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更重要的是——果戈里现在似乎怀疑他没有失忆,并且认为就算他不是造就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肯定也了解这一切的内幕,所以对方才会从这里来试探他的反应。
花言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给对方造成了这种错觉,是他没有伪装好陌生人,让对方抓住了破绽;还是自己最后离开视听室的时候提醒的那一句,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呢?
“咦?”果戈里发出一声诧异的气音,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花言也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在看见视频时笑的那一下,是因为笃定所看见的‘未来’太过荒唐呢。”
花言:……
破案了,原来是当时被无语笑的那一下。
花言开始觉得黑白熊真是心机深重,说不准对方就是故意想让他无语到笑,然后借此引起所有人怀疑的。
见花言没有反应,果戈里挪了一下位置,贴近了对方,外表回到刚成年时期的脸上满是好奇,“那麽那麽——!花言,你看见的影片是什麽样子的?我看你当时笑过之后毫不犹豫地把光盘掰碎丢进了垃圾桶,到底是什麽样的‘误导’会让你这麽生气呢?”
花言仍旧没有回答,他目光游移,漫无目的地落在了对面西格玛身上,后者仍旧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像是被胁迫了一样。
注意到花言的视线,西格玛眼眸中下意识流露出些许惊慌失措的神色,对方的反应太过没道理,没等花言细想,果戈里再次出声缓解了快要冷场的氛围。
这可能是同伴中有个表演者的好处,对方很少会让气氛陷入尴尬与沉默。
“花言是在好奇西格玛拿到的视频吗?他拿到的也是有关陀思君的哦。”果戈里似恍然大悟般,“原来如此,花言拿到的也有关陀思君吗?”
花言有些迟疑这个地方该不该点头承认。
他拿到的有关费奥多尔吗?
应该算是有关吧……虽然不是什麽和谐的场面,但好歹有费奥多尔的身影。
果戈里依旧没从花言身上得到什麽反馈,他有些气馁,“还真是滴水不漏呢,花言,那段视频里的东西对于你来说,那麽重要吗?”
“算是吧。”
花言语焉不详地敷衍。
对方提出想要互换情报,又率先说明了自己所看见的视频内容,看似是在以表诚意,可事实上却是在借此回绝他的拒绝空间。
这个方法对于有良心道德的人很好用,但可惜对他来说无效。对方显然忘记了一开始他没吃这一套的事。
“如果真的那麽重要,仅是把它掰碎后丢进视听室的垃圾桶,是不是有点不太保险?”
果戈里看似设身处地为花言考虑,“我在和西格玛离开去找陀思君的时候,视听室里可还有四五个人留在那,万一他们之中有人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修复师’……”
花言警觉起来了。
四五个人?
这种人数该不会是“猎犬”或者武装侦探社吧?
如果是这两个组织,那确实有可能会有人得到这种“才能”。
虽然以光盘易损毁的特性来说应该是没办法修复的,但万一呢?毕竟“才能”这种东西也有点违反常理了,修复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
花言猛地起身,口中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果戈里就拉着西格玛热情地举手。
“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否则要是他们凭借人多对你下手就糟糕了!”
花言没有拒绝,他匆匆朝着视听室的方向赶去,却又在靠近视听室时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原因无他,视听室里传出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花言调轻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在门后试图偷听。
果戈里与西格玛见状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动声色地站在花言身后。
花言没有在意果戈里与西格玛的靠近,他正全神贯注地听墙角,想要判断他们的谈话跟自己丢掉的光盘有没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在你的视频中,那个穿着军装的白发少年变成了跟武装侦探社社长一样年纪的中年人,而对方不仅砍把乱步先生拦腰砍断,还断了你的腿和芥川龙之介的脖子?”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坂口安吾,对方的语气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如果我没认错,他们应该是军警中最强的特殊部队“猎犬”,而那个白发少年大概率是他们的队长福地樱痴,他们应该没有对你们出手的必要才对。”
“其实……我看见的也有关于他们,那个发尾微红的白发少年……他在视频里是青年的模样……”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有些迟疑,“不过我看见的东西很零碎,上一秒还是他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队友在抓捕我们,后一秒就变成了我躺在病床上,双手缠着绷带的模样,而那个人就坐在床边,在……出言嘲讽我的理想?”
“诶,那还挺巧的,我看见的也是他哦。”
太宰治的声音透着些许漫不经心。
“你也是?”
坂口安吾的声音更疑惑了。
“嗯哼,我看见他在赛马场把我逮捕了。”
太宰治语出惊人的一句话让里面的其他人都发出震惊的单音。
“逮捕?这不应该啊……”
坂口安吾的声音满是疑惑,仿佛见到了什麽难以理解的事情。
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合理的说辞。
“对了,那个戴着墨镜的少年说过,让我们不要太相信视频的内容,说不准这些是黑白熊伪造……”
这句话还没说完,黑白熊的声音突兀响起。
“都说了,这点还请相信我啊!我不会干那种事的!”
“哇啊,它是从哪冒出来的?是一直在监视我们吗?好可怕!”
中岛敦猝不及防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白熊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
太宰治对于黑白熊的出现倒是不在意。
“我觉得还挺有可信度的呢,安吾,你看见的是什麽?”
坂口安吾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好半天才犹豫出声。
“是种田长官被那个紫白发少年捅伤的一幕,以及我举起枪对准中岛敦的片段。”
“噫?!”
中岛敦再次受到惊吓。
“真是奇怪呢,为什麽你们看见的东西好像都比我多?”
太宰治的侧重点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向。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忍无可忍地响起。
“喂!现在是需要在意这个地方的时候吗?!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弄清楚视频的真假、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吗?!”
“啊……国木田先生,关于这个我忽然想到,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个片段是我跟那个打扮成魔术师模样的人交手、我们一同解救他手上人质的一幕。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后来人质就变成了他,我们变成了绑架犯……”
中岛敦说到最后声音逐渐不确定了起来。
里面的讨论陷入了沉默,像是所有人都在集成线索,试图从这些零碎的、又不知真假的片段里得到拼凑出真相。
花言站的有点累,他稍微动了一下腿,结果这一动就感觉到似乎有什麽东西从他右边裤子口袋顺着腿部往下滑落,坚硬又有菱角的触感顺着重力不断剐蹭过他整条右腿。
花言很快反应过来了——这是他答应给黑白熊做“内奸”的时候,后者交给他的“反派boss罪行录”。
他当时看完就顺手掰碎塞进口袋里了,现在看来那东西好像是划破他口袋往下掉了。
花言顾不得其他,他下意识蹲下身想要依靠斗篷的遮掩将光盘碎片换个口袋放。
只是没想到他刚蹲下身,就有一股劲风从他头顶掠过,紧接着像是有什麽东西狠狠敲击在了铁质门框上,发出“梆”的一声巨响。
这声响震耳欲聋,连带着整个门都狠狠颤抖了一下。
不仅吓到了门外的人,也把门内坂口安吾即将说出口的猜测砸了回去。
“谁在那?!”
国木田独步厉声喝道。
花言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快逃,毕竟偷听被发现这种事怎麽想都觉得很尴尬。但现实却是,他蹲在地上看着西格玛手中抡到门框上的棒球棒不知道该摆出什麽样的表情。
他该说些什麽吗?
该说“糟糕,被发现了快逃”,还是该说“没想到你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居然想用棒球棒抡我”?
这一下不仅硬控了花言,同样也硬控了西格玛和果戈里。
以至于当国木田独步一把拉开门时,看见的就是这麽一个微妙画面。
微妙到他把原先因有人偷听而冒出的怒火都熄灭了。
“你们……”
所看见的一幕实在是太有槽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次偷袭失败的尴尬画面。
国木田独步说了半句话又沉默了一下,才接着开口。
“你们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