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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呼,白素也化为一道璀璨,进入了三九域之中。
  三九域内原本一片漆黑虚无,渐随灼阳踏步前行,真切的景象铺陈开来,而灼阳的双眉却随着景致的真切慢慢拧起,“我到山下来是为什么来着?不管了,今天还没练功,得赶在师父回来之前赶回去,不然又要挨骂了。”说完,灼阳便一路快跑上山去了。
  少年重重的脚步卷起丛林之间一阵落花。
  四方馆内的众人都陷入了疑惑,听这位小公子的话,怎么好像不记得自己是进三九域内破阵了。难道说白素擂主新创造出的三九域还有让人失忆的功能?
  山间奔跑的灼阳忽然间被一道剑气劈中,剑力极重,受伤处顿时皮开肉绽。
  “嘶!”疼的灼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滚出来!”
  当他抬头正要看清楚出剑之人时,又一道剑气破空劈下。灼阳错身闪避,想要唤出无妄与出剑之人对峙,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平静的不像话,自己如同一个未曾修炼过的凡人。他不禁心下一凉,怎么回事!
  出剑之人凌空行之,轻落于地,伤他之人正是……
  灼阳一脸的不可置信,“师父……”
  “你还有什么资格叫我师父,难道不记得自己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吗?我的座下从不养废人。况且一个连灵剑都无法驾驭的废人!”人间客的一字一句,冷漠至极,连一个正眼都不愿给他唯一的徒弟。
  某些好似属于有好似不属于灼阳的记忆涌入他的脑中,记忆里,因他修炼走火入魔散了一身的灵力,成了一位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凡人。
  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事实的灼阳跌跪在地上,双手紧握,屏息凝力,一次又一次调动灵力,然而枯如干井一般的内息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人间客走近灼阳,再次冷漠的开口,“滚下山去!永远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这个忝列门墙的废物。”
  灼阳抬头,冷冽的眼直勾勾的看着高处的人间客,“就只因为我灵力枯竭,成了一个凡人,你便将我逐出师门吗?”灼阳的语气里充满怒火。“从小将我养大的师徒情分你便一点也不顾吗?”
  “我想要一把利刃,不是破烂。”如此绝狠的话比砍在灼阳身上的剑更让他悲愤。
  委屈点点燃成怒气腾然于灼阳心中升起。四周不知从哪里来的寒意逐渐由远及近,欲将两人包围。
  “你不是喜欢那个叫清月的女子吗?想必她看到你这幅丧家狗的模样,也会对你视而不见。”人间客仍旧在出言侮辱,仿佛是在乘胜追击,激怒灼阳。
  “呵,你们如何看我,关我屁事!废人就废人!”
  而人间客的字句在灼阳心中却再也掀不起海浪,最初的恨与怒渐渐退却,不就因他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而嫌他吗,不就是这十几年的情分喂了狗吗,有何大不了的。“我灼阳,能接受自己天资卓越,就能接受自己狗屁不是!”
  逼近的寒意竟又消散褪去。
  四方馆内铜镜前的客人都傻了眼,他们皆被灼阳这句,“我灼阳能接受自己天资卓越,就能接受自己狗屁不是!”所震撼。毕竟从他要将所有的银钱都压给自己这件事,可以看出来这个少年是一个心比天高的性子,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来说,这世上没有比成为一个废人更痛苦的事了,而这位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可以立刻宽慰自己,接受自己的平庸,可想而知其胸襟是如何豁达。
  见灼阳逐渐放松的手掌,人间客却蹙紧了眉头。他精致的靴子踩上了灼阳撑在地面的手,仿佛要把他所有的尊严踩碎。
  强烈的痛感自灼阳掌处蔓延,疼的他闷哼出声。
  人间客看起来却不像善罢甘休的样子,将灼阳的手继续踩着摩擦。
  “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人间客忽然变得疯魔起来,“回答我!我不要你了!因为你是个废物!什么都不是的废物!”
  “你是我师父!你是我师父!你!是!我!师!父!”灼阳将胸腔之中积压的所有重量全部都呐喊了出来。每一声你是我师父,好像是他在提醒自己,他不接受其他任何人嫌弃自己的平庸,但可以原谅人间客的抛弃,因为所有来自于他,所失
  不过归还于他。但是又好像是在诉说给人间客,你是我的师父,你应该会比其他人更能包容我的不堪与平庸,为什么,仅仅因为这一点小事便不要我了,便伤害我。
  人间客更疯魔了,“为什么你不恨?凭什么你不恨?被抛弃的人就应该恨,就应该让抛弃者付出代价!”
  灼阳有些听不明白人间客的话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恨,除了能让自己一直不高兴以外,好像没有一丁点好处。
  灼阳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整理好歪扭的衣襟,对着人间客抱拳躬身,“山水有相逢,再会。”他抬头留给了错愕的人间客一个,耀如灼阳的灿笑。
  灼阳转身的瞬间有关燕山所有的景致都消失在他的眼前。轰的一声,他又记起了一切,他正在三九域中破阵。由于刚才所有的对话景象还有强烈的痛感都太真实了,他立刻结印试了试自己的灵力还在不在。还好还好,还在还在。
  长吁口气,“哈!我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废人!还有,人间客那个老赖皮不可能不要我!要不他死了,都没人埋他。”
  铜镜前的众人们,都傻了眼,面面相觑,呵,合着这个小子不在意还有那么点装的成分啊。
  忽然间铜镜好像受到了法力的干扰,三九域之中的景象一点也看不到了。
  人群里有人喊:“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了!”
  “快快快,来人修一修啊!赌着真金白银呢!”
  作赌局的人开口稳局,“大家稍安勿躁!这法器东擂主也是第一次拿出来,可能有些不稳,大家放心赌局继续,就看那小子能不能活着出来不就完了。大家稍安勿躁。”
  “他妈的!也有人要看过程的好吧!”
  就算来客们再有怨言,也没人真敢与四方馆硬碰硬,不过都是挤在人群里发几句牢骚罢了。就在大家都在发牢骚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处,又有一道人影闪进了三九域内。
  虽然铜镜熄灭了,可不代表第一场擂台打擂成功了。灼阳还在三九域新形成的漆黑一片里踱步,这次较第一次不同的是,他还记得自己在打擂,并没有失去记忆,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进入到了另一个场景之中,即使前面很了,但隐约瞧得出来是个屋子,一个所有门窗都被封闭的屋子,不是最初步入三九域的那片漆黑。
  由于还未探清屋内的情况,他只于两指之间引起了一道光亮,小心翼翼的试探屋中的情况。穿过玄关,走进堂屋,跨过所有的桌椅,终于在一张巨大的床上看到有一团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瑟缩在那里。
  灼阳举起引着法力的手靠近那奇怪的一团,那一团也察觉到了来人猛地扭过头来,吓得灼阳连连退后,“什么玩意!”
  那是一张极其恶心丑陋的脸,比那个咬伤清月的怪物丑上一万倍。黑色的羽毛长满了除去五官的其他部分,而且这些羽毛参差残破混着灰白皮屑,恶心至极。明明是一张人脸,嘴巴却仍然保持着鸟类的特性,长而突出,这绝对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丑面。
  就在这时,有人一脚将屋门踹开,接连涌入房间内数十名壮汉,为首者圣冠束发,器宇轩昂。
  灼阳在他们闯入卧房前,迅速卧到了床下。他躲在床下,明显感到了床上那团“东西”正在瑟瑟发抖,口中轻轻呜咽,他的惧怕已经顺着木床传到了整个屋内。
  灼阳暗思,来者难不成是那团怪物的杀父仇人,能让他这般害怕。
  此刻为首者已大步跨到床边,一把便将瑟缩在床上的怪物甩到了地上,粘在他手上的黑色羽毛被他一瞬点燃,化为了灰烬。
  “谁把你养在宫中的!像你这种尖嘴猪目的丑八怪也配出先在我的宫中!”为首者还觉得不解气,一连踹了地上的怪物好几脚。怪物对他的羞辱没有丝毫反抗,就连呜咽声都更轻了,他好像害怕自己的呜咽声会引起为首者更大的怒火,然后对他施加更严厉的暴行。
  床下的灼阳恨不得立刻冲出来暴揍为首者,美丑管他屁事!但他知道现在是在三九域内,没摸清套路,不能轻举妄动。
  “父亲!父亲!你在这里吗!”一道软糯的孩童声顺着未关上的门飘了进来,然后一个带着金镶玉长命锁,身着祥云绫罗的小孩摇摇晃晃跑了进来。
  “在!”为首者捏起了粗狂的嗓音,回应着跑进来的小孩,与刚才凶狠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小声吩咐,“把他扔到百丈寒狱里去!”然后慈眉善目轻柔的抱起小孩出去了。
  地上的怪物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着那道光亮照进来的地方,双目猩红,眼含热泪,滚烫的泪水低落于地面的一刻,刹那成冰。
  躺在地上的灼阳明显感觉到刚才还不冷不热温度舒适的房间,就在为首者抱着小孩迈出房门的一刻里,整个房间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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