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赫柏表示自己要慢慢逛一下,请安妮塔夫妇先回去,慢慢悠悠摘了一束花,在佣人的帮助下包扎成很好看的样子,夕阳西下才捧着花回去。
  她穿了一条油画似的礼裙,提着裙摆曳过矮矮的草丛,从五颜六色的花圃里走出来,宽大的斜帽下,饱满的脸庞被阳光晒得有点红。
  以诺按照安妮塔的意思,带着蒂娜在花圃外面的凉亭等候,本来在陪蒂娜下棋,看见赫柏回来,一时捻着棋子静默忘言。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确信小魔头换了个路子,实在是,非常迎合他的审美,在他的从小的想象中,一位高贵优雅的女alpha会像现在的赫柏,在夕阳日落时捧着花出现,握住他的手,矜持克制地亲吻他的脸。
  不需要说很多话,温柔体贴地爱护彼此,一个眼神就心灵相通。
  他设想的,爱情最好的模样。
  “你摘了我的风信子!这是我种的,你,你怎么摘了!”蒂娜着急地跺脚,跟在赫柏身后的佣人连连着急皱眉,以诺也叫了声“蒂娜”。
  “哦?对不起呢,我不知道是你种的,如果知道,我就会问过你的意见再摘,”赫柏把花束递给以诺,扯扯裙子蹲下,直视蒂娜跟她道歉,变戏法似的从手心翻出一枚花瓣形状的珠宝手钏,“我把这个送给你赔罪,可以原谅我吗?”
  那只手钏实在很漂亮,蒂娜移不开眼睛,狠狠点头。
  她把手钏收进双掌中,还带着那个女人手套上香水的味道,小姑娘对此没有抵抗力。
  但当她戴上手钏晃了一阵,抬头,发现女人在亲吻自己的舅舅,立刻羞涩地捂住双眼,飞快跑离凉亭。
  以诺怀里抱着花束,一步步后退,他本意是不想退的,但是双腿实在太软,很快后背抵住凉亭的石柱。
  蕾丝手套比起人的皮肤粗粝很多,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他的脸,宽大的帽檐把两个人遮住,赫柏的视线落在他的鼻梁上,没有带给他太多压迫感。
  她的嘴唇微张,红润上翘的嘴唇,先浅浅亲了一下,然后在他唇边几厘米的地方停住。
  近到一个稍深的呼吸就会亲上,远得像两方对弈的战士,隔着遥远的山头随时准备进攻或收兵,谁先乱了阵脚就算是输。
  赫柏叹气,以诺也支撑不住,竟然是同时向前双唇相贴,亲吻难舍难分。
  以诺自暴自弃地闭眼,赫柏的双手像一张网在他身后收紧,她的每一步其实都目的明确,展示她的魅力,她对他的需要,融入他的过去,用锤子一点点击碎他的蚌壳,他明明感到窒息,感到心脏收紧的疼痛。
  但同时也非常喜欢。
  都是因为信息素吧,他早就不是他自己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信息素,他无法逃避的渴求,他徒劳的挣扎,他竭力逃避的那个不像话的自己。
  “赫柏,可以给我吗?去我的房间吧。”
  第49章
  十四行情诗
  第一次也是发生在这个房间,赫柏其实没有很清晰的记忆,只记以诺被她的话刺激得很害羞,但是一旦开始了,他就热情到让人难以招架,而她,她的记忆其实很模糊。
  她是奔着给他临时标记的目的去的,提前学习了很多,一直回忆教程,希望在完成标记的同时能够给予以诺还算愉快的体验。
  ——社交距离只维持到打开门的那瞬间,不知谁先偏头谁先张嘴,总之两个人开始接吻,以诺抱着赫柏的脖子激烈地吻她的脸,赫柏顺势关上房门。
  磨砂玻璃窗户关上了,还能看到外面隐约的月色和树林的阴影,两人在宽大的窗沿上滚了一回,因为赫柏记得以诺很喜欢坐在窗沿上看书,在接吻中突然想到这点,牵他的手过来拉开窗帘,果然见到一个铺着羊绒毯子和安置了好多个柔
  软抱枕的秘密空间。
  赫柏用尾指刮开自己黏在脸颊旁的头发,侧脸贴在檀木窗框边上,斜着平直的眼睛,眼尾殷红濡湿,失焦地看着自己的呼气落在泛着粼光的玻璃窗户上。
  快感到达顶峰之后,她只失神了一分钟,乌黑的眼珠子就转回来,柔柔带笑的目光回到以诺身上。
  取来热毛巾为虚弱的omega清理身体,帮助他穿上舒服的睡衣,堆叠靠枕,让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送上一杯解乏的热茶。
  短短几天她就完全适应了新的表演身份,一位极度体贴的alpha情人。
  “我可以打开你的抽屉吗?以诺少爷。”
  赫柏披着一条以诺的长袍,鸭子坐的姿势在书柜前的地毯上,没穿鞋子,露出来的两段小腿白的吓人。没得到回应皱了皱鼻子,手已经摸向最顶端的一个抽屉,“总不能所有的柜子都不能打开吧?人总有一些面向是可以对外展示的,我只看一个,可以吗?你说看哪个就看哪个。”
  以诺回神,抿了口热茶,“都可以,全都可以看。”
  赫柏眉开眼笑,把抽屉一个个拉开,颇有兴趣地翻找他以前的物品。
  很多是书,以及读书笔记,年代久远的泛黄本子,是圆润可爱的印刷体字迹,“今天读了《小猪的故事》,小猪很可爱,但是最后变成了猪肉脯,我觉得它好惨,再也不吃猪肉脯了”,新一些的本子,是一板一眼的手写印刷体,涉猎广泛,从星际文明历史到abo性别研究,心理学专著到花卉养殖,还有很多古代文艺作品,以及情诗。
  虽然没有任何批注,但赫柏抚过那行加了两道下划线的“我爱你至深,至广,至高,尽我的心灵所能达到的境地,仿佛感受光明、视力和存在的意义。”还是感受到了少年以诺彼时彼刻的心动。
  她翻阅这本诗集,背上忽然拥上一阵暖意,是以诺带来薄毯,抱着她。
  “天气很热呢。”赫柏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继续压低下巴看书,以诺把头靠在她肩上,和她一起看。
  以诺认为他的过去没有任何值得隐瞒的事情,但是赫柏十分专注地看那本诗集,他就知道她的脑子里一定涌进了一些新的奇思妙想。
  也许她会想要给他念情诗,牵手漫步在无风的月夜,恰逢其时的一场表白,或是举办一场复古的晚会,穿上维多利亚时代的礼裙,款款走下台阶,贴面亲吻他的脸,然后在古典乐曲声中轻吟那首《我如何爱你》。
  都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他用一只手掌拢住她大半张脸,她的脸很小,英气的眉微拧着,脸颊蹭蹭他手心,还是盯着那本诗集在看,以诺感到酸涩的无奈。
  不知道这颗人类的脑袋里面怎么可以塞得下那么多事情,难怪她总是头痛,国事家事,势力纠缠利益纠葛,现在又加上了他,他留在她身边,本来是想为她解压,可是现在,反而成为她提到最高优先等级的一项工作。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她太累了。
  以诺顺着赫柏的手臂滑落,嵌入她握着书籍的十指中,包裹她的双手,在她讶异抬头时亲过去。
  “啪——”书本掉在地上,谁都没去管它。
  赫柏第一次被以诺圈在怀里亲吻,顺着他的意思张唇和呼吸,眼神却很呆,一旦事情的发展超出她预先设定的样子,她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和调整,就像,机器人偶尔因为载入过多信息而宕机。
  赫柏这次宕机持续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倒在地上,以诺捧着她的脸一下下地亲吻,星辰闪烁的眼睛看着她,载着她的灵魂畅游银河。
  因为她分析不出来,以诺现在的情绪,没有信息素外溢,皮肤也没有泛红呼吸没有加重,他在完完全全的理智之中亲吻她,难道他想让她开心么?可是她现在不失落难过,也没有头痛。
  还是说,她尽力讨好他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她要的可不是他的怜悯。
  “赫柏……”以诺在她的眼角捻了一下,是一点眼泪,赫柏不知道自己竟然流了一点点眼泪。
  以诺亲她的眼角,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
  瞬间丧失主动权让小皇帝感到一丝半缕的不愉快,在之后的一天里没有主动招惹以诺亲王。
  西泽的周岁宴,皇帝陛下出席的消息传出,整个帝国的富豪都在想办法搞到一张邀请函,现场繁花锦簇,星光熠熠,安妮塔爵士忙前忙后招呼宾客,笑得合不拢眼。
  赫柏善于应对这样的场面,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需要记住什么,那位爵士交谈时用左手执酒杯,爱喝布朗尼酒,那位大人的袖口有一块污渍,口袋里有一张幼儿园催缴学费单……她在心里给这些信息的重要性排好顺序,锁定她要拉拢的人。
  她很功利地活着,有时在交谈的间隙从这副身体中抽离,以上帝视角看她自己,觉得很陌生,而且无聊。
  陌生的她刚刚结束了一场交际,“我会记得您的,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聊聊”,开始搜寻以诺的身影。
  以诺在角落里,抱着西泽,身边和他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
  “以诺少爷,好久没见了,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现在,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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