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阿福实在不忍心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副燃烧生命投身工作的样子，明里暗里劝他跟提姆低个头。
但布鲁西宝贝直接施展装聋作哑大法，令人无可奈何。
“我已经理出一点眉目了。”布鲁斯似是自言自语，已经习惯身边无人讨论的情况了。
“卢瑟这段时间这么急，是因为那项被命名为‘比扎罗’的实验进展不顺利。
“这份资料还是不够齐全，只知道‘比扎罗’实验重启过一次，因为第一次实验的重要材料丢失，目前重启的第二次实验很不顺利。”
“但是这跟他想要染指哥谭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福暗叹一声，看出布鲁斯有意逃避，但到底还是不忍心，配合地略过之前那一茬，接话。
“不清楚。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里面只是记载了这座实验室的一些近期情报而已。”
布鲁斯眼神暗沉，双手交叠，撑在下巴处。
“不过我猜，应该还是跟‘比扎罗’有关。”
蝙蝠洞里一时很安静，没人接话。
过了一会儿，布鲁斯再次开口：“最近必须要时刻监控哥谭的各个对外港口，还有各大黑/帮，那些精神病也得留心。还有卢瑟那边也需要监控……”
“乐意为您效劳，老爷。”阿福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我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么多事——加上您也不可能。”
布鲁斯再次陷入沉默。
他知道阿福是对的。这种时候他需要帮手，但是又有谁能够帮忙呢？
迪克上次匆匆来代了个班，好像真的只是心血来潮帮个忙，伪装成蝙蝠侠巡视一圈就走了，布鲁斯连他的面都没见上。
提姆现在还在禁足中，更何况他最近不管是在超人降临之夜跑来找他，还是独自潜入莱克斯实验室，都实在有些鲁莽冒进，与之前稳重的形象大相径庭。
这让布鲁斯很不放心把任务交给他。
杰森……达米安……算了，先不提他们了。
“监视卢瑟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一道清朗的女声从黑暗中徐徐传来。
伴随着韦恩集团最新发明的静音轮椅慢慢摇过来的细微动静，清瘦的红发女孩终于出现在灯光下。
布鲁斯看着她，眉眼松动些许。
“芭芭拉……”
她确实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但布鲁斯心中总有些不安。
半身瘫痪这样惨痛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芭芭拉看上去却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她积极复建，情绪稳定，看上去简直是蝙蝠家最正常的一个人。
可布鲁斯就是能够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违和感。他相信他的蝙蝠少女是一个坚强的战士，但……
他总会去找她聊一聊的。
最近实在太忙了，太累了，但是等忙过了这阵子，他总能找到时间好好跟芭芭拉谈一谈的。
布鲁斯是这样想的，同时也有意让芭芭拉尽量多待在蝙蝠洞里做后勤，不要再直面危险了，也不要因为看到某些东西而勾起过往的伤感回忆。
芭芭拉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犹豫，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以前是个很明艳大方的姑娘，但自从出事后，她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内敛起来，红发黯淡地垂在耳侧，看上去像是被打磨平了棱角的鹅卵石。
“让我去吧，多少能起到点作用。而且，听说大都会的阳光很不错。医生说了，我现在需要多晒太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布鲁斯仔细考虑，觉得到大都会监视卢瑟的动向并不算是危险的一线，最终还是点了头。
“明天我会联系集团那边派一个司机和两个保镖过来，你自己小心。”
芭芭拉点了点头。
临走前，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温声劝如自己第二个父亲般的导师。
“布鲁斯，提姆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你如果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他歇一歇，当然很好，但是别真的让他伤心了。”
说完，她就手动摇着轮椅上去了。
布鲁斯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沉默如雕塑。
过了一会儿，阿福眼神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主动打破沉默。
“老爷，您恐怕真的该去休息了，不然明天早上该怎么起来，早早地前往韦恩塔？”
布鲁斯难得愣了神，身上属于蝙蝠侠的压迫和深沉渐渐褪去，露出了布鲁西宝贝的无辜表情。
“我明天早上为什么要早起去韦恩塔？公司需要我处理的事情不是已经在昨天告一段落了吗？”
“您还记得星球日报吗？”阿福提醒他。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布鲁斯的反应难得慢了半拍，两秒之后才找出对应的记忆。
但出乎他的意料，比起冷冰冰的文字情报，率先浮现在脑海里的，居然是几日前宴会上，那个高大而又普通的记者，那双隐藏在廉价黑框眼镜后面正义凛然的蓝眼睛，还有那场字字珠玑的交锋。
比起后面寻找红罗宾的惊心动魄，这段记忆似乎显得没那么重要。
但他回忆起来的时候，却还记得那个人最后扶住他的胳膊，那声急切的“小心”。
布鲁斯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不要莫名其妙就开始沉迷男色了。
“星球日报算是个不错的报社，如果哥谭日报每天报道的新闻能有他们一半真实就好了——所以这家报社怎么了？”
阿福为自家老爷的贵人多忘事摇了摇头。
“也许您已经忘了，您曾在卢瑟的宴会上答应一位肯特记者，给星球日报一个专访？”
布鲁斯微微怔神。
他还真把自己随口说的这件事给忘了。
他很想耍赖，把这场专访给赖掉，但是该死的，他很快又想起自己在那场宴会上做的事——
他给那位肯特记者打上了洗不掉的韦恩男郎标签，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有没有受到骚扰？
这么一想，如果他连对方争取到的专访都鸽掉了，也太对不起这个倒霉的记者了。
布鲁斯眼神来回变换，最终长出一口气，憋屈地答应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一人做事一人当。
“……知道了。明天的专访就在韦恩塔顶——我的办公室进行吧。”
第二天，布鲁斯难得起了个大早，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确认掩饰住了所有不合时宜的疲惫，就精神抖擞地出门了。
没过多久，把自己关了好几天的提姆居然也打着哈欠下楼了。
阿福诧异地看着家里的夜行生物接连早起，像是遇到了什么韦恩家族百年未解之谜。
“提姆少爷？”
提姆脚步微顿，眼神沉静。
“我打算去学校转转——布鲁斯应该只是禁了我的夜间工作，不会让我白天也禁足吧？”
阿福见孩子终于愿意出门了，其实心中很是欣慰，于是开了个玩笑。
“当然。不过我想，老爷应该最希望提姆少爷既不涉足夜间工作，又继续白天的工作——这样他就能彻底昼夜颠倒了。”
提姆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冷哼。
“tt。愚蠢的德雷克，你也只在管理集团方面有点用了。”
达米安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上，一双锐利的绿眸子正冷冷地注视着提姆。
“在房间里躲了这么久，终于敢出来了？”
提姆懒得理他，径直离开了。
“达米安少爷。”阿福在小孩快要暴怒之前及时叫住他。
看着那副跟老爷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封闭又倔强的样子，他叹了口气。
“也许，您愿意来厨房里尝尝新鲜出炉的小甜饼？”
……
提姆可不管被他无视的恶魔崽子现在有多么暴跳如雷。
他一直不怎么热衷于“兄友弟恭”，更没有迪克对达米安那种莫名其妙的包容。
今天，向来阴雨绵绵的哥谭居然出了太阳，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他漫步在校园里，感受着身上被烤得暖融融的，原本关在房间里越来越烦躁的思绪也终于平静了些。
他最近其实一直在想很多事，不仅有卢瑟的目的，还有布鲁斯、其他家人，甚至还有刚认识的超级小子。
其实，临别前超级小子说的那句话，一直在他心中盘旋。他是认真的吗？
如果说，他想绕开布鲁斯独自进行调查，呼唤超级小子帮忙的话，会有用吗？
大抵实在是心事重重，以提姆的身手，居然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一个男孩，差点跟人撞上了。
幸好在关键时刻，男孩及时侧了侧身子，并且以惊人的反应速度伸手扶住到底还是撞到了肩膀的他。
“喂，没事吧？”
清朗磁性的声音传来，提姆不知为何心中一动，眼神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件黑色的皮夹克。
他莫名感觉心跳快了一拍，差点以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超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