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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没受伤。”她又答了一遍,随即解释道:“方才我端着茶水进来,门口这突然有个人撞上我,这才都撒了。”
  “没受伤就好了。”徐清扫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又将小满拉远了些。
  大理寺确实不全是一个谈论这些事的好去处,不过好在她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余下的事再另择个时辰同云思起谈就是。
  视线从碎瓷片移到云思起身上,后者好像终于意会到了她此行的目的,须臾,冲她轻点了下头。
  徐清这才回身,拉着林溪吟作出准备离开的姿势。
  “今日多有叨唠,改日静王府会遣人再送一副茶具来大理寺。”
  “那便多谢王妃。”云思起拱手行礼,又唤来人送二人出去。
  马车上,徐清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先将林小满衣襟处沾上的残茶拭去,随即将帕子塞进她的手心中,“先回去换身衣裳。”
  林小满握住帕子,将手心中的茶水擦去,嗫嚅地喊了声:“阿姐……”
  “我不生气了。”徐清知晓她想说什么,语气有些无奈,“只是小满,不论你是想知晓燕琼如何了,还是林温案查到什么了,你都不该去找云思起,更不该去大理寺。”
  “阿姐知晓你心里着急,但你可曾想过若你的身份被发现了,林温案会否被那些世家出手阻拦?你可想过后果?”
  林小满不明白,“可是温家人的身份也特殊,他们也该十年前就死了,但他们如今被发现,陛下却下旨重审旧案,为何我被发现了,就会使案子进行不下去?”
  徐清心头涌上一阵无力,下一瞬
  又被酸涩覆盖。
  是了,小满那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被迫过上躲藏的生活,心里头大抵已压抑多年了。
  “小满,”刚吐出两个字,徐清顿觉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她吞咽了一下,续道,“温家孤木难支,背后已经没人了,但你不一样,你背后不只是林家,还有兰家,甚至徐家,如今舅父和兰表兄都在朝中任职,我与你二表姐又身在皇家,这般意义便是不同的,你知道吗?”
  “柳淑妃呢?她不是一直在帮助温家?她难道不算温家的背后之人吗?”林小满声音渐低,“阿姐是不是…觉得我拖累了……”
  “不是。”徐清打断她,“没有,我从没觉得你拖累了我,你不是累赘,你是三家都期待爱护的珍宝。”
  见林溪吟不再出声,徐清无声轻叹。
  她不意外林溪吟会知晓柳青烟是温家人这件事,她只是无奈,无奈小满年纪尚小,思虑不够长远,但好在她是个听得进话的。
  徐清伸手,将她鬓边散落的几缕青丝拢到耳后。
  “你说淑妃是温家背后的人,这没错,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将她软禁在柳府,她的身世至今未传出去,怕得就是世家会对林温案发难。”
  阿姐温热的指尖抚过耳后那片薄薄的皮肤,一阵微不可察的痒意却从鼻尖漫起,林溪吟再开口时,语调隐隐哽咽:“为什么……明明都是世家,林家温家的结局也是他们的结局……若能翻案,于他们而言并无弊处……”
  “但也没有利处。”徐清抚着她脑后的黑发,“为林温翻案于他们没有利处,但阻挠案子的进行却可以遏制静王,在他登基前舒州案和林温案都是至关重要的,民心所向,才是为君者的立朝之本。这两个案子处理得不好,百姓要闹,世家就有理由要压,届时静王理政不能,就再动不了朝中这些世家了。”
  徐清将这些事的内里逻辑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只希望她能懂,希望她且不要太过心急,多相信她阿姐。
  林溪吟确实听的明白,却一时难以消化,只愣道:“竟会这般严重……”
  马车正好停了下来,府外的小厮迎了过来,帘外脚步声渐近,徐清又叹出一口气,“阿姐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万般皆有可能,我方才所说不过是其中一种最有可能的可能,但是小满,阿姐要告诉你的是,如今世家已在暗中出手,舒州案中各种的决断就一直在朝中被阻,半点推进不得,这案子拖得越久,民怨便如滚油般越烈,这就是世家要的。”
  “所以,相信阿姐,林温案重审后,若有任何进展,阿姐都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你也保护好自己,就当为了阿姐,为了案子,好吗?”
  林溪吟沉默着点了点头。
  徐清打量着她的神色,笑了笑,“走罢,让歌槿替你找身衣裙换上,这段时日你就住在静王府。”
  沈祁离开后,静王府里头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下人们还是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
  进了府后,徐清直接让人将林小满带去歌槿近日住的屋子,剩下的歌槿都会帮小满安排好。在府里,徐清也就不担心了。
  看着小满的身影消失在廊庑拐角后,她璇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静王府中另一处角落的院落里,种满郁葱青竹的院中,一道紫衫女子静默地坐着,手中握着只笔,正书写着什么。
  烈阳的光透过密集的翠竹,被削成细碎的光斑,落在紫衫上,晕起一道柔和的屏障。
  无声无感的轻风拂过,没将空气中的燥热带走几分,反倒激起竹叶颤动,发出一阵簌簌声。
  徐清踩着碎光和簌簌叶动声踏进这处院落时,那姑娘正好收笔。
  “在写什么?”
  赵似念在徐清进来时,便在余光中看见了她的身影。徐清问了什么,她便如实答,“给长姐的信。”
  话音未落,她抬头,轻声问道:“王妃可否着人替我捎去给长姐?”
  闻言,徐清看向桌上那张薄纸。
  赵似念写的话不多,都是些姐妹间的亲昵关心之言。
  “可以。”
  徐清收回视线,应声答应的同时,落座在赵似念对面。她看着赵似念小心将信折起装入信封的动作,半晌没再出声,直到赵似念将信封推到她手边时,她才缓声:“今日我去送殿下,见到了宋大人。”
  宋家有二子,但这话中的宋大人自然是指宋箫。
  赵似念收手的动作一顿,不稍一息,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将双手置于腹前,端坐着静待徐清的后文。
  面上并无半点波动,只是腹前交叠的十指指尖泛起的青白还是暴露了几分她的心境。
  “你说你的死活他丝毫不会在意。”徐清轻笑一声,“你猜错了,他今日问我,能不能见你一面。”
  赵似念抬眼,眸子里满是讶异。
  “他想见的自然是你的‘尸体’。”徐清一边说着,一边越过面前的信封,又铺开一张纸在赵似念眼前,“我拒绝了。我告诉他你生前绝笔中特意写了,不愿再见他,又说他自由了,可重择心仪之人成婚。”
  “我不知他信没信,不过倒是向我讨你的绝笔。”徐清执笔沾上墨,递给赵似念,“那便只得辛苦赵姑娘写一封绝笔了。”
  赵似念凝着点着黑墨的毫尖,心下复杂难言,无言片刻,终是接过了笔。
  如今她一家的性命皆在徐清和静王手中,徐清要她写封绝笔骗过宋箫,她只得这般做。
  是了,她写这封绝笔,是徐清要她写的,绝不是她想知晓宋箫在看到她的绝笔后会作何反应。
  心底不断重复着这是徐清要她写的,指节间的笔终于落在了纸上。
  墨迹在纸上晕开,渲染上满腔心绪。
  徐清带着两封信从那处僻静的院落出来,还未回到她和沈祁居住的院落,迎面而来一脚步匆忙的小厮。
  那小厮见到她,忙顿住脚步,躬身拱手,气还未喘匀便快速道:“王妃,宋府来人…人寻王妃,道有事通禀。”
  前厅里头,宋府的人已等候多时。
  徐清刚进去,便立刻细细打量了番来人,看他的衣着打扮,且又是个能被派来传话的,想来这人当是宋府的心腹。
  来人见到徐清先恭敬地行了一礼,待徐清应了声,唤他坐下,问“可是有何事”后,他这才缓声说明来意:“殿下临行前将提拔人才,补缺朝中要职之位的重任交于太傅,太傅这几日细细斟酌,择出了几人,皆是可用之才。”
  “太傅的意思是,希望能由王妃出面,作这个引才之人。”
  这是希望徐清亲自去请宋太傅选出的世家子入朝作官。这般排场,宋太傅是要给足朝中余下世家的体面。
  手边有婢女端上来的茶水,徐清半晌不曾答话,指尖有规律地缓慢摩挲着茶盏杯沿,她思索片刻,问道:“宋太傅想提谁?”
  “陈尚书长子,陈大公子陈煊真。”
  话音甫落,徐清面色一变,倏然扬起声调:“陈煊真?”
  第83章
  静王府的书房内,几方相对而坐,清早的晨光透过窗棂,打下一片亮色,将屋内众人的面色显得分明,其间唯徐清和宋太傅的面色最为阴翳。
  昨日在听到那人说宋太傅打算直接越制提拔陈煊真时,徐清当场便回绝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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