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忘了这件事,也许有吧,但我相信我没有耐心说太长的安慰的句子。你在自欺欺人,你喜欢我的理由,立足的依据,全部都是虚假的,你应该认清这个事实。”
  亚瑟直直看向赫柏,连串眼泪掉在装了蛋糕的盒子上,“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陛下只是想利用我,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被一脚踢开,但喜欢就是喜欢,是没有道理的,我真的恨自己没有能力让您一直利用,比起被您抛弃,我更愿意死在您手上……”
  他又哭了,赫柏听得心烦,一路沉默,但是没有斥责他叫他别哭了,把蛋糕盒子抱过来,避免他的眼泪让盒子变形。
  进入别墅,以诺站在小雀的笼子前,桌上有水杯和药瓶,听见声音抬起水光融融的眼睛。
  赫柏抱着蛋糕,对上以诺的视线,脑海闪过很多画面。那天晚上,她几乎舔遍以诺全身,通过全身的皮肤毛孔倾注信息素,因为还记得可笑的约定,只是疏解,不做别的,所有绕过了那个最泥泞的位置,还有他的嘴唇。
  以诺总是很痛苦地发出吸气声,含含糊糊地央求,双腿在被褥上蹭动,她也很痛苦,不断产生的alpha信息素在她的头颅里堆积,通过牙齿释放实在太缓慢,所以堆积,堆积,让她头痛的像要炸开。
  好像只要维持着这道底线,她就不是彻底的坏人,只是信息素交换,这种一定程度上与医学有关的行为。有些信息素疾病的人需要别人的信息素治疗,借助这个理由信息素胶囊作为一种非处方药出售,还有的名人公开出售自己的信息素,声称“给每个粉丝最亲密的拥抱”。
  “你醒了呀?”
  “你们出去了吗?”
  赫柏和以诺同时开口,赫柏的抱着蛋糕站在门外,以诺点头:“今天一早起来,感觉好多了,我看你们都不在,只有房门外有一个亲卫,就自己下楼吃了药和水。”
  他的声音有点哑,摸摸雀头,从窗边离开,病了两天他又瘦了,一副修长的骨架在家居服里空空荡荡,金发也失去光泽。
  但他依旧温柔,看见赫柏手里的蛋糕,没有血色的双唇翘起,“是出去给我买蛋糕了吗?”他接过蛋糕盒子,搂在臂弯,先一步往餐桌去,“没必要这么麻烦,家里有烤箱,所有材料都有,不如自己做,比外面买的健康得多。”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赫柏追过去,来到他身边看他的脸。
  他握拳抵唇轻咳,身体微微前倾和她靠得更近,赫柏不由地攥住他的手臂,“没事吧?”
  “没事。”以诺对她摇摇头,可他的身体姿态分明在传达一个信息,只要她放开他的手臂,他就会立刻晕倒。
  以诺看向还站在门边的亚瑟,“这两天,多亏你们照顾,辛苦了。”
  他看起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认为自己生了一场重病,意识不清,叨扰别人端茶倒水伺候,所以感到愧疚。
  靠得太近而且若有若无地肢体接触,以诺的反应一片坦荡,赫柏却头脑空白,胸腔紧塞,很想紧紧拥抱他。
  或者推开,站得干干净净,怎么都比现在要好。
  “赫柏?”
  他说了什么吗?门口的亚瑟不见了,以诺的嘴唇轻动,似乎说了什么,赫柏没听清。
  以诺揉揉她的黑发,看着她的眼睛再说一遍,“我们今晚就在家里吃饭,好吗?多谢你们给我庆祝生日,我很开心。”
  “好,好呀。”
  晚饭照样沉默。菜品非常丰盛,但是没人有胃口。
  赫柏坐在以诺对面,时常觉得煎熬,在得知信息素上瘾会给omega带
  来的痛苦后,她非常愧疚。
  她看着以诺慢条斯理,高贵优雅的动作,总是想起他渴求她信息素那时的样子,像发。情的动物。
  他难道,不会伤心吗?不恨她把他变成那样吗?
  以诺和亚瑟聊起来,问他们今天还去了哪里。亚瑟说:“去了蛋糕店,陛下亲手为您做了蛋糕。”
  “赫柏,是你亲手做的吗?”以诺终于看向那盘切好后又被冷落很久的桃子蛋糕。
  咬一口,唇边浮动清浅的微笑,看着赫柏真诚道谢:“我很喜欢,谢谢。”
  “不用谢。”
  赫柏咬咬下唇,想起这么多年她的确没送过他生日礼物,她的礼物呢,每年都有,连去年他们不尴不尬地冷战当中,他也派人向她的助理送了一个亲手做的机甲模型。
  “以诺。”
  亚瑟收拾碗筷,以诺想要帮忙,赫柏拉住他的手腕,终于遵循内心深处的渴望扑进他的怀抱,紧紧环住清瘦的腰身。
  她把眼泪浸湿以诺的肩膀,深嗅他的气息重复低喃:“以诺,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第36章
  总是会原谅
  alpha哭得很伤心,以诺在她抱过来的一瞬,感到从后脑到脚尖触电般酥麻,沉重的身体被唤醒,舒服得蜷起脚趾。
  他表面正经地用餐,实际上,在偷偷嗅闻她的气息,举起汤勺、咽下食物的间隙,加速呼气,深深吸气。
  他应该说些什么吧,赫柏和亚瑟费心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他应该问问,他们挑蛋糕的过程,是谁的主意,挑选了这个点缀着白巧克力、榛果和桃子果肉的蛋糕。他应该分享一些做蛋糕的心得,小时候他有一次炸了家里的烤箱,让安妮塔一段时间没能吃上最爱的黄油曲奇,气得跳脚,这应该是个有趣的故事。
  但他光是端坐着就已经很难受了,注意力全在对面的女孩身上,她用餐的小习惯,用勺子无意义地搅动汤水,搅半天才喝一点点,全都被他看在眼里,她细微的咀嚼声也在他耳边无限放大。
  要请求她再给他一个信息素治疗吗,反正,在赫柏面前早就没有了体面,矜持也没有意义。以诺在欲。望中反复煎熬时,赫柏扑进他怀里。
  她因为哭泣而耸动肩膀,这不合适,厨房里的亚瑟随时会出来,他们就明晃晃地站在过道上,以诺想要拍拍赫柏的肩头,叫她放开。而他实际上做出来的动作,是环住她的身体,收紧拥抱,恨不得将她融进骨血中。
  “对不起什么?”
  流畅的脊背,泛冷却柔和的皮肤,以诺用手掌胡乱划过。
  “我伤害了你,对不起。”眼泪融进脖颈,以诺难以抑制地轻。喘,却在失去神智之际深深咬唇,把赫柏从怀里挖出来。
  他捧着她的脸颊,仔细逡巡她的神情:“是又头痛了吗?”
  他能感觉到赫柏的大哭和以往都不一样,自然认为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举止反常。他忍不住想到这几天频繁的信息素交换,她一次都没做到最后,alpha信息素堆积,应该会对她的精神状况有影响。
  以诺的双手下移,无意识轻抚赫柏的脖子,拇指抵住下巴,抬起她绯红的哭脸。
  “不,不是头痛,我把你变成这样,你怪我吗?”
  赫柏不再说下去,变成怎样,他们都清楚,以诺不知道信息素上瘾这回事,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非常,所谓的信息素治疗,只是一场笑话。
  以诺看着赫柏双手捏住他的袖子眼泪汪汪的模样,他已经分不出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是故意哭着道歉让他心软,还是,真的意识到错误,总之他无力也无能去分辨,只是默默松了口气,只要她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
  他迅速说了没关系,顾虑着厨房里很久没有动静的亚瑟,捏着赫柏的手腕带她上楼。
  两人躺在床上,赫柏从身后环住以诺,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腺体。
  温和的alpha信息素在身体里涌动,勉强抚平了深切似海的渴望。到了这个时候以诺终于可以放开揪紧被单的手指,松开咬出齿印的下唇,一手绕到身后揉揉赫柏的脑袋。
  赫柏埋了一半的脸在枕头里,温热的脸颊,暖呼呼湿漉漉的短发,让以诺联想到刚出生的,盘成一团,带着血污和腥气的小兽。
  她明显比平时更沉默,在咬他脖子时也没有故意闹他,说些让他羞耻的话,在某个瞬间,他甚至感觉到她在默默哭泣,眼泪浸润他的腺体。
  所以是真的愧疚吗?
  “很多年前的今天,你记得吗?”
  赫柏哑声:“什么?”
  “我生日那天,安妮塔邀请我回家赴宴,前一天准备好的礼服,我翻开衣襟发现了一滩牛奶……嗯呃……”,脖子再次被含住,以诺咬住自己的手背,声音颤抖地继续诉说,“鞋子表面黏着吃过的口香糖,头发定型喷雾,喷出来的是面粉……”
  那个时候,他刚进皇宫不久,塞克公主新丧,虽然交换过命书和册封他为亲王的文牒,但是,如果有另一位贵族alpha娶他,他还是可以离开的。安妮塔展现了罕见的善意,琢磨着他再交换一次政治资源。
  “你知道是我做的?”赫柏胡乱转动眼睛。
  “除了,除了你,还会是谁。”
  以诺不知道当年才六岁的赫柏是怎么察觉出这件事的,那几天跟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腿一个劲儿纠缠,说不要他走,恶作剧的罪魁祸首,想当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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