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陈非说:“这是侦查人员找到的最新证据,被害人的白骨旁发现了被告人的衣服纽扣。被告人在杀害被害人时,双方扭打,被害人抓下被告人的一枚纽扣,这枚纽扣有力地证明了被告人的犯罪事实。”
凶杀案出现新证据,对罪犯有利也有弊。罪犯可以以出现新证据为由,申诉再审案件,但出现的新证据也可能是指控罪犯犯罪事实的有力证据,让罪犯无法翻身。
简疏文挠挠鼻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仿真法庭先停止。
“警方有新证据。”简疏文说。
陈非道:“当晚刘集见过钟落于,有可能是刘集跟钟落于发生冲突后,钟落于扯下刘集的纽扣,拿在手里,然后刘集走了,这时候凶手出现,杀害钟落于。”
江笙问:“有个问题,钟落于扯下刘集的纽扣,他扯就扯了,拿在手里是为什么?”
陈非说:“如果附近没有监控的话,假如我是钟落于,我也会留下这枚纽扣,报警的时候交给警方,作为指控刘集故意伤人的证据。”
“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们怎么证明事实就是这样?目前的情况对我们不利。”简疏文说。
下午的时候,简疏文和陈非来到监狱看刘集。刘集把那天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白天,钟落于把我叫到办公室,暗示我说他想炒掉我。我很愤怒,他凭什么炒掉我?我来到他的公司时,他的公司乱成一团,连年亏损,跟坨屎一样,我用一个季度的时间整顿员工,规范管理,让公司的亏损额减少了百分之七十,在公司基础本身就差的情况下,我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可钟落于不满意,钟落于说他对我的期望是第一个季度就带领公司盈利。哼,想得真简单啊,他自己不看看他自己的公司是什么底子吗?疯了吧他。”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但刘集提起这件事时依然愤愤不平。
“说是请人,其实是想请个无所不能的神仙来帮自己干活!我帮他把公司的亏损额减少了百分之七十,我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他却要炒了我?我很愤怒,一怒之下产生了要给他一个狠一点的教训的想法。”刘集说。
简疏文问:“其实就算刘先生你丢掉了这份工作,也很快会有下一个工作机会找上你,毕竟你的资历摆在这里,您何必……”
刘集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很对,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当时我拿剪刀去捅钟落于,确实是太冲动了。至于我当年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后来我想了许久,对这件事有了自己的理解:其实工作对一个人来说不仅仅是赚钱那么简单,工作还跟人的社会地位、自尊相关联,被炒鱿鱼这个事情,很伤自尊,工作丢了可以再找,但自尊心伤了,就会让人变得愤怒、冲动,甚至想毁灭一切。”
简疏文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话题一转,问他关于案子的事情:“那天晚上,是你约钟落于出门的吗?”
“是,我做好了捅他的准备,打电话给他说我手里有公司的机密,如果他不来,我就把机密卖给对手公司,骗他出来。我把他约到乌鸦街街尾,我知道那个地方没有监控,他来了,我二话不说掏出剪刀就捅,但我没有打算要杀他,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我捅了两下就跑了,我想着捅个轻伤就够了。”
轻伤拘留,重伤坐牢,刘集虽然很愤怒,但还是有脑子的。
简疏文问:“那天晚上你被钟落于扯掉了一枚扣子,有印像吗?”
“他是扯了我衣服。我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我衣服上掉了一枚扣子。”
“现在这枚扣子在钟落于的白骨旁找到了,成了坐实你罪行的重要证据。”
“可我没杀他,我真的没杀他。我捅他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要害,他不可能是被我捅死的!”
“尸检报告显示,钟落于的真正死因是被重物敲击头部,导致颅骨骨折。你那天晚上有没有看到过拿着锤子的人?”
“没有,我跑得很匆忙,什么都没有看到……敲击头部?钟落于是被锤死的?凶器是一把锤子?那就不可能是我啊!我那天晚上只拿了一把剪刀,没有拿锤子!真正的凶器在哪?把真正的凶器找到是不是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
刘集说得有一定道理,如果能把真正的凶器——那把锤子找到,凶器上一定有真凶的线索,线索指向真凶,同时也可以证明刘集的清白。
于是,简疏文去了京北区公安分局,问他们有没有找到杀死钟落于的真正凶器,可京北区公安分局说,博海公园的白骨发现时,法医、痕检针对骨骸和周围物品做检测,是正常流程,但不代表这个案子重新立案了,目前京北区公安分局倾向于认为五年前的案子没有错,凶手就是刘集。既然没有重新立案,那就不会去查所谓的“真正的凶器”。
晚上,简疏文回到家时,时桐正在逗小三玩。
简疏文走过去摸了摸猫头,说:“明明是我带它回来的,它现在反倒跟你亲。”
简疏文把小三抱了起来,小三的小脑袋毛茸茸的,简疏文忍不住在它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他刚亲完,大腿突然一痛,原来是坐在沙发上的时桐抡起佛珠在抽他的腿。
简疏文瞪大眼睛,问:“你干嘛?干嘛抽我?”
“你亲我的猫做什么?我允许你亲了吗?”时桐竖着眉,霸道地说。
“这就有点不讲理了,这是我带回来的猫,从法律上说是我的财产。”简疏文非要跟时桐争。
时桐伸脚踹了一下简疏文,怒道:“跟我讲法讲上瘾了是不是?”
第59章 理想者
简疏文把猫放下,一搂坐在沙发上的时桐,笑道:“对不起,职业习惯。”
时桐用佛珠挑起了简疏文的下巴,眼睛微眯,对简疏文说:“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是谁的猫?”
“我的。”简疏文快速回答。
下一秒,时桐毫不犹豫地用佛珠往简疏文脸上一抽。
简疏文吃痛,发出“哎哟”一声,说:“我还没说完。猫是我的,我是你的,所以,猫也是你的。”
“就一张嘴厉害。”时桐这才舒服了一点。接着,时桐瞥了一眼简疏文,道:“不过我只要猫,谁要你了?”
简疏文只是笑。
“你这拿佛珠抽人的习惯,是跟谁学的?”简疏文随口一问。
时桐一怔,突然翻脸了。
时桐推开简疏文,冲他狠狠地说了一句:“别什么事都多问。”
说完,时桐扭头就往卧室走,并“啪”的一下关上卧室门,把简疏文关在门外。
时桐往床上一坐,闭上眼。
他在想自己拿佛珠抽人这习惯是跟谁学的呢?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坤应莱。
虽说时桐无比厌恶坤应莱,厌恶到想起他就犯恶心,但不得不承认,时桐的很多习惯都是跟坤应莱学的。
时桐二十岁那年,第一次哄得坤应莱放权给他,但那时候坤应莱对时桐还不太信任,主要是不信任时桐的能力。坤应莱把时桐叫到佛堂,打算提点他几句。
坤应莱喜欢拜佛,他的佛堂很大,时桐跪在佛堂中央,坤应莱在他面前拿着一串佛珠走来走去。
突然,坤应莱用手中的佛珠用力抽了下时桐的脸,时桐的左脸颊火辣辣的疼,但时桐不敢吭声。
坤应莱眯着眼,对时桐说:“你让我放你出去做事,但你到底有没有做事的本事,我还不清楚。现在有批翡翠料子,客人订了的,你带一队人,帮我送货给客人。”
“好。”时桐立即答应。
“送货的路上不太平,运送途中你会经过别人的领地,那地方在打仗,乱得很,经常有人截货。”
那时缅北军阀混战,武装势力不止有坤应莱这一支,在其他地方还有别的军阀盘踞,有些地方还在打仗,仗一打起来什么事都有,而别人的地盘坤应莱也管不了。
坤应莱把一个信号弹塞到时桐手中,对时桐说:“你要是自己应付不了,就别逞强,点燃这个信号弹,爸爸会派人去接你。你也别想跑,你知道爸爸对待逃跑的人是什么手段。”
坤应莱以前还在金三角的时候,抓当地人来干活,有些人想逃跑,被他削去双臂,从肩膀处开始削,削完之后依然要干活。
于是时桐开始了他独立于坤应莱做的第一件事,送翡翠料子给客人。翡翠料子很大一块,很重,所以一行人走的速度不快。
再怎么说时桐也是坤应莱名义上的小儿子,手下那些人不敢对时桐不尊重,但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所有人心里都存疑。
时桐这个人,毕竟跟坤应莱呆久了,神态动作都跟坤应莱无比相似,有时手下看到他,彷佛看到了年轻版的坤应莱,不由得头顶生发出一股寒意。
进入到有战乱的地方,手下对时桐说:“小少爷,这附近有一支流匪,专做截货的勾当,我们人比他们多,您看要不要我们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