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做点什么呢……
甄楣很茫然,好在她有出门的自由,便打算出门去找找灵感。
“哎~还有件事,听说没?最近有个丫头把自己爹的身份给卖了!”
甄楣刚在茶摊落座,那边两个帮闲样子的人,看了她一眼确定是个道士,不会给他们惹来麻烦之后,就旁若无人的讲起了令她耳熟的八卦。
“这是怎么说的?哪家养出这样不孝的丫头?”
“这倒也不是明着不孝,听说这丫头父母早没了,这几年跟着哥哥过活,现在么,她哥哥成丁服役去了,嘿~她又偏巧有叔叔一家在边上住着,这日子不就难过了么!”
“这么说,是这叔叔家不做人了?”
“可不是!她叔叔带着村老来告,说着丫头私卖宅地!也是乡里人没见识,卖的不是田地,宅地又不算什么,乡下几间破屋值什么!不过那丫头也不是一般人——”
分享八卦的那位停下喝了口粗茶。
等着听的两人催道,“怎么个不一般?”
“呵~你猜这丫头把宅地卖给谁了?”
“谁啊?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老内官!他们那个村离那老内官扎堆的地方不远,人家那丫头直接就去了,说是一文钱就认个爹!以后照亲爹奉养!”
“嚯——”
“这么有胆色?”
“这怎么叫人告了?”
“嗨~她是要人庇护,扯老内官的虎皮对付叔叔,可他叔叔一个村人,难道能放过到手边的宅地?那老内官也是不甘示弱的,为了养老还不得攥紧手里的东西?这不就冲突了?哪能不告呢?”
“那虎丫头怎么说?”
“怎么说?没得说!那丫头卖了宅地没两天,人就跑没影了!撂下这两边打到公堂上来!”
“那丫头多大啊?还能跑没影了?外头可没什么好人!”
“可不是!我看那小丫头凶多吉少啰~怕不是她叔叔和老内官们也这么想,这才闹到公堂上,要不然总得先问过这小丫头才好办嘛!”
“等等,老弟,这老内官们是怎么个……”
甄楣有点听不下去了,被当面讨论还真是有些尴尬,而且这消息掩盖得太离谱了吧!大丫要被他们卖了怎么没人提!难道人会莫名其妙就从家里出逃吗?
不过这些人的大嗓门实在是不容易屏蔽,眼前的凉茶刚上来,口干舌燥的,她还得维持高人形象,也不想浪费。
“其实要我说啊,这里头肯定有事,听说两边的人在衙门前险些动手,一时失言说是什么对方闹出来的事,什么不安好心那丫头肯定知道……”
“这样说,这虎丫头想出卖爹的主意也不是没道理。”
“是了!她哥哥在时怎么没生出这样的主意?谁知道这里头包着什么盘算!”
“嘿~这还真不知道,尤其是那小丫头跑这么快,里头有什么变故,谁猜得透!”
“哎——”其中一个人碰了碰另一人的胳膊,往甄楣这边使眼色,“你瞧这像不像算命的?”
“是吗?这应该是个道士,打扮也不像啊!”
“你傻了!算命不就是道士玩的那一套!”那人压低嗓子。
“嘶——”这话,有道理啊。
甄楣眼看着那说话的人,转脸就挪到她桌边,“哎~这位大师?道长?怎么称呼?你也听半天了,给咱算算?”
第9章
说没听已经来不及了,甄楣很纠结,这事她的确知道,说出来还能给大丫挣个同情分,让她入土为安什么的,这时候不就讲究这个嘛?
但她对着老八老九人设都打出去了,一个月三卦,又不好自己吃书改设定,但一个表面上跟她的身份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丫,她怎么能不算就知道?
“这是为难您了?”问话的闲汉追问。
甄楣听出了几分怀疑,她不想被举报,只能开口,“倒也不是为不为难——”
她余光瞥着跟随他的下人,这话怎么也不能当着眼线的面说啊!
闲汉顺着她的目光看间墙边站着的陈五,顿时了然,这是多了耳目,这位不好暴露,“这个容易!”
他对着兄弟使了眼色,两个兄弟即刻走过去把人堵住一顿胡扯,他趁机领着甄楣离开。
“大师现在可以算了?”
甄楣似笑非笑,“只要你保密,不说出去是我算的,能否?”
“当然……”闲汉在甄楣的死亡视线下讪讪闭了嘴,“那您的意思是?”
“这事说来也容易。”甄楣露出一抹笑来。
“你就说是找了个邋遢和尚算的,那和尚神出鬼没十分神秘,今日在京城,明日在南海。”
闲汉迟疑,“真有这样的人?”
“那倒没有,你说模糊一些,管它信不信呢?”这说谎技术不太高级啊,甄楣指点他。
“行!那人看着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我看大师您也有难处,保准不给您吐露出去!”
“拿来,我这就开始算。”甄楣伸手。
闲汉愣了一下,到底摸出了一文钱,“嘿~今儿说个话还亏了,您这卦可得值得价啊!”
“那得看这件事究竟值不值。”甄楣装了一下,维持自己的人设。
她接过铜钱抛了几次,装作算命的样子,盯着手里的铜钱看了一会儿。
“你问的人已无生机,杂纹如草木蔓,大约身在草木之中,生前有刑克,如火之瞬,是为突发……”
闲汉急道,“大师!说明白些!我是个俗人!”
甄楣无奈,“她生前突然遇到了改变命运的事,运势急转而下,现在死在一片树林里,方位是西边,你之前说是京郊的事,那就往京城西边的树林子里找,看卦象她应该离路不远,差点就成功改命了,就沿着那些路往边上找就行。”
“这么说她还怪可惜的?是察觉了哪一边不怀好意跑出来没成?”
“作用她运势的不止一方,都有吧。”
“都有?!那这丫头不是赶了狼来了虎?这什么运气啊!”闲汉唏嘘。
甄楣仔细看了他两眼,衣裳整齐,没有什么毛边磨痕,脸还算干净,手上没有什么污渍,其实出身不差,也难怪大白日的喝着茶闲扯八卦,还愿意花钱算卦,那就难怪他一个土著对人心都没有足够的认知。
她没有开口提醒,毕竟自己的形象也不应该太了解世情。
“好了,算也算了,你说话算话,要是被人知道,可别怨小道咒你后半生劳苦不得闲!”
“嘿~大师您这话可真难听!”闲汉不得不承认这个威胁很有效,“我这就把方位说出去,要是真准了,我一天三顿谢您,给您上香!”
甄楣绷不住了,以她贫瘠的知识,也知道这事是不行的,“活人不受香火!”
“成成!那就此别过?再不走您那眼线要觉得不对了。”闲汉不是很走心,四处望望,指点了甄楣方向之后分开。
“大师!”陈五慌慌张张赶来,一阵上下打量,“您没事吧?”
甄楣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气质超然,“无事。”
“那人没对您做什么吧?”陈五还是不放心。
甄楣摇头,“只是对这副打扮有所怀疑,我已表明身份,那人便没有再纠缠。”
陈五松了口气,这就好,大师这打扮确实是突出,幸好一来就遇上自家爷,好歹在京城有人卖这个面子,不会抓着大师深究。
然而他这口气松太早了,甄大师一琢磨,斟酌着开口,“你说我这样子,是不是太显眼了?”
“是有点。”陈五点头,但不是说师门的规矩么?能改?
“我看女人们一身装扮倒未有大变,若是以女子打扮……”
“那哪能啊大师!”陈五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截断。
甄楣奇怪,“皮囊不过身外之物,女子打扮只为隐于市井,有何不可?”
“这……”陈五很想说点什么,奈何他没甚文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来。
“时候不早了,抓紧找间布庄买两身衣裳。”甄楣迈步就走,胤禑说太子妃手底下就有间铺子是布庄,正好去踩踩点先。
“大师,大师……”咱们出门没拿几个钱啊!
陈五跟在后面追赶,想说出来又觉得丢人,他们爷手里哪能缺件衣裳钱?外头做的谁知道什么手艺,大师完全可以叫府里的针线上人做啊!
甄楣倒是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只能给自己找补丁,“我不是你们这样的人,穿你们的衣服倒是平白冒认了身份,到底是穿汉装合宜,何况此事本不是大是,我不欲令人知晓,让王爷的人做不方便。”
“那倒也是……”陈五瞥了她净白的脸一眼,这也不好让人瞧见,买就买吧,也花不了几个钱,大师平日里又不要求什么,是个再省事不过的主子,拿几身衣裳怎么了?比侧房那个节省多了!
打定了主意让府上会账,陈五再无疑虑,跟着甄楣就走了,迷迷糊糊间心里闪出一个问题,大师怎么知道布庄在哪儿?这也是掐算的吗?当真是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