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魏老爷脸色一变,怒道:“晓枫,你曾经可不这样,莫不是要嫁入王府了,便不将爹娘放在眼里?这般大声和长辈说话,成何体统?!”
魏晓枫越想越气愤,“我就跟你们直说了罢,我娘没钱了,这嫁妆你们爱置办不置办的,出嫁那天,全城百姓都看着,这是魏大人家的五哥儿出嫁!长街十里身后空无一物,我就等着看全城百姓如何嚼魏家的舌根!反正我要去广陵了也听不着!”
说完,拉着他娘转身就走了,也不敢回头看魏辛河和秦大娘子脸色。
直到走了很远,魏晓枫憋着憋着就笑了出来,“我刚才气不气派?威不威风?是不是特别厉害?”
万灵秀神清气爽道:“厉害!我们家晓枫出息了!你走得太急是没瞧见他们那脸色,憋了半晌没放个响屁出来。”
桑采冷哼:“人要脸树要皮,公子的话正戳中要害,他们能有什么好屁放的?真是晦气!”
才刚走到自个院子,便见两个车夫和管事的搬了一大车木炭过来。
宋管家盯着这一车木炭眼睛都直了。
“这一车银丝炭可不便宜啊。”
魏晓枫上前看了眼木炭,确实是最上等的银丝炭,怕他误会是他们这房私藏了钱买的,便说道:“昨儿王爷过来同我说话,嫌我屋内烧的黑炭薰眼睛,说要送我一车银丝炭,我以为他说笑玩儿,没诚想真送了过来。”
桑采认可地点头:“那他还挺有心。”
万灵秀欢喜道:“麻烦几位,将这车银丝炭搬到那边柴房去。”
“慢着!”魏妙荷笑容狡黠的同他那哥哥魏承贤走进了院中,瞥了眼这车银丝炭,露出贪婪的神色。
“呀,晓枫弟弟你真是好福气,能烧这么好的炭,怕是年前都烧不完罢?那姐姐也不跟你客气,便捎一半过去。”
想是宋管家看到木炭送来的第一时间,就叫下人通知了他们过来截胡,但凡他们有什么好东西,都能被他们昧了去。
魏晓枫定定的瞧着她,“这是我夫君叫人送来给我用的,你也要捎一半过去?你喜欢,回头跟王府的讨上一讨,看能赏些给你用?”
“晓枫弟弟,你作何说话这般难听?你不给就是了,我还能抢你的不成?”
“你们这些作派都不嫌难看,还嫌我说话难听?”
以前魏妙荷只有欺负人的份儿,哪轮得到魏晓枫找她不痛快?
听到这些话,魏妙荷顿时炸了毛,插着腰表情扭曲,“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嫁进王府就真享福去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若你这般想可真真蠢透了!现在全京的人谁不知道,广陵王因你失了大统,嫁过去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你且等着吧!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盼你不好,活该你就这贱命!哼,我们走!”
“你怎么说话的呢?”桑采气极上前要与她理论,被魏晓枫拉了回来。
“她说的又不对,气甚么?”
“她说话难听啊!”
“她向来就没几句好话听,我才不与她一般见识。再说,我刚才说话也挺难听的,哈哈……”
桑采轻叹了口气,和下人一起将这车银丝炭搬进了柴房。
*
午后封朝陪太后在御花园晒太阳,饶有兴趣的问起:“最近王府办喜事,办得可还热闹?”
封朝:“听说挺热闹的,三弟也十分上心,想必是对那魏五哥儿动了情。”
太后却不那么信:“这三小子哀家最是清楚,他会有心?怕不是吧?没心没肺的狼崽子!”
“皇祖母的意思是?”
“这番大张旗鼓,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封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像是另有隐情,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这不像是三弟的行事风格。”
“这样也好,他去了广陵,离京中甚远,伸不了这么长的手,你如今专心对付二小子便成了。”
“皇祖母说得是。”
正在此时,封朝身边的大太监临淮匆匆走了过来。
“太后娘娘,殿下,这里有一封殿下的请贴。”
“拿来罢。”
临淮将请贴双手递给了封朝。
封朝打开请贴迅速瞧了眼,难掩惊诧之色。
太后凝着他:“谁送来的请贴?”
封朝又将请贴给了太后:“是三弟送来的请贴,邀我明日去他王府小坐。我与他关系并不亲厚,此时找我过去,怕是不简单。”
“你便去瞧瞧,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喏。”
第35章
封朝晚上叫人准备了些礼品, 次日上午乘着马车去了王府拜访。
赵管家领了封朝去了烟雨阁,封越闲时会喜欢呆在这里看看风景。
因着封朝要来,摆了一副棋在窗前小案上。
炭炉上温着酒,小案边摆了一些京中盛名的吃食, 倒也算准备周到。
封朝进了屋里将狐裘大氅脱下, 交给了女使挂在了木施上。
封越见他进来, 起身迎了上去, 做了个揖:“大哥来了, 请入坐。”
封朝瞧他礼数周全, 竟一点也不似记忆中那般粗枝大叶,不由感慨了句:“你与小时候真是两个模样了。”
封越也只是笑而不语, 说出去谁信呢?他比他们多活了一世。
任谁经历那样的磋磨, 也会学着重新做人了。
若是以前他受了这些委屈, 指不定已经提着刀剑喊打喊杀要灭了这群玩儿蛋的冤孽!
两人在小案前相对而坐, 封越拿了黑棋,笑道:“大哥棋艺精湛,你便让我一让。”
说着, 下了第一步棋。
封朝不动声色, 原本想着是陪他小小玩儿一下,毕竟只见过他舞刀弄枪, 就没见过他琴棋书画。
对弈了一刻钟后,封朝便觉不对, 这小子已经连续给他下了好几个套, 他因着大意还真上当了。
俗语说下棋如做人,如此心思深沉,以退为进,以一副弱者姿态上场, 不骄不躁,连摆他好几道,便不那么简单。
封朝敛了心神,开始认真对付。
也是因他每日摆弄这些个,第一局险胜了一步。
封朝轻啜了口茶,抬眸看向他:“你……可还是我那阿越弟弟?”
“大哥何此一问?”
“如此心性,不似你这般年纪该有的。”
“大哥是在说自己么?”
“我不似你,我是天天都摆弄这些,却还险些输了。”
“大哥哪的话?明明是你让了我好些,才叫我钻了空子,可也没赢过你不是?”
封朝失笑,两人重新拾了棋子,悠哉的开始下第二盘棋。
这次封越一改之前的以退为进,以攻为守,又将封朝的步子给打乱了。
这人……
封朝笑着摇摇头,又是险胜一招。
“我太小瞧你了,兵不厌诈,我吃了你两次亏。”
“这第三次,我可就输得不那么漂亮了。”
“未必。”
这第三盘棋,封越攻守兼备,每每吃他几颗子,封朝也没讨着什么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封朝还是技高一筹,又是险胜。
“吃茶吧。”封朝长叹了口气,笑着拈了块点心咬了口,想着自己脑子是不是最近变蠢了,回去得找个人再练练看。
“不来了?”
“累啊!”封朝嘴里说着累,也是觉得没甚么意思了,赢封越是毫无悬念的,但每一盘只能小胜,比输了还无趣。
封越见他没了兴致,便吃着茶歇了会儿,才步入正题,“此次叫大哥来我府中小坐,实则是为了楚庭治水一事,想与大哥商讨一番。”
“哦?”封朝坐直了身子,疑惑:“你怎么突然对治水一事感兴趣了?”
“不是感兴趣,一是食君之?,担君之忧;二是哀民生之多艰;三是身为皇室既受万民供养便还民安宁,这是本份。”
他能说出这番话,已是叫封朝十分震撼,这般觉悟叫他自愧不如。
“楚庭治水,岂是一朝一夕之事?如今这份差事就是个烫手山芋,工部的几位大人都龟缩在后,生怕担了责去。这倒也不怪他们,十年来,领着最低的俸禄,一滴油水没捞着,工部尚书都换了好几任,如今这位置还空悬着。”
“若大哥领了这差事,小弟这儿倒是有个工匠奇才介绍于你,他对楚庭治水一事知之甚多,得他便有如神助,若治得好,功不可没,也能以此封王进爵。”
封朝越听越悬乎,他这三弟莫不是在说笑?
真有这奇才,这若大的功劳唾手可得,他能让着旁人?
“我知之你多有顾虑,不如坦白的说,父皇对我表面恩宠,实则多有嫌隙,我也不想留在京中讨他的嫌,我之前找这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我若真能领得这份功劳也不会让着与你。”
“你不是还有个二哥么?”
“大哥莫要说笑了,他本该就是个庶出,凭何与我俩平起平坐?我与他之间不过是表面和睦,他心里怕是恨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