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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就在这刹那,九溟猛然抬头,火红的灵力自九溟眉中央溢流而出,生出一道殷红魔钿,眼珠外扩成纯黑色。
  “啊!!!!!”
  强盛的灵力自九溟灵泉处喷裂而出,神魔之力炸起,形成一圈法力波涛涌向四周。
  今日之后,世间再没有灵剑派弟子九溟,而多了一无心,无情的“诡人”。
  萧珂早有准备,法力撑着才不至于让自己被神魔之力击倒,还能悠然摇扇。
  然而站在在神庙之外的飞野却毫无准备,甚至因为他自己的一拳虚弱至极,直接被震飞了出去。原本他还施法压抑着自己的气息不被萧珂察觉,这一震,气息散开。
  萧珂皱眉,呼得化烟而散,移至庙外接住了飞野。
  第62章
  没有了萧珂法力牵引,九溟在神魔之力爆体后直直摔到了地上,头颅重重摔下又弹起,他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如今躺在地上,身上红梅点点,活像一具尸体。
  飞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接住了自己,转头望向萧珂,面色甚重。
  藏了太多的事,讲了太多的谎,他对他其实从未坦诚,顾自觉担不起萧珂这份毫无保留的偏爱,无颜见他。
  他自认千年来作为天界仙君,事事做到,而今日萧珂所为他没有阻止,也同样愧于仙界。情义尽负,他,算个什么东西。
  仙魔两界看似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平流之下早已波涛涌起。
  仙魔本就实力相当,可魔界却又不得不因创世真神偏依仙界屈居其下。如今神祇凋零,四神也只剩双神存世,魔界借此天赐良机更是蠢蠢欲动。
  魔君久病床榻,少君萧珂与四城主共掌魔界,抛开四位城主不谈,单单萧珂一人就已经对杀上天界,颠覆三界蓄谋已久了。
  天界早知魔界野心,千年前便选中飞野作为暗探蛰伏魔界。
  仙族同魔族有本质之别,仙族修仙法,外溢汇集天地精华之仙泽,魔族炼诡道,萦绕汲取三界恶怨之瘴气。
  飞野为承担暗探职责,洗经伐髓,本是天生仙体,最后换上全身魔脉。其中苦痛只他一人知晓……
  那时飞野年轻气盛,信仰至上,一腔热血只想怎么挖空魔界消息传于上界。万般是命,经年累月,最后发现自己身陷情之一字,无法自拔,进退两难。
  初入魔界,飞野加入魔族军队做了一个小小士卒,未曾料到偶救幼年萧珂于山石之下。
  救萧珂之时他也不过是巧合,眼看一幼童要被其他几人打死,难免心生怜悯,做出逞英雄之事来,他也并不知萧珂乃是魔界少君,有意接近,更没料到看似弱小的萧珂能强大若此。
  做了萧珂的魔卫后,他原以为卧底之事恐怕难以施展拳脚,毕竟当时萧珂新秀刚起,不足为天界之敌,被困于萧珂身边的他也就成了天界一步弃棋。结果萧珂摇身一变成了天界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飞野也重新成为天魔两界对弈之局上至关重要的一子。
  要不说飞野这步棋,苍天下得妙呢。萧珂为人心思深沉,独独飞野除外,怀疑身边所有人,却从未怀疑飞野。就算有其他人怀疑飞野,也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魔界人尽皆知,少君将身边这位魔卫,他看得比自己眼珠子还重要。
  或许曾经几百年间飞野把萧珂这份偏爱,肆无忌惮当做自己为天界传递消息的筹码。但当他自己深陷其中后,愧疚与背叛感也日日折磨的他无法喘息。
  他想过一走了之,大不了做个缩头乌龟,凡间找块地方谁也找不到他。
  可他放不下天界的族人,他也离不开萧珂……他便想着就这样混沌度日罢,向仙界传递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只要不让他伤害萧珂,他便一辈子做这个暗探了。
  人算不如天算,神魔之子重现于世,天竟然真的把颠覆三界的机会送到了萧珂的眼前,眼看萧珂几近疯魔的筹谋如何获取神魔之力,飞野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踌躇多日他还是选择了天界,给天界放出了消息……
  他日天魔两界兵戎相见,他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是不与萧珂动手,不伤他分毫。
  萧珂在看到飞野唇角那一抹血痕后,也是沉了脸色。
  “谁伤的你?”
  飞野苦笑一声,然后站离开萧珂身边,“修炼反噬,无关旁人。”
  接着飞野又恭敬地对萧珂行了一礼,“卑职参见少君。”
  萧珂明显一怔,他没想到飞野会如此迅速远离他的身边,好像躲仇人一般,更没想到他还会如此生疏地给他行礼,这两件事虽让萧珂十分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受了伤,是自己不察。
  “修炼反噬便好好待在踏玉殿里养伤,瞎出来晃荡做甚。”
  “卑职职责所在,保护少君安危。就算少君修为了得,无敌于三界,卑职理应跟随左右。”
  开口扯谎,他飞野也算是驾轻就熟。怎么?他还能直接讲明,伤是他自己打的,他来也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怕他做了什么威胁天界的事,影响他上报吗?
  纵然有气,萧珂还是伸手架起了飞野,抬起右掌便要给飞野输送灵力。
  “少君不可,”飞野直视萧珂目光灼灼,顿了一顿,“飞野不值……”
  萧珂能凭一己之力单枪匹马闯到今时今日,权柄荣耀俱全,怎么就栽倒飞野手里了呢。
  “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了!跟我讲什么值不值得!唤我一声少君,你就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萧珂盛怒,倒不是因为飞野忤逆他,只是因为看他受了伤还莫名其妙在这固执什么。
  飞野愧疚啊,萧珂的情义他还不了分毫,便想着一丝也不再索取。
  况且伤是他自己打的,原就是为了惩罚自己背叛之举,现在又装出这副可怜的样子博取同情怜爱,算个什么事。
  萧珂心上已经野火燎原,怒意难消。他不清楚,短短一日未见,飞野怎么对他如此生疏,明明他说过,只他两人,唤他阿珂,而他开口少君,闭口少君,难不成是为了惹他不快。
  要知道换作旁人敢让他有半分不悦,早就薅了头颅喂狗了。
  萧珂大力将飞野揽至身前,不容飞野拒绝,便为飞野疗伤,结果飞野一个转身出掌对上萧珂,两人灵力相撞,激起一道风波。
  萧珂倒是无碍,只退了两步,眼神愕然,飞野却被这道法力波震退,呕出一口血来,跪到了地上。
  “飞野!你干什么!我平日里太娇纵你了是吗!你受伤了你不知道吗!”
  萧珂原本获取神魔之力的快感全在飞野对他出手后被击得粉碎,即便如此,疼惜与怜爱仍旧比怒气蔓延地更快。
  “是飞野以下犯上顶撞少君,飞野自回魔界领罚。”
  飞野根本没想到自己行踪暴露的如此之快,他不想跟萧珂在此纠缠,只好走为上计,一个闪身,消失了。
  “飞野!混蛋!”
  萧珂闪身进入庙中抓起地上的九溟,青光炸起,去往魔界。
  萧珂横眉怒目踏进了踏玉殿,殿上来来往往的侍者一见萧珂这结了霜的脸色,纷纷对他避之不及,唯恐冲撞了这阴晴不定少君,直接背砍了喂了狗。
  迎面走来一倒霉侍者紧躲到角落里,恨不得把头埋到墙里,结果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萧珂施法猛地将人拽到跟前,揪着脖领问,“飞野呢?!他回来了没有!”
  侍者被吓的哆哆嗦嗦,“回回回少君,未,未见飞野……”
  萧珂一怒,将人甩到了墙上。
  倒霉的侍者迅速爬起,对着萧珂鞠了一躬后,快速走开了。
  与其说走,不如说快速逃命去了。而且三步一致谢,多谢少君不杀之恩,被甩一下无非身上疼个几天也就过去了,至少不是丢了小命啊!
  萧珂坐上高台,敛起了愠色,面容阴鸷,低声而威慑力甚强,吩咐道:“去把飞野给我带回来,找不到他,你们也不用喘气了。”
  “遵命。”殿上魔卫领命,鱼贯而出。
  飞野固然重要,但是炼九溟为“诡人”之事也迫在眉睫。
  萧珂甩袖起身,往禁室去了。
  整个踏玉殿上空随主人的回归而阴云密布。
  踏玉殿禁室内,九溟平悬于半空之上,阵法之中周身萦绕着圣洁而妖冶的神魔之力,他的正前方站着他所谓的舅舅,萧珂。
  萧珂正在施法将九溟的识海封禁,让他成为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情绪的独属于他的灭世之刃。
  此种方法进行过程中,大脑为了留住流逝的自己,会走马灯一般映像着曾经的记忆,哪怕是手无寸铁在仙魔面前如同一只蝼蚁的凡人,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挣扎,反抗。没有人是不贪婪的,他们在回忆的美好中不舍,不舍从此失去。并且封禁了识海,如同永堕无间,独自一人孤独而绝望的面对一片漆黑,与死了也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说还不如死了。
  只有一种人除外,那就是对这世间的失望大于希望之人,爱人,友人,亲人,所有的羁绊也无法掩盖过世间伤痛,他懦弱,胆小,万念俱灰,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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