栓在家门口的在村里出了名的凶狗也乖乖夹起尾巴叫都没敢叫一声。
  就是这个气味,它阿黄记得可清楚了,有一年它就是被带着这个气味的非狼非狗的东西给咬断了一条腿,差点狗命呜呼……
  万籁俱静,司家非常好找。
  一来他们是外来户,当初分到的宅基地肯定不是村里的好位置,比较靠村外围,二来村里的砖瓦房就那么两户,除了他家就是村正家,想找不到都难。
  当年司岑爹娘建了这么好的房屋,自然也会考虑树大招风,所以房子的院墙建得也高。
  但那显然抵挡不住身上有真功夫的顾垚。
  顾垚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从高高的院墙跳了进去,落地也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他不用眼睛就能听出这大房子里哪些房间住了人,甚至房间里有几个人都能听呼吸听出来。
  他先摸到了朝向最好空间最大的一间卧房,都不用费劲,房门甚至都没有从里面闩上,一推就开。
  这间房间布置得很雅致,从一些小细节可以看出房间主人有多备受宠爱,顾垚一看就知道这是小哥儿曾经的房间。
  他来到床前,看着四仰八叉睡得打鼾的胖子,眼中闪过嫌恶,须臾他掏出一把匕首,朝呼呼大睡的胖子伸去。
  没过一会,这间房间的门被无声打开,顾垚的身影出现,又去往东边的一间房间。
  这次依旧推门就开,又是过了一小会,他再出来,关好门。
  不过几息之后,他的身影越过高墙,然后绕到了屋后,隐匿在一颗歪脖子大树上。
  冬日气温骤降,夜里除了冷风呼呼吹,少了春夏那些吵闹的虫鸣蛙声,显得异常的静谧。
  只不过很快这种静谧就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
  而这声惨叫只不过是一个开端,紧接着一声又一声尖叫和求救声,吵醒了离得较近的人家。
  首当其冲的就是村口寡妇家。
  “出什么事了?好像是……司老二的声音。”寡妇娘被这动静惊醒,一颗心直跳。
  睡在一帘相隔的顾和风一个猛子坐起来,“娘,您别动,我出去看看。”
  寡妇娘却不放心儿子,非要坚持一起去。
  等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借着月色到达司家门外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好几个人了,有人点着火把,应该是听到尖叫的村民去找了村正,村正和他大儿子也在,正在拍司家大门。
  “司老二,出什么事了?快开门,司老二!”
  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大门被哗啦打开的声音,一个人从里面跌出来,惨叫,“啊啊啊啊啊,鬼!有鬼,有蛇!我婆娘被咬了!”
  “到底有什么你……我滴娘勒,司老二你这是咋啦?这是要出家当和尚吗?”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衣衫不整一看就是梦中惊吓直接从被窝里滚下来的司老二,脑壳光秃秃的,哪里还有一根头发。
  司老二一脸惊恐,还要求救,身后接二连三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紧接着在场的村民们只感觉眼前一亮又一亮……没办法不亮,那新鲜出炉的大光头,在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是一个比一个反光。
  “呜呜呜……床上有蛇,天杀的啊,我被咬了,我要活不成了啊呜呜呜……”司老二的媳妇捂着手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配合着她的光头别提有多辣眼睛了。
  司光耀那胖子更惨,他不是光头,他被剔掉头发,头顶上却留下了一些并没完全剃光,众人定睛一看,那剩下的贴着头皮的短短发茬,好像两个字。
  “头上还留了那一小块那是啥呀?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字?”大凹村大字不识一个的村民占多数,这人问出了在场大多数人心声。
  顾和风瞥了一眼,脱口而出,“是字。”
  “啥啥啥?写的啥呀顾秀才。”
  还没考上秀才,但暗中已经以秀才自居,村民们也在寡妇娘日复一日的各种暗戳戳吹嘘中认定了秀才已经是顾和风囊中物,所以也会这样叫他。
  顾和风有点沉默,然而村民们还在催促,他一脸无奈低声道,“王八,这两个字读王八。”
  “哎呀~王八配卤蛋(光头),那不就是王八蛋?”有人嘴快直接吼出声,紧接着有人实在忍不住,噗呲噗呲笑了起来。
  原本不知道自己头上顶着“王八”两个字的司光耀顿时哇一声,眼泪呲了出来。
  第257章 他是炮灰对照组(13)
  “这是咋回事?别吵吵了,司老二家的被蛇咬了,赶紧套车送去看郎中!”
  大凹村村正姓顾,是个人丁兴旺的人家,他老婆一口气连着给他生了七个儿子,儿子又生儿子,一个家几十口人。
  今晚这么闹腾他家里就四个儿子陪着过来,老爹一发话,大儿子二儿子就要跑去套牛车。
  “等等,好像没中毒。”
  “娘的被毒蛇咬可会死人,去年二狗在山上被咬了一口没走三步就直挺挺躺下了,可耽搁不得!”
  “是啊是啊你说没毒就没毒?你是大夫啊?”
  “刚才说话的好像是顾秀才呢。”
  “啊,是顾秀才啊,那也许他说滴对。”
  这时候对读书人的盲目崇拜还是挺高的,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心目中书上是什么都有的,读书人当然什么都懂。
  村正虽然不至于这么盲目,但是也知道顾和风一直都是个言之有物的人,连忙让他上前去,“和风小子,你去看看老二家的。”
  原本挤挤挨挨看热闹的人连忙让开,顾和风被注视着,泰然自若的走上前去,“婶子,可否给在下看看你的伤口?”
  读书人就是说话文邹邹的哈。
  连哭爹喊娘说着要死了的司老二媳妇都安静了下来,一边点头一边颤巍巍伸出手腕。
  顾和风说了句“冒犯”,弯腰低身查看,看了几眼又问了几个诸如“头晕不晕”“心跳如何”之类的问题。
  大家都屏息静气的看着他,就连哇哇大哭的司光耀都被他爹捂着嘴巴,紧张的等着顾和风下判决似的。
  姗姗来迟的司青捂着心口,一双眼睛里全是水光和爱慕,崇拜又感激的看着这样的顾和风。
  他好耀眼。
  上辈子的自己错过了这样耀眼的男人,后来只能永远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偷偷旁观着他的耀眼,他的幸福,他对娘子的宠爱……到最后甚至连看都看不到他了。
  但是这辈子他司青再也不会错过了,而且会站在他的身边,享受着上辈子所有本该属于自己的宠爱和幸福。
  顾和风看过了伤口,询问完了之后直起身正要说话,视线就对上了司青。
  哥儿穿着一身青衫,头上插着一只竹子发簪,眉心的孕痣鲜红,衬得他本就秀美的面容更添几分妩媚,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满含情愫和崇拜。
  这使得顾和风心口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油然而生。
  再开口的声音已经司比刚才还磁性许多,还带着点温柔,“没事,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若是有毒,这么久也该有症状发作了,伤口处流出来的血也是正常的颜色,不要担心。”
  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司老二媳妇喘着粗气差点瘫倒在地,生命没有危险了,这才有工夫顾及自己光滑溜溜的脑袋,又是一声尖叫,紧接着就哭了起来,“是哪个挨千刀的干出这种缺德事啊呜呜呜……”
  村正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一家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好端端的又怎么会被蛇咬了?”
  司老二恨恨,“一定是有人……偷偷翻进来干的!这剃头发和放蛇都是一个人干的!”
  他的样子显然有了怀疑对象,但是又不说。
  “你们和谁结怨了?”村正严肃着脸,“三个大活人睡着了被剃光头都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这次是剃头发,没毒的蛇,下次搞不好就是砍头,放毒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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