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之所以没有敲门是因为他知道，邹怀川沉迷于研究的时候，是听不见敲门声的。
  与其敲门等邹怀川听见，还不如直接走进去，等邹怀川发现他。
  诚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研究室站了半小时后，邹怀川终于发现了唐云洲的身影。
  他的眼里闪过了疑惑，不明白唐云洲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犹豫片刻，邹怀川开了口，“你……有事吗？”
  听见他主动开了口，唐云洲无比激动，手中紧握着的文件被他递出，交到了邹怀川手中，“你要不要看看这个？”
  唐云洲盯着他，询问道。
  “这个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唐云洲递过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邹怀川还是将其接了过去。
  快速翻阅了几页后他知道了这些是什么。
  是这段时间死亡的人数。
  里面清楚的写着一个又一个数字，是那么触目惊心。
  可邹怀川的反应依旧平静，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不想看。”
  他说的是实话。
  他确实不想看。
  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与其浪费时间去看这些，还不如将时间投入到研究之中。
  “你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有的话，可以离开了。
  赶人的态度十分明显。
  唐云洲张了张口，半晌后憋出一句，“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你快点出去。”
  很好，说的是大实话。
  只不过不是唐云洲想听的。
  “……”
  沉默半晌，唐云洲最终放弃，离开了研究室。
  等他从研究室出来后，他听见了这几天经常能听见的闲言碎语。
  “他昨天是不是依旧很早就睡了？”
  “对啊，十点吧，我们一点都没有睡，他这么早就睡了，没心没肺真好啊，太羡慕这种人了。”
  “我也想这么没心没肺的活一次，但是我的责任心不允许。”
  “我……”
  男生的话断在嘴边，唐云洲冷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眼神冰冷。
  “09号基地不欢迎你们，现在离开，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唐云洲的语气很冷，看得出来很生气。
  这几天他频繁生气，全都为了那个邹怀川。
  要知道，之前他的脾气可是很好的。
  可最近却因为邹怀川频繁的将人赶出09号基地。
  导致最近的09号基地冷清了不少。
  两名男生也是年轻气盛的主，听见唐云洲这样赶人，脾气也上来了，“走就走，谁稀罕在这里啊。”
  说罢，扭头离开了这里。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唐云洲的脸上浮现出疲倦之色。
  在黎桑开车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因为没办法接，于是让靳延帮忙看了一下。
  “谁的电话啊？”
  “邹怀川。”
  第155章 他又不是救世主
  谁的？
  邹怀川？
  邹怀川居然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吗？
  挺稀奇的。
  虽然很奇怪，但是黎桑还是让靳延接了。
  手机被横在黎桑和靳延身边，邹怀川的声音好半晌才传出。
  “黎桑。”
  在呼唤黎桑的名字。
  因为开了免提，黎桑听得很清楚，“嗯，怎么了？有事吗？”
  邹怀川从不主动，这次居然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也算是怪事一桩，所以黎桑倾向于邹怀川有事找她。
  “据统计，近七日已知的死亡人数为5672433人，自灾难来临到现在，总死亡人数为234809237人，约为全国总人口的五分之一。”
  他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语气念出这一段话，听得车内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黎桑安静了许久，“这是你从哪看见的？”
  “唐主任给我看的。”
  唐云洲是09号研究基地的主任，喊他唐主任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他怎么会好端端给邹怀川看这个？
  即便是情况再怎么严重，都不该给邹怀川看这个吧？
  就不怕影响邹怀川的心态吗？
  可黎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邹怀川的心态哪是这么容易被影响的？
  他此时能如此平静的打来这一通电话，就说明他完全没有被这串数字影响到心情。
  “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邹怀川回想了一下当时唐云洲的脸色，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他似乎觉得我有点冷血。”
  他只是性格有一定的缺陷，但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
  之所以不想去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是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
  他的时间不该浪费在那种事上。
  黎桑现在确定邹怀川给自己打这通电话的原因了。
  “你是想问我，怎么才能让自己变得有人情味吗？”
  却不想被邹怀川果断否决了，“不是，我是想知道，是不是需要加快进度了？”
  如果他不快点，这个数字会越来越大。
  加快进度？
  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不睡觉。”
  “不行！”
  黎桑立即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猜到了邹怀川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了。
  这段时间邹怀川应该是严格按照她之前制定的时间来研究的，可是现在他打算按照自己之前的工作状态来行动。
  如果按照他之前那样来，他的身体会被透支的……
  届时即便抗体出来，他也撑不住多久了。
  少年白发能活多久？
  一年？两年？
  她不想这样的情况再一次发生。
  就在黎桑思索这件事的时候，邹怀川的又一句话传来，“可要是不快点，每一天都要死好多人吧？”
  他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有的只是纯粹的好奇。
  黎桑说不出话了。
  因为她知道，邹怀川说的是实话。
  每拖延一天，都会有大量的人因此死亡。
  但这和邹怀川没有关系啊，他又不是救世主，他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命救那些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黎桑很想这样说，但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嘴唇蠕动许久，终于开了口，“你就不怕那样你的身体会垮掉吗？”
  “不会的。”
  “就算会也没事，我……”
  剩下的一句话他就算没说，黎桑也能猜到。
  他不在乎。
  “如果你不会后悔的话，那就你尊重你自己的想法吧。”
  在良久的沉默后，黎桑松口了。
  得到了黎桑的肯定，邹怀川似乎有点开心，“好。”
  而听见他略带欢快的语调，黎桑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
  邹怀川的命运他应该自己掌握。
  那是他自己选的路。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等电话挂断，靳延突然道。
  这一句话来的太突然，黎桑一愣，下意识啊了一声。
  “如果他日夜不停的沉迷于研究之中的后果，你是不是知道？”
  靳延反应的太快，黎桑甚至一时间想不到比较合适的话来搪塞他。
  只能尴尬的轻笑一声，“我怎么会知道？”
  想要用这样的话来将这个话题揭过，可是靳延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久久不曾离开。
  她现在的身份在大家心中都已经门清，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所以她会知道一些什么大家都丝毫不意外。
  车上不只是靳延在盯着她，只是因为靳延离得近，目光的存在感比较强，事实上现在黎桑正被好几道目光注视着。
  唯有季霖闭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好奇。
  事实上竖着耳朵，不会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僵持许久，黎桑终于妥协，“我知道。”
  见她终于打算说，靳延顺势道，“是什么？”
  可是此时黎桑却又想起了什么，眉头轻锁。
  靳延不应该也知道吗？他不是经历过许多次吗？
  怎么会纠结于这个？
  可是看他的神情，他似乎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黎桑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多了一丝恍然。
  靳延或许从未看到过抗体出现后的世界。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执着于邹怀川会有什么后果的原因。
  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
  也就是说，靳延每次都死在邹怀川研究出抗体前？
  那其实他的寿命比邹怀川还要短啊……
  想到这里，黎桑的脸色变得凝重，一时间又忘记刚才的话题了。
  直到靳延锲而不舍的询问，“是什么？”
  这才让黎桑猛地回神，“他啊？他后面少年白头了，估计没多少年可以活了，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想让他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