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们跑哪里去了呀!”她的不安还没消失呢,“根本找不到你们。”
禅院惠完全不知道五条怜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焦躁地狱,拽着她的手,迫不及待的:“阿怜阿怜,刚才广播在喊我的名字!”
“嗯嗯,我知道。”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抹去小海胆脸上沾着的奶油渍,嗔怪地瞄了甚尔一眼。甚尔被这一眼看得不满,别扭地撇撇嘴角。
“干嘛?”他的语气也是干巴巴地,“只是去趟厕所而已,没必要广播寻人吧?很丢脸诶。”
五条怜收回目光,也忍不住撅起嘴,小声叽咕。
“我不放心你嘛。”
“……哈?”
真是匪夷所思!
第87章 被小瞧了捏
被小瞧了。
毫无疑问,禅院甚尔这是被小瞧了,而且小瞧他的对象居然还是五条怜。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居然”的,平常工作的时候目标对象也常常觉得他只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家伙,他也早就习惯这种被小瞧的感觉了。
话虽如此,甚尔还是觉得心情微妙。他的脸一下子垮下去了。
“拜托。”他把话语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满不情愿,“别忘了,我可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不放心啊!”
五条怜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
“我担心你又把惠惠偷偷带去卖掉。”
甚尔瞬间无话可说了。
至于是被五条怜的发言气到不想说话,还是纯粹的无力辩解,这只有本人才能知道了。
“……哪会有这种事。”他干巴巴地说,绝望地替自己辩解,“我不是答应你了嘛。”
“哦——”
这句应声被五条怜说得七上八下,到底是认同还是质疑,一时分不清楚,就连噙在她嘴角的那点笑意也同样意味不明。
“你答应我什么了?”她笑眯眯地说,绝对是故意这么问的。
甚尔依然无话可说——这次绝对是出自无奈没错了。
在眼下的这个场合,保持沉默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他无奈叹气,只好开口了。
“答应了你会取消和禅院家的交易,不把惠卖过去。”他压低了声说,总觉得自己像是被钉在了羞耻柱上。
至此,五条怜心满意足。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俯身把小海胆抱起来。
“阿怜。”禅院惠疑惑地看着她,“你很高兴?”
“嗯,很高兴哦。”
她的视线故作不经意地从甚尔身上扫过,又很刻意地收回来,最后笑眯眯地落在小海胆的身上。
“我现在超级高兴!”
小海胆歪过脑袋,很是不解:“为什么?”
“因为遇到了高兴的事情嘛。”
高兴的事情是指看自己吃瘪吗?旁听了好一会儿的甚尔郁闷地想。
不用想,无论事实如何,以她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说实话的,甚尔都不稀得去问她,郁闷地撇撇嘴,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了。
惦记着刚才的尴尬场合,五条怜决定再也不进行独自一人的项目了。
于是,所有的惊险刺激小过山车,统统拜拜吧,子供向幼稚但是安全的游乐项目正在同他们招手。
特地选择的工作日,没想到游客还是多得可怕,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也能这么悠闲。五条怜看到了更多的高中生,大喇喇地穿着高中制服就出现在了乐园里,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旷课吗?真搞不懂。
感谢众多的游客,一直到了临近闭园的时间,他们都没能顺利得晚上几个有趣的项目。不过,旋转木马倒是玩了好几回,这得感谢对旋转木马的小海胆君。
一起骑在白马上,一圈接着一圈转。
一开始还觉得旋转木马有趣到了极点,伴随着马匹一起转动的乐园的一切仿佛他们是被装进水晶球里的小小人偶。但这样的快乐只持续了两个来回。
等到了第三次骑上白马,五条怜已经泛起了一种微妙的反胃感。于是她默默闭起了双眼。
第四次,她彻底受不了了,哭丧着脸向甚尔求救。
“拜托了……”她真的要哭了,“把我从旋转木马地狱里拯救出去吧……”
全程都悠悠闲闲地在一旁长椅上安心等待着的甚尔露出了一副做作的为难表情:“哎呀——可我不是什么称职的大人,所以有些人对我怀揣着戒心呢。既然这样,还是让有些人承担起育儿的重要责任吧。”
他特地在“有些人”这几个字上咬了重音,说罢便立刻扬起了得意的笑容,恶意满满,而五条怜根本没办法反驳。
毕竟,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前,如此得意洋洋地斥责别人的家伙,可是她自己啊。
五条怜沉默,五条怜隐忍,五条怜再次登上了旋转木马!
余生所有的旋转木马,大概都在今天坐完了吧。她叹息着想。
感谢即将开始的烟花秀,这才将她从旋转木马地狱中拯救。可小海胆还是一脸失望的,真不知道在马上转圈到底对他有着怎样的吸引力。
“要是丑宝也能来就好了。”他叽叽咕咕地说着,“骑马多好玩!”
“呃——”
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还惦记着那只丑丑的咒灵,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感到郁闷呢。
甚尔一声不吭地别开了脑袋,五条怜则是沉默着抹去了额角的冷汗。
“丑宝不能来这里啦……”她告诉禅院惠。
游乐园的人那么多,难保不会有什么天赋异禀能看到诅咒的普通人。要是被目睹了一只丑陋的人脸大虫子跟他们待在一起,他们保不齐要被赶出去呢。
可禅院惠哪里明白这个道理。说实在的,他现在连“咒灵”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丑宝在他看来也只是和自己没差的好伙伴而已。他执拗地问五条怜为什么,可她根本说不出半点理由。
正纠结着,远方传来了“咻”的一声。烟花升空了。银色的焰火拖着闪烁的尾巴,划过城堡的尖顶,“砰”一下绽开,洒下沙拉沙拉的火花。
烟花,这也是五条怜很少见到的,也是小小的小海胆人生之中的第一次记忆。她赶紧把禅院惠抱起来,听到了他小小的惊呼声。
忍不住回头瞄瞄甚尔。他并没有在看烟花,看来在天空中绽开的花火并不那么让他感兴趣。他只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五条怜忽然很想要对他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沉默了片刻,反倒先被他发现了端倪。
“怎么?”他问。
她连忙摇头:“没怎么……呐,我说。”
“嗯?”
“到了夏天,是不是也会有花火大会?”
甚尔摸了摸后脑勺,像是思索了一下:“会有吧。”
“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去花火大会吗?”
“夏天的事情,等到夏天的时候再说吧。”
既不是“是”,也并非“否”,但确实存着一点希望,只是夏天还很遥远。
冬天尚未到来,夏日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季节。
尽管如此,五条怜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嗯!”她满怀期待,“那就夏天再说啦!”
有时候,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为一些无用的事情高兴起来,明明她一贯是悲观的家伙。
甚尔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向她招招手,催她回家去了。
“马上就要闭园了。要是等到烟花秀结束再走,电车会被人挤满的。”
五条怜想了想:“……是哦!你说得有道理!”
那就赶紧快快撤退吧。
自以为这番想法分外正确,但没想到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电车站早就挤满了早早退场的游客,月台都变得好拥挤了。等到挤进电车,更是满满当当得不像话。
有些意外,尽管车厢里装了这么多人,但拥挤感倒是还好。似乎路人们都关照着他们带着小孩,自动地隔出了一段距离……哎呀,不对。
五条怜揉揉眼睛。她发现不对了。
其他人都拥挤得像是沙丁鱼罐头,唯独他们的身边——准确地说,是甚尔的身边,留有一圈微妙的距离。啥也不敢和戴着米老鼠发箍的肌肉壮汉肩并肩撞在一起。
意识到这个事实,五条怜忍不住笑起来,低着头,小声对禅院惠说:“你爸爸把别人全都吓跑啦!”
这话毫不意外地钻进了甚尔的耳朵里,听的他心情复杂。
禅院惠嘛,则是哭丧着脸看他,保不齐已经开始嫌弃他这个会把路人吓到退避三舍的父亲了——都怪五条怜说了多余的话。
虽然很想抱怨,但甚尔还是忍住了,直到换乘三次的电车旅途结束,重新回到空气新鲜的地上之后,他才终于乐意说点什么了。
“现在你终于高兴了吧?”他一边说着,故意叹气。
五条怜瘪嘴,歪了歪脑袋,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