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调酒师不解地看着他。
  裴之澈笑道:“你还记得吗?那一次我跟绒绒通话,你问他是工作上的事吗,他说是私事。”
  “我就是他的私事。”
  调酒师的脸色瞬间黑了。
  第43章 如履薄冰
  裴之澈知道, 对方也认出他了。
  他的眼神从调酒师的脸下移至胸牌,上面清晰地印着两个字,盛年。
  盛年的眼神一直落在祁绒脸上,这让裴之澈不太舒服。他抱着祁绒的手紧了紧:“我要带他回去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
  盛年梗着脖子问:“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自愿跟你走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最清楚。”裴之澈的眼睛如幽潭般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周遭的气氛在他的三言两语之间直降冰点, “你是他的谁?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
  “那你呢?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带走他?”盛年反问道,“你是他的朋友,我也是,你跟我没什么区别。”
  “你真的以为系统把你跟他刷在一起了,就意味着你们真的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裴之澈笑道, “你只是他这个月的相亲对象, 而我已经认识他二十多年了。”
  他一眼便看出盛年是个尚未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因此才会单纯到以为这个世界真的不存在阶级划分,以为某些东西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够争取。
  但人生很现实, 很多东西都来源于命中注定。
  裴之澈表面上是在笑,实则是笑里藏刀,盛年同为alpha, 自然看得出这一点。
  郑筱在旁边听了半天, 终于听明白了,他捂着嘴,小声惊呼道:“什么?你是绒绒这个月的相亲对象?!”
  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盛年能清晰感受到来自裴之澈的无形之中的压迫感, 他的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咬着牙问:“你真的只是送他回家吗?”
  “当然,感谢你对他的关心。”裴之澈道,“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研究一下如何调好下一杯酒。”
  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凌厉的脸庞, 看上去极具侵略感,盛年不敢继续靠近。
  “盛年!干什么呢,调酒调到哪里去了?没看见这边还有客人吗?”经理注意到这边的纠纷,小跑过来。
  经理干这一行很多年了,一眼就能看出每位客人大致的素质与经济实力。他见到裴之澈,马上换了副面孔,赔笑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是我们培训不到位,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请您谅解。我让他给您道歉,再给您那桌多送一杯酒,您看可以吗?”
  经理推了盛年一把:“快道歉。”
  盛年倔强地不愿意道歉:“我又没错。”他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没关系,有安全意识是好事,不用给我道歉。”裴之澈没有再给盛年一个眼神,“你们忙吧。”
  裴之澈转身离开,用背影隔绝盛年几乎是紧贴在祁绒脸上的眼神。走得稍微远些,他隐约还能听见经理责问盛年的声音。
  盛年很需要这份工作,他在经理面前不敢肆意妄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之澈带走祁绒。
  离开餐吧,裴之澈的内心像是有一只野兽在不断地冲撞牢笼。他讨厌任何人觊觎祁绒,祁绒跟他一起长大,分明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站在祁绒身边的人必须是他。
  也只能是他的。
  裴之澈低下头,看见祁绒的睡颜,原本躁动的内心又奇迹般平复了下来。
  郑筱没再跟着出去,跟裴之澈道别后,他留在了原地,看看裴之澈又看看盛年,感觉自己一刹那憔悴了许多。
  裴之澈把祁绒抱进车后座,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睡觉,随后又给他盖了一条小毛毯,一切准备就绪,这才开口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开得很平稳,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颠簸,车辆快速驶过车窗外的路灯,灯光忽明忽暗地掠过祁绒的脸庞,产生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怕灯光晃得祁绒不舒服,裴之澈将手掌虚掩在祁绒的脸上,为他挡住那些错落的光影。
  忽然,裴之澈感受到枕在自己腿上的脑袋动了一下。
  他放下手,低头看去。
  祁绒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透着迷离,似乎在思考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绒绒,马上到家了。”裴之澈低声道,“想不想吐?肚子难不难受?不舒服的话要告诉我。”
  祁绒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我只喝了这么多。”
  “我看到你的杯子了,你明明喝了大半杯。”裴之澈才不会被他忽悠,“听郑筱说,你喝多了还告诉他人不能不信邪,真的假的?”
  祁绒不想回答。
  他扭过头,用手把耳朵捂上了:“什么东西这么吵。”
  裴之澈:“……”
  十分钟后,车辆抵达了私家车库。
  裴之澈抱起祁绒朝家门口走去:“给你泡一杯蜂蜜水好不好?”
  祁绒的大脑迟钝地理解了裴之澈的话:“好吧。”他还没忘记提要求,“蜂蜜多一点。”
  裴之澈泡了一杯蜂蜜水,把杯子递给祁绒,在一旁监督他全部喝光。祁绒一边喝水一边偷瞄裴之澈:“你……为什么盯着我?”
  他把空杯子递给裴之澈:“谢谢。”
  看着祁绒一板一眼地道谢,裴之澈不知怎地,突然想起来人们常说的那句“酒后吐真言”,顿时起了点别样的心思。
  他在沙发上坐下,把祁绒抱到自己腿上,让祁绒面对面地趴在自己怀里。
  裴之澈一只手环着祁绒的腰,一只手抚在他背上,轻声喊他:“绒绒。”
  “嗯。”
  “绒绒。”
  “……嗯?”
  他们离得很近,祁绒的脑袋靠在裴之澈的肩膀上,一呼一吸之间的温热气息,尽数洒在了裴之澈颈侧。
  裴之澈试探地问他:“你认识裴之澈吗?”
  祁绒蹭蹭他:“认识。”
  “那你觉得裴之澈怎么样?”
  祁绒不假思索道:“他很坏。”
  裴之澈怔住:“……为什么?”
  “他就是很坏。”祁绒重复道,“他不喜欢我,我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谁告诉你的?”裴知澈哑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喜欢你?是他哪里做错了吗?”
  “他自己说的。”
  裴之澈闻言蹙起眉。
  怎么可能?
  “他什么时候说的?”裴之澈敢担保,自己绝对不可能说出“我不喜欢祁绒”这类话,他没必要撒谎。
  “……忘记了。”酒精麻痹了祁绒的大脑,他的回答颠三倒四,“他说我们……一辈子都……只是朋友。”
  裴之澈在自己的记忆中不断挖掘这句话的存在,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祁绒用指尖戳了戳:“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
  裴之澈顿时心跳加速,语无伦次到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他下意识地抱紧祁绒:“我……”
  祁绒听见alpha结巴,觉得很有趣,他漫不经心地笑了,贴在alpha耳边问道:“你,急什么?”
  裴之澈的心脏陡然一震。
  omega身上的香味让裴之澈抑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他总觉得自己离祁绒还不够近,哪怕已经可以看清对方的瞳孔,哪怕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你别听他的,他肯定是说错话了,其实他特别喜欢你……”裴之澈的嗓音发紧,“你仔细想一想,其实他也没有这么坏,对不对?”
  祁绒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有点委屈:“……对。”
  没有人再开口,四周静可闻针。
  祁绒枕在裴之澈肩头,很快又睡了过去。
  关于那句“只是朋友”,裴之澈沉下心仔细回忆了一番往事,还真让他想起来几次。
  不过裴之澈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因为他认为在还没有跟omega确定关系之前,alpha不可以擅自更改对omega的称呼,更不可以擅自捏造与omega的亲密关系,否则这对于omega来说算是一种变相的骚扰。
  以他对祁绒的了解,他觉得祁绒也不会因为他在外人面前称呼了一句“朋友”,就暗自跟他置气。
  所以是因为哪一次呢?
  他将祁绒抱到卧室,帮他换了睡衣,又用温水给他擦了脸。
  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带祁绒回家后裴之澈没看一眼手机,直到现在他才有空回复一下信息。
  先把工作消息处理完,他看见郑筱一小时前在他们四人的群里@了他,问他们安全到家了没有。
  裴之澈简单回复完毕,看见郑筱的名字,瞬间福至心灵,想起了他们四个人上一次聚餐时的情形。
  那一次,郑筱似乎在饭桌上问过他,说是好奇他对祁绒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当时的答案正是“朋友”。
  可他分明记得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祁绒并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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