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记得,她那条睡裙不是早就做好了,只是最近下了几场雨,天
  气又冷了,所以一直没拿出来穿。
  想到她那条睡裙的款式……吊带蕾丝边,堪堪过大腿的下摆,他就忍不住脸红,嘀咕,幸亏也就是在屋里穿穿,要是穿出去还得了。
  孟秋梨把做好的两条衣服给江大川看:“上回买的白布不是还剩一些嘛,我就想着给爸跟妈一人裁一件衣服,给爸做的是跟你同款的跨栏背心,给妈做的是一条衬衫,你瞧瞧咋样,有没有啥地方要改的。”
  江大川看了看,摇摇头说:“挺好的,不用改了。”又道,“你怎么突然想给他俩做衣服了。”
  孟秋梨哼着小调把衣服收好:“他俩对我这么好,做两件衣服顺手的事,人心换人心嘛。”
  她翻身上炕,把被子一盖:“睡觉。”
  江大川吹灭油灯,屋里只余一层朦胧的月光,他看着孟秋梨窈窕起伏的身影,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翌日,正好休息,两人便去了后山,想找找山爷爷那间小木屋。
  两人在山间行走着,孟秋梨用树枝拨开前面的藤蔓:“你说,山爷爷的那间屋子在哪啊。”
  “我也没去过,只是听人说在山腰处,应该跟我们上次挖到八两参的地方差不多。”江大川道。
  孟秋梨:“那就继续往前走吧。”
  两人走呀走,走呀走,走到快到傍晚的时候,终于在树丛间看见一间小木屋,外表破旧不堪,爬满了绿色的爬墙虎,屋子四周杂草丛生,似乎很久都没人踏足。
  难以想象,山爷爷就是住在这样一间四处漏风的小木屋里。
  要是让傅俊彦那群知青来看看,肯定不会抱怨大队给他们准备的知青点宿舍差劲了。
  孟秋梨正准备推门进去,被江大川拦住了,他说:“你退后,我来。”
  孟秋梨点点头,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小心点。”
  江大川勾起嘴角:“放心吧。”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屋内昏暗阴森,弥漫着一股腐臭与尘土混合的气味。
  孟秋梨用手在鼻间扇了扇:“好臭啊。”
  江大川也皱了皱眉头,强忍着不适,开始四处搜寻。
  屋内昏暗无光,仅有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屋顶和墙壁的缝隙艰难地挤进来,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角落里,一张破旧的木床歪在一边,床上的被褥又脏又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上面还有一些或黄色或黑色的污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的。
  床边摆放着一张同样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杂乱地堆放着一些碗筷,还有几个喝了一半的酒壶,酒液洒在桌面上,混合着灰尘,显得格外邋遢。
  桌子底下,散落着一些骨头,仔细一看,竟是一些动物的残骸,有的还带着未啃干净的肉,引来苍蝇嗡嗡乱飞。
  孟秋梨:“额,山爷爷真邋遢。”
  她后退一步,突然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她“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下意识地跳到江大川身上,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
  “别怕,是死的。”
  女孩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处,温热的,痒痒的,两团柔软更是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江大川神游天外,好像比之前大了不少呢……
  “死的?!”孟秋梨死死闭住眼睛,“那岂不是更可怕。”
  江大川觉得好笑,忍不住翘起嘴角,语气也软和许多:“没事的,只是一只狍子。”
  “真的?我不信。”孟秋梨还是闭着眼睛。
  江大川打开火折子,屋里有了光亮:“不信你看。”
  孟秋梨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脚下还真是一只傻狍子,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个正扒在江大川身上,悄悄红了耳根。
  她从江大川身上下来,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山爷爷的木屋里怎么会有一只死狍子啊。”
  “不知道。”江大川道。
  他继续搜寻着,发现墙壁上挂着一些破旧的衣物,还有一些用兽皮制成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孟秋梨:“拿一个下来看看。”
  “嗯。”江大川应道。
  他拿下一个兽皮袋,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些金银首饰,而且款式陈旧,看着都不像这个年代的。
  两人将兽皮袋一一打开,里面全是金银首饰。
  把这些首饰全都堆在地上,金银的光辉一下把整间的屋子都照亮了,孟秋梨和江大川都不由得将呼吸放轻,就怕吹口气这些珠宝就没了。
  “这些都是哪来的啊……”孟秋梨忍不住道。
  山爷爷这么有钱的吗?
  谁能想到他这间小破木屋里居然藏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孟春桃要是知道,肯定后悔死没讹山爷爷几笔。
  “嘶。”江大川倒吸一口凉气,把火折子对准木屋的墙上,“你看这是什么?”
  孟秋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取下兽皮袋的那面墙上,竟然满满当当都是‘鬼画符’。
  孟秋梨拧着眉毛道:“这像是副画,这画的是什么啊,山爷爷画画的手艺也太差了点吧。”她挠头,“山爷爷以前不会是靠卖画为生的吧,然后画技太差了,一幅画也卖不出去,所以沦落为乞丐了。”
  江大川嘴角抽了抽:“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金银首饰,说:“山爷爷要是穷,那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两人想了一会,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得站在那副‘鬼画符’面嵌,细细端详。
  江大川突然惊呼一声:“这……这画的怎么这么像咱们这附近的地图啊。”
  “啊?”孟秋梨愣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大川用手指给她看:“你看,这像不像条河,就是咱俩之前捞河鱼河虾那条……还有,这条山脉,你眼不眼熟。”
  孟秋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然,山脉、河流、道路,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村子里几处隐蔽的小路都没遗漏,这分明就是他们这一片的地图嘛。
  如果把它当作一副画来看,那是怎么也看不明白,但要是当作地图,那真是一目了然。
  孟秋梨摸了摸手臂,突然觉得一阵鸡皮疙瘩起来。
  山爷爷身上的刀疤,脚后跟的茧,还有小破屋里的金银首饰,以及这一墙的地图……
  她看向江大川:“山爷爷该不会是……”
  江大川面色凝重,肯定地点了点头:“嗯,他应该是山贼。”
  他缓缓道:“我听说,大概四十年前,咱们这一带山贼肆虐,其中最出名的山贼名为‘十虎’,由十个作恶多端的山贼组成。”
  “你的意思是,山爷爷是‘十虎’之一?”孟秋梨道。
  江大川:“很有可能。”又道,“他那一身拳脚功夫,还有这间屋子里搜集来的东西,只有山贼才说得过去。”
  还得是最为凶恶的山贼,可不是那种乌合之众。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唏嘘。
  真没想到,山爷爷竟然会是这么个身份。
  深藏不露啊!
  孟秋梨:“现在咋办?”
  江大川沉思:“把东西拿回去。”
  孟秋梨眼睛一亮:“意思是,这些金银首饰都归咱们了?”
  江大川无语:“想啥呢,让拿回去,是要做个证明,咱们总不能空口白话说山爷爷就是山贼。”
  他失笑:“你个小财迷,如果山爷爷真是山贼的话,这些就是他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都是要充公的。”
  孟秋梨鼓起脸:“我就说说而已嘛。”
  两人将金银首饰重新装回兽皮袋里,清点了一下,一共是十一个袋子。
  现在来后山,他俩都有背箩筐的习惯,挑了两个轻一点的袋子放进背篓里。
  孟秋梨指了指狍子,咽了咽口水道:“那这只傻狍子咋办?”
  这只狍子看着死了没多久,挺新鲜的,还在滴血呢,估计是山爷爷捕来打牙祭的,
  孟秋梨撒娇道:“你可别跟我说,这只傻狍子也是民脂民膏,要充公的。”
  江大川乐了:“不用。”
  他说:“把那几袋金银首饰充公就行了,傻狍子,咱们留着吃肉。”
  “好耶。”孟秋梨麻溜地把一整只溜光水滑的狍子塞进箩筐里,看在有肉吃的份上,她就不计较刚才被吓一跳啦。
  两人将小木屋的门重新掩上,背着箩筐,脚步飞快地下了山。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了。
  赵小芬:“你们上哪去了,咋这么晚才回来,赶紧洗手吃饭。”
  江大川气喘吁吁:“先不说这个,爸呢?”
  赵小芬朝屋里扬声喊:“老头子,老头子,老三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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