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我有一个疑问藏在心里很久了,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取‘幻部’圣器的时候,到达过魔族之境的边缘地带么?当时我们是不是感知到了浓郁的魔气?”
  安浥尘点头。
  被封印的魔族之境外,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知到魔气的存在,他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浥尘,在我的记忆里,魔族离开魔族之境,说辞是阵法受损、魔气枯竭,难以承载魔族人的修行,当时的族长才决定放弃魔族,并留言给各部首领,他日若有修复阵法能力的后人出现,才能回来开启魔族之境。”
  她说话很慢,很慎重。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可是浥尘,从你我进入魔族之后,你可曾有半点感知魔气枯竭之相?”
  安浥尘的眉头,也渐渐凝重了起来,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也许是因为魔族人迁移离开,没有了吸取魔气的族人,魔气才滋生起来的。”
  “不可能。”南宫珝歌摇头,“一个已经濒临崩塌的阵法,在时隔数百年之后,阵法只会彻底坍塌,毫无守护之力,而不是积攒下了浓郁的魔气,甚至还能溢到封印之外。”
  可为什么最后一任族长,会做出让全魔族都离开世代隐居的地方如此巨大的抉择,还封印了魔族之境?
  “安浥尘,我有种不安的感觉。”南宫珝歌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心头有种惴惴的惶恐,她笑了笑,“也许是开启魔族之境太容易了,所以患得患失吧。”
  背负了那么久的责任,为了圣器几番出生入死,最终却是如此轻易地打开了魔族之境,任谁都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那我为你测个字?”安浥尘笑着,随手摸出几枚铜钱,将掌心伸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眼底是藏不住的揶揄,语气也是少有的轻快。南宫珝歌知道他在哄她,也是在安慰她。
  她的浥尘,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走一走,陪我看看阵眼在什么地方。”南宫珝歌抓向他的手腕,指尖触碰里,他掌心中的铜钱,被她的衣袖拂落。
  铜钱滴滴答答掉在地上,转着。
  这个画面南宫珝歌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安浥尘。
  而安浥尘的视线,则停留在那几枚铜钱上。
  “不是吧。”她心头的不安感,又一次强烈了起来。
  “没事。”安浥尘失笑,随手将地上的铜钱捡了起来,揣入了怀中,“走吧,先与他们汇合,安顿好大家再说。”
  两人很快从山顶下来,而安营扎寨本就是楚弈珩所擅长的,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安插好了简单的居所。
  黄昏时分,天际已有些暗淡,却又是日月相交的时刻,秦慕容坐在草地上,撑着下巴,望着天空日月的方向,若有所思。
  “今日是十三。”南宫珝歌在他身边坐下,缓缓地开口。
  她本想与安浥尘前往阵眼所在的地方,却在下山后看到了独坐的秦慕容,便按捺下了那点急切的心,来到了他的身边。
  开启魔族之境的迫在眉睫,本就是为了秦慕容,而她还需要深入到阵眼之中,得到魔族祭坛的认可,才算是继承了魔族族长之位。才能赋予秦慕容永远的性别身份。
  现在距离那个日子只有两天。即便身处魔族之境中,秦慕容的担忧依然没有消除,他在紧张、在害怕,只是不让她知晓。
  她握住秦慕容的手,掌心中的手冰冷,她低哑了嗓音,“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秦慕容只是定定地望着天空,“做不到也没关系了,我早就想通了。你在,我在,就足够了。”
  “对我而言,不够。”南宫珝歌咬牙,“你我都走到这里了,再说做不到,这个遗憾会远大于我从未开启过魔族之境。”
  一步之遥的失败,才是最大的遗憾。
  秦慕容靠在她的肩头,“珝歌,让我靠一会。”
  南宫珝歌没有动,由着秦慕容靠着自己,两人的身躯透过衣衫,传递着淡淡的温暖。
  秦慕容紧绷了太久,他需要一点释放。南宫珝歌是他唯一的依靠,而他是南宫珝歌唯一剩下的执念。
  南宫珝歌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安浥尘,已然悄然地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很温暖,床榻也铺设的很暖,任清音就靠在软榻上,懒懒地休息着。
  连日的奔波,让他的身体有些不适,眩晕、体软、呕吐,那些他原本认为以他的体质不会出现的孕症,一个不落地全都显现了。还远比寻常人要厉害的多。
  任清音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在安浥尘出现的时候,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有事?”
  安浥尘会来,只怕不是小事。
  安浥尘轻轻地在桌子上放下几枚铜钱,平静地吐出几个字,“以你的本事,解卦。”
  任清音只是一扫眼,眉头越皱越紧,“你解不了?”
  “非不能解,实不信也。”
  眼神变得凌厉,“谁的卦?”
  安浥尘不说话,但眼神却已仿佛说尽了一切。
  任清音猛地起身,眩晕之中,脸色惨白如纸。
  第412章 清音的许诺
  南宫珝歌匆匆登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关切,“怎么了?”
  任清音半倚在榻上,苍白的脸上有些许的疲累,声音却淡然,“没事。”
  “没事?”南宫珝歌声音不悦,“你觉得以你现在这副模样,我会信?”
  任清音也不恼,淡淡地笑了下,“真的没事,不过是晕车而已,没有动胎气。”
  见她不搭话,又补了句,“我吃了安胎的药。”
  她在他身边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我就不该顺了你,让你来魔族之境。”
  不是在意动没动胎气,是不忍心他受折磨。
  也不知道这个肚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混世魔王,才不过三个月,就把任清音这样的身体都能折腾得不舒服。将来必不是个安分的主!
  任清音笑了声,南宫珝歌更呕了。她只是发泄一两句而已,因为就算知道,她也是拦不住任清音的。
  “累吗?”她温柔地问着。
  “才吃了药,有些困。”他眼睛微眯,枕着她。
  她动了动,让他可以枕得更舒服,“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听到这任清音挪动了下身体,将自己从她身上挪开,让出了身边一片空位,“既然陪我,那就好好陪。”
  都说孕夫粘人,便是强悍似任清音也不能免俗,南宫珝歌笑着,顺势躺在了他的身边,扯过被褥盖着两人。
  任清音这才贴着她的身体,睡了过去。
  他睡的不安稳,她只要稍微挪动一下,露出些许缝隙,他立即贴过来,一定要两人贴得紧紧的,才能继续入眠。
  察觉到他的动作,南宫珝歌便不敢再动,任清音的胳膊揽在她的腰间,尽显一种占有和保护欲。平坦的小腹随着呼吸静静的起伏,偶尔触碰到南宫珝歌身侧的手,也在无声地告诉她,这里面孕育着他们的孩子。
  南宫珝歌静静地看着任清音的面容,感受着他与自己紧贴的温热身体,这是她多年来最盼望的安宁时刻,也是她梦寐以求的结果,有夫在身侧,孕育着她的孩子,他们可以温柔地迎接每一个清晨,可是……
  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眼底藏着某种深深的情绪。
  南宫珝歌听到任清音均匀的呼吸声,以最温柔的动作,将他环在腰间的手悄悄地挪开,再轻柔地下了榻。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便是作贼也不曾这么谨慎。
  南宫珝歌从车上飘下,魔族之境的夜晚十分的安宁,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脚步放的很缓,不惊起半点衣袂之声,朝着今日白天看到的阵眼所在而去。
  魔气浓郁,身体里的气息也流转的快速,血液也仿佛传染了悸动般,飞快地流淌,让她的情绪莫名的兴奋。依照白天看到的路,南宫珝歌摸索到了祭坛的位置。
  眼前是一个山壁。厚厚的山壁上长满了青苔。
  南宫珝歌有些怀疑,她白天确定没看错?就是这里吗?念头流转再三,南宫珝歌确定,白天看的八卦图的中心就是这里。
  这是祭坛?与她猜测中完全不同的模样,这厚实的山壁是如何祭祀,传说中被损坏的阵法又在哪里?
  南宫珝歌闭上眼睛,感知渐渐扩散,她忽然发现,这个山壁上某个点,传出一阵阵的气息,隐隐地与她呼应。与魔族之境的气息不同,这个气息更加的温柔、更加的舒服、更加地令她感觉到熟悉。
  南宫珝歌抬眸,看向气息传来的位置,这才发现山壁上面有一个仅可容纳一人进入的小洞,在百年间的岁月里,门口早已被覆盖上了厚厚的青苔,这才让人一时间忽略了,误以为是个完整的石壁,原来却是个山洞。
  南宫珝歌举步,朝着山洞迈步,却忽然仿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首。
  月色温柔,人更温柔。星光璀璨,不及他明眸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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