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几乎是看到帽子的第一时间，狗卷乐的目光就粘在了上面。
可爱，吸睛，巧思，眼前的帽子简直符合她对可爱的一切幻想。
狗卷乐迫不及待地搓搓手，她低头，把圆乎乎的脑袋顶露给苏菲，“苏菲婆婆，乐乐想要戴！”
见她这么喜欢，苏菲帮忙戴在脑袋上，随后，在乐乐忙着稀罕帽子的时候，苏菲转身看向狗卷彻。
“小彻要不要也试一试？”
狗卷彻眨眨眼，拒绝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看破他心思的苏菲缓缓从背后掏出一盒头顶机关的小摆件。
里面有代表心情的各样表情，可爱的红心，小草芽，最最重要的是，有狗卷彻最爱的小黄鸭。
苏菲摘下帽子原本的小摆件，她取出小黄鸭，底部磁吸的设计，“啪嗒”一声，瞬间稳稳当当地吸附在帽子头顶。
狗卷彻：“！”
喜欢！
狗卷彻小心翼翼的接过苏菲手里的帽子，他礼貌颔首，然后自己对着镜子把帽子戴好。
注意到狗卷棘打量的目光，狗卷彻眨眼，默默把头顶的磁吸小表情换成生气小人，“红色！”
看着狗卷彻头顶一晃一晃还在生气的小表情，狗卷棘愣了下。
他抬手，从盒子里挑了自己喜欢的小摆件，手动把狗卷彻的生气小人变成托腮摇曳的彩虹花花。
“鲑鱼。”
（这个好看）
狗卷彻：“……”
算了，和父亲计较什么呢，他很大度的。
晚上，一家人是一起休息的。
睡前，狗卷乐趴在窗户边，顶着小帽子，眼巴巴地望向窗外黑沉的天空。
“明天会天晴吗？乐乐还想出去玩呢。”
听乐乐这么问，安静铺床的狗卷棘看过来，能看到不停有雨滴落在窗户上。
他想，大概率是不能的。
姜姜走到窗边，她把狗卷乐抱进怀里，随后在椅子上坐下来，摊开手掌露出苏菲送给她的晴天娃娃。
“虽然妈妈也不能和乐乐保证，但神奇的晴天娃娃或许能帮上忙。”
小小的晴天娃娃悬挂在姜姜指尖，它的身体是柔软的布料和棉花制作而成的，脸上画着掌管雨天的神明也不忍心拒绝的甜美笑容。
狗卷乐双手并拢，抬眼看向姜姜。
看懂乐乐的意思，姜姜把手里的晴天娃娃放进她掌心，入手是面料滑滑软软的细腻触感。
“乐乐知道这个！是挂在窗户上，就能让雨天赶快过去的晴天娃娃。”
“嗯，寓意晴空万里。”
狗卷乐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迎接晴天了，她从姜姜怀里抬起头，一只手臂向上抬起，展示着她能干却短短胖胖的小胳膊。
“那还等什么，就让聪明能干的乐乐来把晴天娃娃挂上去吧！”
看看狗卷乐的小胖胳膊、小短腿，狗卷彻从口袋里摸一摸，摸出怀疑的小人安在帽子头顶，“灰色。”
狗卷乐听着狡黠一笑，“乐乐够不到，可是还有老爸在呀！”
“而且，老哥今天被老爸举高高了，好高好高，乐乐都看到了！”
狗卷彻脸热，长大以后被父亲举高高，还被妹妹看到什么的，果然很羞耻。
默默把头顶的小表情换成日常款小鸭子，狗卷彻目光飘忽，平静的转向床上抱着被子的狗卷棘。
一家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狗卷棘动了动手指，把被子平铺开后，他下床，走近狗卷乐开口，“鲑鱼子？”
（挂在哪？）
狗卷乐仰着头指向窗户上面的框架，“乐乐想挂在那里。”
说完，她朝着狗卷棘敞开怀抱，“不用客气，请把乐乐举高高吧！”
“鲑鱼。”
狗卷棘弯腰，手掌稳稳托住狗卷乐的腰，轻轻松松就把不大的小团子举过了头顶。
狗卷棘的手掌温暖有力，被他举着，即使脚下没了踩在地面的踏实感，乐乐也依旧不会产生不安。
这是小家伙对父亲的绝对信任。
看着渐渐在面前靠近的窗户框架，狗卷乐抬起手，吐着舌头认认真真的挂好。
白色的晴天娃娃在空中轻轻摇曳，甜美的笑容感染着乐乐心中生出欢喜。
狗卷乐双手合十作祈祷状：“拜托了，明天一定要是晴天啊！”
一直到睡觉的时候，狗卷乐还在黏着姜姜说明天晴天后要做的事情。
姜姜搂着她，脸贴过来对着她蹭了蹭，捧场的应和，“嗯，等晴天后，乐乐和小彻想做的事情，妈妈和爸爸都会陪着一起的。”
“所以，现在要养好精神呀！”
“好！”
狗卷乐翻身从姜姜怀里滚出去，她牯扭牯扭地把狗卷彻挤开，一口气扎进狗卷棘的怀里。
狗卷棘的肌肉不会过分夸张，贴上去虽然不像姜姜的怀抱那样柔软，但独属于父亲的气息，还是给乐乐带来了无比踏实的安全感。
“乐乐喜欢老爸。”
狗卷棘微怔，在被扑来的一瞬间，属于小孩子细腻软嫩的触感让狗卷棘有了自己硬邦邦的胸膛会硌坏怀里小闺女的担忧。
他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胳膊，半环住乐乐，稳稳护住人。
被挤开的狗卷彻眨眼，对于狗卷乐两边都要讨好的行为表示无奈，并对狗卷棘小心护住狗卷乐的行为表示深深的谴责。
抱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
姜姜拍拍身边的位置，“小彻，来这里。”
狗卷彻把枕头抱到姜姜旁边，后者自然而然地搂过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瞬间让一贯冷静矜持的小少年别扭地红了脸。
狗卷彻小声咕哝，“蓝色。”
（已经不是乐乐那样的小孩子了）
“但是，在妈妈眼里，小彻始终都是小孩子呀。”
房间归于黑暗后，很快就传出了轻轻浅浅的平稳呼吸声。
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狗卷棘却失眠了。
当他好不容易睡过去，或许是风雨带来的不安感，又或许是秘密被发现的原因，他却再一次梦见了曾经那挥之不散的梦魇。
和往常不同的是，梦里除了断舌断臂的场景，他还看到了姜姜。
她站在近乎黑暗的浓稠血色中望着他的方向，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看得到她的动作。
她捂着嘴，似乎是嫌恶，一步步退后。
那一刻，狗卷棘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跳动的心脏苦苦挣扎，压抑痛苦席卷全身。
手臂跟着传来拉扯的痛感，然而这份痛苦在令人窒息的压抑面前，仿佛都变得微不足道。
梦魇里的他用还完好的手死死扣住断掉的左臂，试图掩盖鲜血的手被染红。
暗红色像是无法摆脱的血的诅咒，它们如同藤蔓，从他的手臂蔓延，逐渐蒙住他的双眼，让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夹带上浓烈的血腥。
好红
好痛苦
“棘？”
“棘！”
焦急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手臂传来区别于疼痛的温暖触感，梦魇中苦苦挣扎的狗卷棘缓缓睁开双眼。
额头渗出的冷汗汗湿了他的短发，当眼睛适应黑暗，当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他看到了姜姜的表情。
是完全区别于梦魇的担忧。
她跪坐在他身边，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看着他醒过来，含着泪的眼睛里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那一刻，狗卷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像真的像哈尔先生说得那样，一直被否认的畸形爱意在顿感的痛中逐渐清晰。
他总是一边抗拒，一边沉溺。
爱意和痛苦随着挣扎不断加深，无法释怀，无法和解
像是一颗小小的幼苗，被孤零零地落在阳光下的阴影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他的挣扎抗拒全部成为了它的养分，幼苗一点点长大，大到充满了整个他，充满了整颗心
该责怪自己的心吗？还是责怪那颗幼苗？亦或是责怪现实里不存在的她？
狗卷棘不知道。
不知道该责怪谁，更不知道该怎么拯救深陷爱意的自己。
他只知道他好累。
他其实远没有外人想象的坚强，他比更多人更早明白诅咒的痛苦，年幼时更是因为咒言产生过轻生的举动。
正是因为曾经的痛苦，他才会想成为一个温柔乐观的狗卷棘，一个哪怕拼尽全力也要保护伙伴的靠谱术师。
但，抛开一切不谈，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他的乐观并不能支持他跨越一切障碍。
他也会低沉
会矛盾
会疲惫
狗卷棘忍着幻肢的疼痛，回握住姜姜的手，他想在梦里，想在姜姜身边，在孩子们身边，毫无顾虑地享受一次。
祈求绝望中那微乎其微的希望与奇迹。
第35章
柔软的指尖传递过来丝丝凉意，是冷汗附着在皮肤上才会出现的特殊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