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外面传来一道不太清晰的声音, 许嘉云听不清楚,小声地问祁方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祁方隅的耳朵好使,确实听见了, 说她上茅房回来, 忘带钥匙了。
许嘉云说:谁啊?
祁方隅还没说话, 纹身男人就询问道:你是姥姥?
外面大概是答应了一声, 纹身男人这才打开了门, 将姥姥迎接进来。
许嘉云嘀咕道:我去姥姥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还能下床折腾啊?
祁方隅说:是半死不活, 又不是半身不遂。
许嘉云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姥姥咳嗽好几声,也没说些什么, 听呼吸声变得更加急促嘶哑了, 像是被风雪灌进了喉咙里, 磕磕绊绊地往房间里去了。
纹身男人看了姥姥几眼,那佝偻着的身躯摇摇欲坠,他也只是看着,没有上前触碰。直到看不见姥姥了,外面的寒风吹起来冻他一个哆嗦,他才记起来自己起床的目的,妈的,搞半天茅房在外面,害老子找了半天。
说着,他就出门去了,踩踏积雪的声音咯吱咯吱,清晰地传了回来。
直到房门关上,才将脚步声掩盖彻底。
许嘉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纹身男人回来,扭头询问祁方隅接下来要做什么,祁哥,我们
祁方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回被子里睡觉了。
许嘉云沉默了一会儿,拉了拉自己的被子,将手脚全部盖上,也跟着睡了。
大佬都睡了,他醒着也没什么用,还是少操点心,跟着睡吧。
第二天一大清早,除了谢镜清和祁方隅,其他人差点儿没有醒过来。
被祁方隅直接踹下热炕的许嘉云伸了个懒腰,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边走出来边道:这屋子里的温度真暖和,也太好睡了吧。
除了下雨天,冬天是最适合睡懒觉的季节,尤其是在室内温度达标的情况下。
刘芸芸头上的两个马尾经过一夜也是乱糟糟的,打着哈欠,认可道:可不是嘛,就没哪个年轻人能抵抗得了睡懒觉的诱惑。
话说完,看见洗漱干净穿戴整洁的祁方隅和谢镜清两人,她又觉得自己这话可能有点太绝对了。
总有人自律性高得离谱。
就真是离谱。
祁方隅没理他们,准备烧水做饭吧。
许嘉云应了一声,不再去折腾那没人用的灶台,直接在现成的火炉上放锅加米倒水盖盖子,速度流畅,一气呵成。
谢镜清也跟着红队的队员一起往外走,打算去清扫屋外下了一整夜的雪。
门一打开,冷风直直地灌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男生还没来得及捂住裙子以防走光,就先骂了一句卧槽,然后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走在他后面的女生紧张道:怎么了?怎么了?
男生伸手一指外面,有些不确定地道:那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假发吗?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外面的雪地上有一团黑色的头发。
女生说:不是吧?关卡里面哪来的那种东西?
男生也有些不确定,但更不敢随便跨出去,毕竟那东西就在他们大门口,横亘在打算外出的他们面前,谁也不知道跨过去到底是好还是坏。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把火钳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是的,一把火钳。
谢镜清顺手从胶桶里面抽出来的。
他蹲在地上,随意地用火钳翻了一下头发,发现旁边还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小碎片,又扒拉了一下那些小碎片,然后说:这是人的头皮和指甲。
众人看着被他翻过来的头发,上面是残留的头皮和血肉,以及指甲小碎片上的月牙状白斑和肉末,就算不用谢镜清开口,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了。
最前面的那个男生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卧槽这是有人死了?
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女生脸色也不怎么好,谁啊?死得这么干净,该不会是遇到野兽了吧?
嘴上这么问,他们已经在数现存的玩家人头了。
最后数下来,十八个人变成十七个人,有一个人不见了,刚好是他们红队的那个纹身男人。
男生盯着那块带发头皮,这么仔细一看,确实像是他的发型。
谢镜清用火钳在雪地里搅了搅,不出意外,找到了被积雪掩盖的红色裙子,破烂不堪且满是血迹。
纹身男人死了,玩家们没什么多大的情绪,反而默契一致地看向坐在火炉边不动的纹身三人组。
纹身三人组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也知道了自己的团队里死了人,但他们依旧坐在火炉边,偶尔玩一玩手机,或者靠着椅子补觉,并不在乎死了的人是个什么情况,冷漠得像是死去的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连他们都没有想法,其他人更不会有什么想法了,谢镜清带头走了出去,开始今天的扫雪工作,红队的紧跟着他,都跨过了纹身男人的残渣。
祁方隅背靠着墙壁,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目光落在雪地上的带发头皮和指甲碎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嘉云守着白粥以防糊锅,见到他这副表情,一开始没注意,后来想了下,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按理来说平时他们发现了死人,都会聚在一块儿讨论死法,即使谢镜清所在的队伍需要扫雪,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怎么两个人都是一副非常淡定的样子,好像并不觉得纹身男人死亡的事情有什么稀奇的?
许嘉云搅了搅锅里的白粥,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是因为他没有钥匙?!
这话来得突然,给旁边的纹身三人组还有刘芸芸几人吓了一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祁方隅难得赏了他一个目光,似乎还带着些许孺子可教也的赞可,就是出口的话依旧不怎么好听,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原来你的脑子也是会动的啊。
许嘉云:
他深呼吸一口气。
算了,大佬说的也是实话,毕竟他的脑子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转动过了。
等到谢镜清他们扫干净附近的积雪,白粥也熬好了,每个人一碗,依旧不多不少。
祁方隅以房间里人多拥挤闷热为理由,把谢镜清和许嘉云叫了出去。
这么冷的天,其他玩家就算是想要偷听,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土瓦房附近有且仅有一棵大树,品种不祥,分出来的枝丫也是有且仅有一根,特别粗壮,树叶繁茂,在这冬日里显得格格不入,倒也能够勉强为他们遮挡风雪。
许嘉云站在树下,原地跺脚,端着白粥边吃边说:这景色也是绝了,盛夏的树出现在大雪天,估计也就关卡里才能让我们看到了。
说完,他也不忘正事,祁哥,你让我们外出,是要说那个纹身男的死因吗?
祁方隅说:嗯。
许嘉云的嘴里冒着白雾,事情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都死成那样了,多半是野兽吃的吧。
他的猜测有理有据,毕竟姥姥就是因为外出上茅房忘记带钥匙才被锁在门口的,纹身男人紧跟着也出了门,门还关上了,如果他也是被困在了外面并且敲门无人应答,最后被野兽发现并撕咬生吞,那可能性确实也是挺大的。
谢镜清却说:是死亡条件,不是野兽。
许嘉云没看出来,这是怎么区分的?
谢镜清反问道:如果是你被困在外面,你会做什么?
许嘉云说:当然是敲门啊。
谢镜清又问:没人来开门呢?
许嘉云想也不想就道:踹门啊,或者砸窗,这么冷的天气,总不能一直在外面待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自己也想明白了谢镜清的意思。
纹身男人是直接死在门口的,并且门窗都没有受到破坏的迹象。
许嘉云愣愣地道:他真的是触发了死亡条件?可谁也没看见他做了什么啊难道夜里外出上茅房也算是死亡条件?还是没带钥匙算死亡条件?
祁方隅说:问题这么多,不如亲身去试一下,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许嘉云:
那他还是闭嘴吧。
祁方隅说:具体的死亡条件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昨晚那段敲门声是突然出现的,这一点让我有点在意。
许嘉云没听懂他在意的点在哪里,什么叫作突然出现的?
祁方隅没理他,目光看向谢镜清,哥哥在敲门声出现之前,有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