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鹤霄,这不怪你。”孟云禾主动握住司鹤霄的手,“国公爷这样做虽说对司鹤清不那么的公平,但他的精力有限,或许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最大限度地保障你的安全。若司鹤清和你一样优秀,段姨娘又执掌管家大权,就算你有柳家做后盾,依旧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的成长或许会慢慢被他们淹没。国公爷他有所取舍,其实也是在保护你,而你当时也还是个孩子,你需要被保护。”
“或许吧,段姨娘有司鹤清是个意外。”司鹤霄失语地笑笑,“虽然这样说我也觉得荒唐的可笑,但父亲确实是在醉酒之后,与段姨娘春宵一度...本来我也是不知这件事的,后来我随父亲行军,有一日我们伶仃大醉,父亲却握着我的手大哭,那是我头一回见父亲哭泣的样子,他说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娘,他不该有司鹤清这个儿子,这是无形之中为我树立了一个劲敌。”
孟云禾没吭声,她突然想到了司语舟。
如今瞧起来司鹤霄身边并没有其他女人,那司鹤霄有司语舟,难道也是因为这样的一种意外么?
“我这一生,有时虽不按常理行事,生性也较为张狂无度,有时目无法纪,”司鹤霄说,“但也可称得上是问心无愧,唯独一想到司鹤清,我便总有那么一丝摆脱不去的愧疚。你也知晓,当今陛下是我的好兄弟,他从小是在国公府长大的,父亲只称陛下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也从不叫司鹤清接触陛下,司鹤清那时还是一个小小孩童,父亲却也是防着他的,如今想来,当时我眼中的所谓慈父,也可真称得上残忍。”
“这只能说明,你是个君子。”孟云禾说,“这事儿就算有错,也是国公爷的疏忽,和段姨娘的宠溺,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因为心怀坦荡,才会心怀愧疚。”
“是吗?”司鹤霄轻轻一笑,只觉得心情开朗了一些,“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舒畅多了,云禾,你今日,同司鹤清说了些什么?”
孟云禾如实转述给了司鹤霄,司鹤霄听罢久久未出声,过了一会才轻轻道:“谢谢你云禾,我见着司鹤清总归还是别扭的,这些话更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口的,谢谢你帮我告诉他这些。”
“你若想告诉他,还是自个儿去说。”孟云禾故意说,“你与他是兄弟,又不是我与他是兄弟。”
“但这小子还真有一件事儿对不住我。”
“什么事?”
司鹤霄突然将头靠在了孟云禾肩膀上,而后轻轻咬了孟云禾的耳垂一下。
“你做什么!”孟云禾吓了一跳。
“当初,可是这小子与你拜堂成亲的。”
孟云禾听见司鹤霄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他。”
“你还好意思提,可当真是恶人先告状!”孟云禾感到好笑,“当初你成亲都没有回来,害我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如今你倒是委屈上了。”
“当初我对婚姻无知无感,若知晓娶的是你...”司鹤霄顿了一下,“我便是被老头打断腿,爬着也是要爬回来的。”
“我不听,总归又不能重新拜堂一回了。”孟云禾佯装生气,“你不提倒也罢了,你一提我满肚子的气,旁的都好说,这件事我决计不会原谅的。”
“那你说怎么办嘛。”
司鹤霄轻轻靠在孟云禾肩上,语气带着点儿撒娇和委屈。
“你说怎么都好,我日后事事都听你的,直到你原谅我为止,这般可好?”
“我考虑考虑吧。”孟云禾故意拿乔作态,轻轻敲了一下司鹤霄的脑袋,“看你表现再说。”
“行,那等你原谅我了,我们再重新拜堂一回,就我们两个人,这道仪式我总归是要亲自跟你走一遍。”司鹤霄还是不放弃,“不然我这辈子都会感到遗憾的。”
“你还是这么重视仪式感的人呢。”孟云禾感到好笑,“我的气性可是很大的,若是我完全原谅你的时候,你我都是头发斑白的老头老太太了,难不成要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拜堂成亲啊?”
“那又如何,”司鹤霄蛮不在意,“只要是你,其他的都没甚要紧,无关紧要。”
这司鹤霄只是平日里瞧着成熟,没想到也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孟云禾觉得好笑,虽说现在司鹤霄是长了她那么三四岁,但她两世的年龄加起来,这司鹤霄在她眼里可就是个实打实的小年轻了。
孟云禾没接司鹤霄的话茬,反而虚心向他讨教起了骑马的诸般学问,司鹤霄倒也对她倾囊以授。孟云禾不得不承认,司鹤霄确实有个聪明脑子,经他这么一指点,她之前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都明白了,胆子也渐渐大了。
司鹤霄叫孟云禾自个儿骑了两圈,孟云禾渐渐掌握要领,策马恣意纵横在国公府,秋日的凉风吹起她的秀发,叫她心里感到好不畅快。
这么骑了一会,转眼也到了午膳时分,孟云禾气喘吁吁地翻身下马,却见司语舟正站在一旁,一脸幽怨地瞧着他们两个。
“舟哥儿?”孟云禾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没怎么。”司鹤霄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按了一下司语舟的头,“左右我今日也无事,便带你们娘俩出去吃吧。”
“行啊。”孟云禾自然是赞同的,“去哪啊,还去风客来吗?”
“罢了,那里到底是鱼龙混杂的,我们今日带着舟哥儿,还是莫要去那里了,我们去望月楼。”
“望月楼?”孟云禾有些惊讶,观察了一下司鹤霄的脸色,才讪讪开口说,“那儿价格可不便宜。”
“你没去吃过?”司鹤霄看看孟云禾,随即笑起来,“云禾,我是很有钱的,你没必要为我省钱,就过得如此拮据。”
“这怎么能叫拮据呢?只是那里一道菜实在是太贵了。”孟云禾狐疑地看着司鹤霄,“那里不会也有你参股吧?”
与孟云禾相处了这些日子,司鹤霄已经明白“参股”是什么意思了,虽然他不知道孟云禾从何处学来了这些奇怪言语,但既然她爱说,那他就听着便是。
“是有那么一点。”司鹤霄不好意思地笑笑,“年少时我也是个纨绔,喜欢到处投出些银子,就等着吃收成。”
“那里一道菜...”孟云禾戳了戳司鹤霄,“我本以为你是个狭义慷慨之人,这才创建了风客来,没想到望江楼也有你的投资,你可真是个奸商啊。”
“云禾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他们喜好奢靡,搜刮民脂,喜欢一掷千金,这些人的银子,不赚白不赚。”司鹤霄倒是振振有词,“搜刮了他们的银子,才能更好地去帮助其他人啊。”
“真是什么话都叫你说了!”孟云禾笑骂,“不过鹤霄,我怎么觉得你产业如此众多,那陆管家也是整日叫你支使的脚不沾地,虽说是钟鸣鼎食之家不假,但我始终觉得你们司家也过于富庶了些...”
孟云禾朝司鹤霄招招手,司鹤霄立马听话地凑了近来,孟云禾还左右张望了一周,这才压低声音说:“虽说我知晓你与龙椅上的那位爷关系好,但你们毕竟是武将世家,最易受猜忌,你这般真的行么?”
孟云禾似乎瞧见司鹤霄看了司语舟一眼,而后司鹤霄露出笑容:“难为云禾如此为我司家考虑,真乃不可多得的贤良之妻,其实这些产业并不是我自己的,我有一位朋友,身份不便,才叫我帮着他打理。”
又是我有一位朋友系列。
孟云禾了然于心,兄弟似的拍了拍司鹤霄的肩膀,一副很懂的模样:“我明白,你这心里头不想说,谁没有秘密呢,也不必事事都对我坦诚。”
“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就算你我夫妻一体,却也得有自己的主意和事务啊。”孟云禾朝司鹤霄点点头,“你放心,我不是那等子心胸狭隘之人。”
“有时候你过于坦荡了,我倒希望你如其他女子一般拈酸吃醋。”司鹤霄神色复杂地看了孟云禾一眼,“那云禾,你有没有秘密瞒着我呢?”
那自然是有的。
比如...她根本不是孟云禾。
但孟云禾再傻也知晓这些不能说出来,只朝司鹤霄笑笑说:“那自然是有的,我方才说了嘛,咱们都是有只能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事儿的。”
好在司鹤霄也没有继续追问,他轻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时候也不早了,云禾你换身衣裳,咱们一同出门吧。”
孟云禾点了点头,回去换了身出门穿的大衣裳,这衣裳料子都是司鹤霄近日托人送来的,都是些京城之中最时兴的料子,孟云禾选了几匹做了几身衣裳。近日孟云禾选了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对襟褙子和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一身衣裳颜色虽较为素雅,但纹样精致,能看出其身份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