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那些人,你之后如何处理了?”
“还能如何处理?让他们从哪儿来,就让他们回哪儿去,现在我那二哥已经收到他们的尸体了,想必正无能狂怒呢!”
封朝听完,有些爽快,又道:“他如今毕竟是东宫太子,皇帝手中的御林军已经交由他管理,想要顺藤摸瓜找到关于你的一些蛛丝马迹并不难,你还是快些出城去吧。”
封越放下茶盏,说道:“我此次过来便是同你说这事,我得出城去了。”
封朝挑眉:“陈家人快到了?”
封越:“没错,我得去接应他们,京中的动向便劳烦大皇兄帮忙看着了。”
“如此也好,即刻动身吧。”
封越拜别了封朝,便拿着假的照身贴顺利出了城去。
等他出城后,才传来封城命令,进行全城搜查,不过已经晚了。
封越来到城外驻扎的营地,带了五十个精锐,那扮成商队连夜前往山海关,这是第二次在这里迎接陈家军。
距离那一次,已经过去了三年多。
陈家军抵达燕山两天后,皇帝接到了密函,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
“宣皇后来见朕。”皇帝将手中的密函放置桌案,叫徐保宝去请了皇后。
皇后正在花园里打理着几株难得的牡丹,远远见到徐保宝疾步行来,便知事情不简单。
“娘娘,皇上有请。”
“知道了,走吧。”
殿前,皇后朝皇帝福了福身,待屋内的女使和太监们都遣散,门关上,两人再无鹣鲽情深的假相。
“你来了,看看这份密函吧!”皇帝将那密函用力一甩,纸张轻飘飘的落在了皇后的脚边。
皇后优雅的弯腰捡起密函看了看,眼底情绪翻涌。
“你父亲干的好事!”
第67章
陈皇后看罢, 表情并未有所动容,动作优雅的将密函放回了小案上。
“皇上如今生气也是无用,况且我父亲要做的事,我一个被送进宫的人质, 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皇帝眸光冰冷地盯着她:“如今他们在山海关外的燕山有一万兵马驻扎营地,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前几年陈国公回京, 朕看着他还是在乎你的。”
陈皇后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皇上是何意?”
皇帝一改之前的愤怒与冷酷, 满是无奈道:“如今朝中无人能用, 谁又敢去跟陈国公谈判,让他退兵?朕思来想去, 便只有皇后你了。”
陈皇后意味深长一笑:“皇上这算盘可真拨得响。”
皇帝:“难道你真想让陈国公如愿?当年, 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是吃了什么苦, 才被陈国公送进宫里来的?这么快你就忘了吗?”
“我没忘。”陈皇后平静道:“我虽恨陈家, 但是不代表我会心甘情愿成你的刀,当初我入宫时,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只有交易。”
“难道如今不是你履行交易的时候吗?”
陈皇后虽然心里不舒坦, 不愿成为皇帝的刀,但是也不想看陈家如愿扶持封越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思虑了许久, 陈皇后与他再次谈了一个条件,“我若出宫劝服陈国公撤兵, 皇上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要出宫去。”
“朕允了。”
皇帝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眼下最大的难关,就是劝退陈国公那一万兵马入城。
至于宫里有没有这个皇后,根本无所谓,本来她也就是摆在众人面前的一只名贵花瓶罢了。
陈皇后自然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但是她全然不在乎,从她进这宫墙里,这世间便没有了她在乎的人。
次日,陈皇后受皇帝口谕,带领了一支御林军乘马车出了城。
陈皇后一出城门,在城外的眼线便放了消息给封越。
封越此时已经与陈国公他们重逢。
能这么快再次重逢,双方都是难掩欢喜,封越不想,舅舅与小舅父也会一同前来,算起来差不多四五年的时间未见了。
小舅父曾是军营里唯跟随郎君们上阵杀敌的哥儿,后来成为舅舅的副将,同生共死不知多少回,才许下这一生一世的誓言。
陈岁安抱起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举到了封越面前:“瞧,我阿爹给你生的小表弟,陈岁熹。”
六岁的陈岁熹看着封越,傻乎乎的笑。
陈岁安喝斥了声:“小崽子,叫人啊!”
“叔……”
“叫哥!”
“哥。”
封越瞧着他,确实和陈岁安有一点像,他从陈岁安手里接过岁熹,笑道:“长得挺可爱,看起来比我家封烎要乖巧多了。”
陈岁安差点没把白眼翻天上去:“他也就长得乖,你要不问问我阿爹,从他学会走路起,闯了多少祸?”
陈岁熹朝大哥做了个鬼脸,挣扎着跑下去追山里抓回来的野兔子了。
“我先去见见外祖和舅舅他们。”
“去吧!”
此时陈国公正与儿子儿婿正坐在篝火前商讨着什么,见到封越过来,都起了身相迎。
“外祖!”封越小跑着上前给陈国公做了个揖,后又与舅舅、舅父做了个揖。
舅舅陈明辉已许久未见他,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岁的少年时,再见时只觉变化极大,整个人沉稳、锋芒内敛了许多。
陈明辉一脸赞赏:“好,真好!你在广陵的事迹都传到青阳城这边来了,你这份才干实属难得,能为广陵的百姓肃清贪腐毒瘴,还他们一片清明,功德无量!”
真不知道那狗皇帝怎么想的,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不重用,偏传位给最无能的次子封骁。
寒暄后,几人坐定。
陈家夫郎骆寒笙说道:“此次回来,便再无回头路了,阿越,你可做好了准备?”
封越沉声道:“定然会顺利的,没有理由不成功。”
陈国公看着他满意笑着点点头:“好!你只要坚定这份决心,外祖便拼尽一切,也要助你!”
陈明辉看了眼不远处的元公公,一脸凝重:“这人……你可信得过?”
封越回头看了眼,元公公正抬起头也看了过来,他内力深厚,虽隔得远,但听得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实则他也拿元公公无可奈何,他内力高深,又是云羽雮的师叔伯,早已与王府牵扯甚深。
这些年,元公公离京这么久,也未曾与京中的人有任何联系,伺候他和烎儿时,都是尽职尽职,没有出过差错。
他也实在不懂,一个江湖人,怎会入了宫,卷入权利纷争。
若他在权利的漩涡之中,整个人又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似乎外界狂风暴雨皆与他无关。
“我父皇已经时日无多了。”
陈国公听罢,不由疑惑:“可我们得到了消息,他不是身体有所好转?”
“那只是表象,实则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陈明辉:“这便更好办了,待他一死,咱们的军队就杀进去,到时京中定会乱成一锅粥。你那二哥草包一个,无权无势,除了皇帝的偏心,手中无一兵一卒,凭何上位?他能镇得住谁?”
“老皇帝竟不顾天下安定,造这样的孽,冒这样的险,也要扶他上位,这样皇帝谁会臣服?”
封越想到前世种种,唏嘘不己,他在皇后的教导下,从未想过要生出二心反他这个二哥,只是尽心尽力的辅助他。
等局势稳定之日,便成了他的死期。
所以为了保全所有人,包括陈家军,那皇位上坐着的人,必须是他!
此时封越带来的几百侍卫正在搭帐篷,封越起身道:“外祖你们先聊着,我过去看看。”
“好,去吧。”陈国公目送他离开,叹息了口气。
陈明辉默了一阵,实在憋不住问道:“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想问个原由。”
“你问。”
“不管妹妹对我们陈家人的恨意有多深,可越儿也是她亲生的孩子,她为何……”
陈国公摇头:“或许,只有她自己才能给我们一个正确的答案。”
五天后,陈皇后的到来所陈家军都不由震惊,整肃军队将她迎进了营地。
如今也就只有她,才能安然无恙的走到这里,与陈家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判。
她一身凤袍,尽显雍容华贵,神情比那冰霜还冷,看着陈家人时没有一丝动容。
随行的侍卫沏了热茶,拿了能拿出的最好的果点招待。
封越闻声赶来时,问了问刚出来的侍卫里面的情况。
“刚坐定,聊了会儿家常,暂时没有别的情况。”
“嗯,你退下去吧。”封越神情凝重地的站在帐篷外,虽说不在乎,可是心里还是在乎的,只是他不敢回头去看。
他不理解,也无法接受,为何他的母亲会如此待他?
如今已入了冬,寒风萧瑟,天边泛着灰白,似是要下雪了。
冰碴子打在封越脸上,又冷又疼。他埋着头僵直着身子就站在那里,像是定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