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然而就在匕首插入它的身体之前，系统的根茎率先断了……
第102章
根茎断裂的声音本是十分细微的，甚至不为人耳所察觉的。
但上千根根茎齐声断裂的声音，却能响彻天地。
魏楚举起匕首，去掉了根茎，只剩下本体的系统格外瘦小。
它的重量都不足坠着让她拔出匕首，而是直接粘连在了匕首上，被她一同举了起来。
魏楚查看匕首上的系统，它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树干蜷缩着，却还在努力歪向成周的方向。
她甩了甩匕首，像在甩掉一个脏东西。
系统打着旋飘落，躯体一点点消散，和雪花一同被埋在这片土地上，最终找不到踪迹。
但它所留下的根茎却还活着。
那上千根被它主动斩断的根茎，如同蛊虫一样钻入了npc的身躯。它们借助着npc的身躯，妄图完成本体留下的最后遗愿。
魏楚虽然斩断了一部分，但也仍有数百上千的根茎遗留。
这些被操控的npc一部分再度向魏楚发起进攻，一部分围绕着成周，试图把他运出战场。
这是系统最后的反击。
npc们十分悍勇，如同死侍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涌向魏楚。
魏楚即便得到了世界意识的认可，却也仍是血肉之躯，身上很快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有划伤、有啃咬、有纯外力造成的淤青，甚至有肉眼看不清的骨裂或更严重的伤害。
但魏楚还在向前，流着血，带着生理性溢出泪水……
在向前！
她只有一个目
标，要杀了他！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哪怕是自己死，也要杀了他！
这样的意志比所有的神兵利器都要来得锋利，就连无意识被操控的npc都阻挡不了她的锋芒。
魏楚很快就再次清出了一条道路，向着成周的方向，笔直地前进！虽然这让她付出了无比沉重的代价。
她几乎是杀了红眼一般，连看都不看直接举刀。
向前！向前！
魏楚残存的理智让她会下意识地去看清那些被杀的npc的面容，一些她不认识的、一些她认识的。
魏楚看到了林文阑，看到了成百岑，看到了桑彤，看到了季淼，看到了郑游。
甚至还有顾曦，但这也只是让她挥刀的手顿了一下，她依旧不会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
唯独……
她挥舞向npc头部的手不停，npc扭过头来，一张刚见过不久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是安橙。
魏楚的瞳孔微缩，匕首擦过安橙的脸颊，她脸上瞬间多了一道半透明的伤痕。
安橙身上到处都是鲜血，但浑身却没有伤口，显然是杀阮宜袅时留下的。
这些有别于其他npc的色彩让她一下子在人群中凸显了出来。
魏楚举着匕首的手一颤，一直无往不利的她竟是僵在了那里。
周边的npc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让出一块空地来，也不再对魏楚进行攻击，而是将地方让给了安橙和魏楚。
安橙的瞳孔涣散，一看就处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中。但却伸开了臂膀，拦住了魏楚。
而她的身后，成周就在相隔不到两米的距离。
显然，这就是系统最后的杀招了。
用安橙来保护成周，如果魏楚想要去杀成周，就必须踩过安橙的身体。
魏楚不甘地看向她的身后，试图从一旁杀过去。
但系统显然对她有特殊照顾，安橙的智能度比其他npc高得多，她的身体反应也比其他npc更加灵敏。
不仅能跟上魏楚的步伐，甚至还能靠自己一个人打伤她。
魏楚也有尝试通过废掉她的行动能力绕路，但当她打断安橙的腿，她就踩着瘸腿继续跟过来。
被控制的她没有丝毫的疼痛感知，但魏楚能看到她骤然苍白的唇色和冷汗。
安橙却扔在无知无觉地试图打伤她。
魏楚有考虑过废掉她的胳膊和手臂，就算是npc，将她的胳膊掰到相反方向，她怕是也没有办法再阻拦她。
但当她握上安橙的胳膊时，她脑中回想起了她遮住自己手腕时的神情。
一个漫画家，最重要就是手了吧。
她脑中闪回了和安橙相处的每个瞬间，她们在雪夜里相拥，约定好了要一起过年，她无条件地相信着自己，哪怕是冒着被杀的风险……
从未产生过放弃念头的魏楚，在此刻突然放下了手。
她越过安橙看向成周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片，像是她永远也走不到的地方。
魏楚像是在漆黑的永夜里走了很久很久的赶路人，浑身疲乏。
疼痛在她放松的那一刻袭击了她，魏楚痛到身躯要开裂一般。
她本就是溺水在自救挣扎的人，这会儿她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要不然放弃算了，反正她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时候放弃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有什么牵挂的人吗？父母？但是死过一次之后，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有什么在等着她的人吗？好像也没有。在家人朋友眼中，她早已过世了。
更何况那是一个她回不去的世界了。
而且她杀了成周又能怎么样呢？就如系统所说的一般，她还是会死。
这个世界失败结束，她的生命也会跟着结束。
她连正规的任务者都不是，也不会被遣返回任务空间，失去了维系她生命的系统，她怕是会顷刻间湮灭。
当然她也不屑当任务者，靠仰人鼻息、屈辱地活着。
那她还拼什么呢？
不如就在这里放弃好了。
杀了成周又能证明什么？更何况他也不一定能被她杀死。
无数消极的想法涌入魏楚的脑中。
她放任自己坠入深海，将自己压得无法喘息。
安橙再度攻击的手势，用自己的左手打向魏楚……
魏楚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已经失去了反抗力，安橙会直接将她打伤在地，伤重的她连起身的力气也不会有。
之后不管安橙是否会继续攻击，周边的npc也不会放过她的。她有可能被直接杀死，也有可能被踩踏而亡。
随便吧。
魏楚闭上眼，迎接着最后的痛击。
然而下一刻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是那双在寒冷冬夜跟她互相依偎时抱住她的手。
那双手坚定的拉住她，将她往前推。
魏楚睁眼，入目就是手主人痛苦挣扎的面容。
在她脑后，有好几根根须试图重新扎回她的脑中。
“快、走！”安橙再度推了她一下，眼眶泛红挡在了魏楚身前，将她跟其余npc隔开。
魏楚离成周只剩下半米了。
成周也看到了魏楚，他没有思考冲着她伸出了手，魏楚握了上去。
不同于安橙温暖的手心，成周的手很冷，冷得她握上去想立刻甩开。
但她没有，还顺着他的力道冲了股怄气。
两个人如同情侣一般簇拥在一起，周边是丧尸般的npc，雪花铺天盖地染白了他们的头发，看起来很有末日情侣的氛围感。
但不同的是……
成周在相拥的那刻嘴角溢出鲜血来，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里插着一把匕首。
在商城他看到过的匕首，靠着他的积分所买来的匕首。
他脸上的表情还维持在相逢的喜悦中，伤痛就淹没了他。
在寒冷的冬日里，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脏被烈火灼烧的痛苦。
他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为、什、么？”他颤抖着询问，张嘴时血沫和话语一同被挤出。
如此痛苦，魏楚却笑了，她笑得毫无阴霾，像个纯然的孩子一般。
“看，太阳出来了。”她风马牛不相及地回应道。
太阳果真出来了，阳光普照，风雪消融。
拼图的边角开始四碎，化为齑粉消失无踪，世界开始坍塌了。
“还有些刺眼呢。”魏楚喃喃自语道。
这是世界终结的明亮，它像是要燃尽自己，让魏楚看到最后的光。
魏楚抹了一下脸颊发凉的地方，有一滴水渍，是安橙的眼泪。
她回首，刚才还围堵在这的npc不知何时，全部都不见了，包括安橙。
成周隐隐有所明悟，他不是个傻子，他和魏楚之间的待遇已经不是正式和未编制所能解释的了。
何况魏楚系统最后不惜冒着被杀死的风险冲他示警，这些都证明了他的身份。
也证实了他和她的敌对。
明明刚才还是那么想要相见的人，此刻知晓一切的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发问都做不到了。
但魏楚却没有放过他。
她笑着拧了下匕首，他立刻吐出了肉块来，还插在他的胸口的利刃搅碎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