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敬这一个字，让卫子夫肃然起敬。
他们卫家姐弟本是平阳侯府上的奴婢，这一生原就是为奴为婢，可是如今的他们，一个是大汉的皇后，一个是大汉的大将军。
卫子夫还罢了，世人可以说卫子夫以色侍人，卫子夫也不否认这一点。
可卫青不是。
出击匈奴，一场场的仗打下来，卫青的胜利凭实力得来的。
世人可以笑卫青的出身，却不能抹去卫青的功劳。
平阳公主的一句话，让卫子夫意识到，为何卫青会这样的欢喜平阳公主。
在平阳公主心中，从来都肯定卫青的付出，他的成就，并没有只记得他的出身。
“有公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卫子夫确实是放心了，有些事无论结果如何，卫青在平阳公主那儿，也再不是一个骑奴而已，而是大汉的大将军，为大汉出生入死的大将军。
这一刻，卫子夫想，卫青多年的执着，也未必见得一无是处。至少，他等到一个真心敬他的人。
卫子夫再不提卫青的事，倒是说起卫公主和曹襄的事。
毕竟三朝回门，卫公主和曹襄一道进宫，卫公主身上的喜悦之色，平阳公主全都看在眼里，自知卫公主的日子过得不错。
想平阳公主当婆婆的人，在他们成后的第二日便搬到公主府，全然没有要摆婆婆架子的意思。
平阳侯府往日府中上下的事都是曹襄在理。说好的以后再慢慢交到卫公主手里。更别说曹襄身边伺候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嬷嬷，全然没有什么恶心人的事。
曹襄待卫公主温柔体贴，还懂得照顾人，心疼人，卫公主又怎么会不欢喜。
“只盼他们夫妻恩爱。”平阳公主提醒卫子夫道：“让卫儿不必太软。阿襄这个人，要软硬兼施，一味的温顺，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这样一句提点的话，让卫子夫一愣。
毕竟，当母亲的想让儿媳拿捏儿子，平阳公主怕是第一个。
平阳公主收到卫子夫诧异的眼神，狡黠道：“有卫儿管着，省了我的事，有何不可？”
啊！卫子夫没有想到，平阳公主打的竟然是这样的主意，出人意表。
“陛下。”两人道着家常，门外传来一阵请安的声音，刘彻大步流星的走来，平阳公主和卫子夫都不约而同的起身，同刘彻见礼。
“陛下。”
“阿姐。”刘彻走上前去亲自扶起的平阳公主，而且还把人请了坐下道：“听说阿姐睡了几日，如今看气色极好。”
上下打量平阳公主一圈，刘彻可见松一口气。
平阳公主愉悦笑道：“让陛下挂念，不过是累了一些罢了，睡几日气色自然是极好的。”
这话让刘彻颇为认同，“阿姐身体无恙，甚好。”
话说着，目光扫过卫子夫，卫子夫领会道：“公主今日留在宫中用膳，我去厨下看看，备几个公主喜欢的菜。”
“有劳皇后。”平阳公主低头谢过，刘彻道：“甚好。”
卫子夫识趣告退，刘彻分明有话要单独跟平阳公主说，卫子夫岂能留下，迅速退去。
伺候的人，也都一并退出去，殿内只剩平阳公主和刘彻。
刘彻凑近平阳公主道：“阿姐考虑得如何。”
长长一叹，平阳公主道：“陛下，卫青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是好的选择其中的原因，刘彻自明了。
“朕要用卫青再次出击匈奴，朕要安心，卫青也要一个安心，再没有比阿姐更合适的人选。”皇帝的亲姐姐，成为卫青的妻子，这是联姻，也是信任，彼此表露信任的一种方式。他们都清楚，到了生死关头，所谓的联姻不堪一击，但在此时，此刻，刘彻希望平阳公主可以帮他。
平阳公主道：“陛下，卫青可信，不必用这样的方法。”
对此，刘彻道：“阿姐是卫青所求，多年所求。”
这样的一句话让平阳公主不禁问：“陛下知我所求？”
闻平阳公主所言，刘彻一怔，随后道：“安享荣华，寿终安寝。”
既然是姐弟，平阳公主所求刘彻自明了，一语道来。
平阳公主眼下都是喜悦和欣慰，嗔怪一声道：“我以为陛下都忘记了。”
刘彻昂头道：“怎么会忘记，朕一直都记得阿姐所求。朕可以向阿姐保证，阿姐所求一定会如愿。将来无论卫家怎么样，阿姐首先是大汉的公主，是我的姐姐。阿姐对我自小的庇护，长大后为我的谋划，我都记在心上，也明白阿姐对我的好。我虽有利用阿姐之心，也断不会伤害阿姐。
“卫青的为人如何，阿姐清楚，朕也清楚，否则朕也不会点这个头。”
都已经挑明说到这个地步，平阳公主道：“陛下，丧夫之痛我已经尝过一回，并不想再尝另一回。陛下若执意要让我嫁给卫青，我不求其他，只一样，我要和他白头到老，生同床，死共寝。倘若陛下将来容不下他，请陛下明言，我会亲自送他。”
这样一句话，让刘彻一愣。
可是，又有何不可？
总归在平阳公主的心中，最重要的都是大汉，是他刘彻对吧。
“我答应阿姐。如果将来真有这样一天，一定让阿姐亲自出手解决。不假手于人。”刘彻并没有向平阳公主保证什么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姐弟都是聪明人，卫家的情况如何，都会明白，未来的事有太多的变故，想要完全杜绝某些事，绝无可能。
所以，平阳公主要的也并非是刘彻给不了的承诺。
因而刘彻同样也愿意给平阳公主所要求，而他完全能够给到的。
“谢陛下成全。”平阳公主拜谢之。
刘彻岂能受此大礼，赶紧将平阳公主扶起来，喜上眉梢的道：“该是我谢阿姐才对。阿姐为我诸多谋划，如今也愿意为了我，为了大汉嫁给卫青，谢阿姐。”
平阳公主摇头道：“陛下有一样说得对，卫青很好，若是我半分心思都没有，陛下再让我答应这些事，怕是也不能的。故，陛下也不必谢我。总归这世间能寻着一个不算计我的人，难。只有一样。陛下，我和卫青的婚礼，一切从简。”
没错，平阳公主希望一切从简。
作为一个刚操办了一场亲事，累得睡了几天才缓过来的平阳公主，全然没有一丁点要再次操办婚事的意思。
刘彻想说，不好从简。
平阳公主无奈道：“陛下，我是二嫁，而且我儿子刚成婚。”
第52章 婚期 越快越好
她儿子都结婚了, 结果刘彻还想让她大办婚宴，不，绝对不能。不可能。
刘彻还是想大办的, 毕竟此桩喜事，他是想让天下皆知, 平阳公主怎么能不愿意？
无奈平阳公主执意不松口, 只道一句累, 她刚累完, 不想再累一回, 不是人干的事。
想要大办？该来的人来了，该请的人请到了，这不就完了吗？有什么必要一定得劳师动众的操办？
“陛下，大战在即, 陛下确定要拖时间？”平阳公主也是有杀手锏的, 大战在即，真要是按一系列嫁公主的流程，没个半年下不来。
半年后都什么日子了？
显然，这句话让刘彻不得不老实。
“此事, 朕得跟卫青解释解释。”刘彻确实觉得应该要大办不可。从简, 他让卫青在出征前如愿娶到平阳公主, 也必须让天下人知, 大汉对于功臣的态度。
平阳公主既然目的达到, 至于刘彻要如何办此事, 平阳公主不管。
所以，平阳公主将要嫁给卫青的消息，很快随诏书下达，天下皆知。
听到诏书的时候, 平阳公主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不知卫青听到这样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卫青的反应，人都傻了。
傻了半天的人，在一声声道贺下，终于反应过来。
“大将军，恭喜。”前来传诏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同卫青道喜，卫青欣喜若狂，这一刻，他最想分享喜悦的人是平阳公主，是她。
公主，他的公主终于答应嫁给他了。
这一刻，卫青显得手足无措，喃语道：“当谢陛下。”
一句当谢陛下，卫青随内侍一道往宫中去，不意外的收到无数人的恭喜。
对大多数的人来说，都不可思议，要知道卫青可是出自平阳侯府上，原只是一个骑奴，现在倒好，竟然要娶平阳公主。
对，这样的事在当年平阳公主和卫青的事传扬出去之后，好些人都无法想像，平阳公主怎么能让卫青上她的榻？结果平阳公主完全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