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真不知道他每日这般与他作对,不咸不淡的对他有何好处?
司明冷嗤了声:“如你这般之人,怪不得无人爱你。”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在了封熙兰心口,原本他对司明还有一点点念想的,虽然自己从未表现过在乎。
可是现在,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从司墨那里拿到最大的利益,将权利话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屈于人下,受这种窝囊气他已经受够了。
“好,你娶吧,我答应你。”封熙兰一瞬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唯有一点,你我继续维持着有名无实的名份,以后我出入府中彼此互不相干,谁也不能管我。”
司明默了会儿,见他低头,又生出一丝愧疚:“不损害王府利益,自是没人会管你。”
“青芽,去备马车,我要出门了。”
封熙兰抬着下巴垂眸瞧了眼司明,“世子殿下请便。”
他这副样子,没有叫人讨厌,反而像只猫爪子在心口上撩了下,一时司明没能做出反应,只能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头也不回。
司明从未正眼瞧过自己的这位男妻,他向来对哥儿不感兴趣,但如今瞧他这模样,莫名让他想有一种将他服征,让他放低姿态臣服在自己脚下的念想。
*
女使傍晚给司墨送晚膳,只见司墨满身颓丧的趴在梨花木书案上,笔墨纸砚散落了一地,完好的桌面被匕首划得坑洼不平。
他们郡王经常发疯,谁也不想过来给他送饭,可女使是新来的小姑娘,今天本不该由她来送,但她已经被安排连送了好几日。
“小郡王,用、用晚膳了。”
司墨趴在桌案上一动不动,仿佛跟死了一般,要不是他还在说话,女使就要怀疑他一时发疯把自己弄死了。
“不吃,拿出去!”
“喏!”
女使拔腿就跑,不吃正好,免得还要伺候他用膳,等下自己找个地方偷偷把菜吃了,没吃完的或是给狗吃了,回去就说是小郡王吃了。
嘻嘻。
下到一楼时,她走得太急,差点与封熙兰撞了个正着。
青芽拧眉怒斥了声:“哪儿来的小丫头,走路也不掌眼,若刚才撞伤了我家世子妃,还有你小命在?!”
女使哭着跪了下来磕头求饶:“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
封熙兰垂眸落在了她一旁的饭盒上,便明白了这女使应是老太妃那边的人,过来给司墨送饭的。
“把饭留下,你走吧。”
“世子妃?”
“回去之后,不要跟任何人说见过我,否则你毛毛躁躁差点冲撞我的事情,就没办法保密了,懂了么?”
“懂,懂了。”
“那还不走?”
“是,奴婢告退。”
青芽一时没看明白:“您刚才在酒楼没吃饱么?”
封熙兰径自上前提起了食盒,“你在下边守着。”
“好……”也不知道他跟司墨郡王谈得如何了?那司墨郡王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性子,可别被欺负了。
封熙兰提着食盒走到了顶层阁楼,司墨还是那副死样子,一动未动。
他将盒兰放在了桌上,看了眼满地的狼藉,墙上已干的墨迹,还是他走的那天泼下的。
司墨一阵烦闷,怒道:“滚!我说了我不吃!你是不是想死?!”
他猛地抬头怒瞪了过去,当看到封熙兰时,瞬间换了一张笑脸,“你怎么来了?”
“司墨郡王好大的气性。”
司墨紧张得手心直冒虚汗,“不是的,我平时不这样,我刚才……在做梦。”
“做梦?做什么梦能气成这样?”
“啊……”司墨咽了口唾沫星子,一脸严肃,“我在梦里救了一条——狗,它叼了死老鼠过来想报答我,我说我不吃,让它滚,它非得让我吃,我才骂它是不是想死。”
“你真有爱心。”
“哈哈,其实我一直这么有爱心的。”
“狗怎么会拿耗子?”
“因为它多管闲事啊!”
“……”
封熙兰脸上保持的微笑差点扭曲,此人狂躁易怒,但脸皮极厚,非常能编。
“吃饭吧。”
“好。”司墨将手心里的汗在裤腿上蹭去,暗自深吸了几口气,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他今天来了明天还会想来。
晚膳还挺丰盛,四菜一汤,还有两小碟凉菜。
司墨极其注重着自己的用膳礼仪,尽量保持优雅不发出声音。
封熙兰不由在心中叹息了声,此人用餐甚是优雅,看来老太妃是悉心教导过的。
而且他的字写得很好看,虽然满嘴的淫词艳诗,但信口张来,大概也不是不学无术。
用了膳,司墨漱了口才尴尬的收拾起满地的狼藉。
封熙兰看了眼前几日还上好的梨花木书案,今日平滑的案面已经无一处完好了。
他拔了插在桌角上的匕首,“这桌子跟你有仇?上好一张梨花木书案,你毁它至此。”
“此言差矣,我昨日突发其想,便想在桌面作画来着。”
“作画?”封熙兰冷笑了声:“正好,我也想欣赏一番世子的惊世画作!”
“好啊。”司墨悄悄踢了踢脚下的废纸,省得收拾了。
见司墨还真一副要给他作画的模样,封熙兰满是怀疑。
“把匕首给我。”
“嗯。”
封熙兰将匕首还给了他,便见他拿着锋利无比的匕首继续在书案上划了起来。
封熙兰靠在太师椅里,一手撑着脸颊,倒要看看他能画出个什么东西!
直到外边的天色暗下,他顺着原来的的划痕,一点点加深,封熙兰隐约能看出来他雕的是龙凤呈祥。
他甩了甩有些酸的手,“今天不弄了,匕首不好雕,明日我叫他们找来木雕工具,但是我没骗你啊,你看,这……是画吗?”
第59章
封熙兰点了下头:“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 司墨这才笑了出来,“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封熙兰抽了下嘴角,“想着前两日跟司墨郡王讨论的事情有了结果,所以便过来了。”
“我答应。”
封熙兰讶然:“你应得这么干脆?”
“之前的条件我觉得很不错, 回头想了想, 应该当即就答应你, 要是你反悔了, 岂不是很亏?”
封熙兰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接下来, 你可有对策?”
“不如先说说你们的对策?”
“你叔叔司千流任职关隘都尉多年, 一直守在边境,手里能调动一千多兵马, 先将此人策反拉拢到我们同一阵营。”
“哦~”司墨恍然大悟:“封越连他都想到要利用?我大概能明白他要布的什么局了。”
封熙兰暗抽了口气:“你懂了?”
司墨:“他想助你成事?”
封熙兰摒住了气:“没有。”
司墨狡黠一笑:“阿兰嫂嫂不要怕, 这也没什么的, 你忘了吗?我可当你的狗, 你想怎么差谴我,我都愿意!”
“你,你别胡说!司墨郡王请自重!”
司墨失笑:“我很自重啊, 可你偏不信, 其实前几天我都是骗你的。”
“你又骗我什么了?”反正他嘴里没有几句是真话。
“其实我对南昭王这个身份,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从始至终想要的, 只有他。
封熙兰瞪着眼,没敢再问下去, 总觉得再继续问下去, 会听到一些自己不想听的话。
“如果阿兰想要,我帮你拿下,送给你,好不好?”
司墨眼里满是狂傲与笃定, 好似这南昭王的位子,他唾手可得。
封熙兰连呼吸都在小心翼翼,他分不清楚司墨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
“你,”封熙兰别开了脸去,看到院外被夏风吹拂的樟树,叶子沙沙作响,突然感觉身体渐渐放松,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夏日的清爽了。
“嗯?”司墨顺着他的视线瞧去,起身将另一边的窗也支了起来,让他更好的能欣赏到院里的风景。
因为这微小的举动,封熙兰有些惊诧,与印象中的那人,似乎有很大的出入。
起初以为他很愚蠢自大,实则只是太过聪敏而桀骜不羁,不轻易服人。
以为他不学无术,却写得一手好字,诗书绘画都比人强。
又以为司墨是狠毒自私之人,可是……那一晚之后,他没有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即使几次交锋,也是他占了上风,司墨没有一点嫉恨他。
除了口是心非,说话不着边迹,这人没有想像中那么坏得无药可救。
封熙兰觉得很神奇,这种对一个人的看法的转变,竟只是在一瞬之间而己。
身心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这颗树很多年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长高了,这么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茂盛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