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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这么说,纸扎铺老板实际上是阴幛里的引路人?”凌岓问,“那故意给我们指错路的老头又是谁?”
  “我记得他说他是因为生意特殊才留在那儿的,难道成为引路人的条件是要做丧葬生意?”卫斯诚跟着问道。
  “咳咳——你们不要着急,现在还不是提问时间,我还没说完呢!”洪钟被一连串的问题呛住了,姜泠伸手给他顺了顺气儿,这才止住咳嗽。
  “我刚刚说,计枵做出这三样东西的目的是什么?是为炼出怨骨活尸!”
  “怨骨,就是饮恨而终之人的遗骸。恨的原因千奇百怪,没有恨到死不瞑目的地步,都不足以被计枵利用。活尸就更容易理解了,销骨针几针下去,不出几天,活人的三魂七魄就会被生生剥离出来。剩下一副填满阴毒怨恨的躯壳,随时能为施针人驱使。”
  “我勒个豆!论恶毒,谁能比得过他啊…”听故事的三人目瞪口呆。
  “就是说嘛!”说得兴起,洪钟猛一拍大腿,刚巧碰上十个缠着纱布的指头,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因为炼尸夺魂之术太过恶毒,计枵早早就噶了。有人说是报应,也有人说是别的骨医为民除害。无论如何,此人心思歹毒,坏事做尽,和他同时代的几个一心向善的骨医曾联合声讨过他,然后他就被你们这个行当完全除名了。”
  “洪钟,你的信!”护士从病房外探进头,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扔到病床上。
  拆开信封,猩红的大字和两张照片映入眼帘,洪钟的声音跟着戛然而止——
  “低贱身,破烂命,心怀鬼胎千金魂;七月七,九月九,月隐花落披孝衣。”
  第52章 篇四:债中罪·立柱机关
  照片中坐着一个人,那人的眼睛和嘴被黑布条勒着,还能看到红印。他上身那件中年标配蓝绿色polo衫的衣领被扯掉了一半,灰白的头发和凉鞋上都沾着血,从照片里却看不清是哪里受了伤。
  “师叔?!”洪钟又惊又怒,大呼,“这是哪个缺德龟孙儿干的!”
  凌岓接过照片仔细一看,也吃了一惊——“这不是姜泠受伤的那个小楼嘛!你看他旁边的四根柱子,和那栋楼一楼的柱子几乎一模一样。”
  “我看看!”卫斯诚也认真捕捉着照片中的细节,除了那张有人的以外,他还发现了另一张照片的端倪,“这还真是在阴幛里面啊,你看我们车还停在这儿呢…等等,车上这人谁啊?怎么坐在小爷我的位子上!”
  “这…这好像是我。”看清楚驾驶位上的人后,卫斯诚从愤怒变成茫然,继而一脸震惊,“你们快看!这车上坐的不是我们几个嘛!”
  窗外的阳光明媚又温暖,可照在这两张色调灰暗的照片上却依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卫斯诚没眼花,第二张照片里,是那条困住众人的楼间小路。他们的车辆横停在路中间,车内坐着的,正是现在围在病房中的人。
  “这什么时候的照片,会不会是我们从楼里出来以后拍的?”卫斯诚提出第一个可能性。
  “不可能!”洪钟摇头似拨浪鼓,“你们去青城山那两天我还和我师叔视频呢!绝对不可能是那两天以前被绑架的!”
  “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和你视频的师叔是假的。早在我们进入阴幛以前,他就已经被人控制了,等我们出来以后,绑他的人才拍了这张照片。”姜泠从几个人的话里听明白了这封信和这两张照片上的内容。
  “第二种可能性,你师叔是真的,他这两天被人绑去了阴幛。这样一来,车里坐的‘我们’就是假的。”
  一模一样的容貌和神情,要说车里这几个“自己”是假的,任谁听了都觉得荒诞又恐怖。
  “看来我们得再去一趟才能把这事儿弄明白。”姜泠沉吟片刻,给出解决方案。
  接到凌岓电话时,老郑刚挑完一担“货”,正忙着结清尾款。之胖则正在海岛度假,听说洪钟有难,他连刚开的椰子都没喝完,买了张最近前往禾城的火车票就启程了。
  担心归担心,但洪钟更多的是着急上火,以至于之胖千里迢迢赶到禾城时,看到的洪钟是满嘴燎泡的形象。
  “好家伙,这是怎么了?吃太辣了?”之胖呲着牙,仿佛那些灼人的火泡长在他嘴上。
  “老洪的师叔叫人绑架了。”凌岓把之胖叫到门外,刚好碰见一样火急火燎的老郑,他干脆拉住两人把这些天遭遇的事情一并说了。
  听完来龙去脉,之胖先恼了,“这都什么人!简直是烂心烂肠的畜生!欺负你之哥没人儿是吧!”
  相比之下,老郑倒是沉稳很多,直把脉络理清,他才开口,“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打听消息你就包我身上。自家兄弟的事儿要是再办不好,我郑九斤这块招牌才算是彻底砸自己手上了。”
  “那咱就这么定了,老郑先去探消息,看看这两天老洪他师叔都接触过谁?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儿。老之去准备准备,最迟后天,我得到那地方把人救出来。”三个人凑在一起合计完,凌岓给出明确的分工。
  之胖原本也是想要跟着去阴幛一探究竟的,他觉得光让他提供设备、负责后勤是在小瞧他。可鉴于姜泠态度强硬,凌岓又在一旁可劲儿阻挠,他只好作罢。
  收到照片以后,洪钟说什么都要出院。他拄着两根拐杖对其他人说,“我已经能走路了,不会拖你们后腿的!那可是小时候对我最好的师叔!我不能不去!”
  见拗不过他,众人也只好应允下来。
  老郑的消息来得很快,只过了大半天,他就急匆匆回到了姜泠的医馆小院。
  “查到了。你们看,三天前,这个人和马成林一起在天津火车站上的车,在禾城下车之后就没人见过他们了。”老郑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监控视频,指着上面两个头戴鸭舌帽的人说。
  “师叔!” “师父!”
  顺着老郑的手指看过去,洪钟和卫斯诚不约而同地喊出来。
  “师父?”洪钟不明所以,“谁是你师父?”
  “左边这个是我师父殷漠啊!”卫斯诚把手按在显示屏上,万分激动,“这个帽子是我大学赚到第一桶金之后给他买的,一共有两顶。喏,就是他们俩头上戴的这两顶。”
  “会不会是撞款式了?”凌岓不信会有这种巧合。
  “不可能!”卫斯诚斩钉截铁,“这两顶帽子是我当时专门找人定做的。你看帽子上这个花纹,这是我自己画的,不可能撞款!”
  “那你师父为嘛会在这儿呢?他不是失踪很久了嘛?难道说,是你师父绑架了我师叔?!”
  “这话怎么说的呢?你不要在这儿血口喷人!”
  见卫斯诚的声音大了起来,凌岓赶紧充当和事佬,“都别急!一顶帽子说明不了什么!有可能是他师父把帽子丢了,再或者阴差阳错有什么误会呢?反正现在监控也在我们手里,等姜泠回来再跟她商量商量。”
  姜泠和之胖分头去准备这次要用的工具了。再晚些时候,她回到医馆,一推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姐,你回来了。”卫斯诚声音蔫蔫的。
  “出什么事了?怎么今天都不说话?”
  “我看见咱师父了。”
  “他师父…你们俩的师父绑架了我师叔!”
  “你不要妄下结论!”
  “你自己说的那是你师父!”
  洪钟和卫斯诚再一次不约而同地回答,活像两个吵了架的小孩子围在家长身边告状。
  “明白了。是不是老郑来消息了,带走师叔的人和师父长得一模一样?”姜泠倒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十分耐心地向两人了解情况。
  “对,老郑带回来一段监控。斯诚说,上面那人戴的帽子是他送给你们师父的,款式特别,独一无二。”老郑找地方抽烟去了,在场众人里除了姜泠,就只有一个情绪稳定的凌岓认真解释着监控里的内容。
  “嗯,知道了。”姜泠点点头,对亲师弟说,“你稳重一点,不要一碰到什么事儿就咋咋呼呼的。是不是师父还不好说,我们去了才知道。如果不是,那当然好;如果是,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被评价为“不稳重”的人默不作声,悻悻低下头跟在姐姐身后进屋去了。
  在动身以前,之胖把自己能搞到的防身武器全堆在了后备箱。他和老郑两人特意找了个大碗盛酒,慷慨陈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得复还!干了这碗酒,我们生死与共!”
  真正要再进阴幛的三个人一想到那条狭窄灰暗的路,心中五味杂陈。
  次日一早,霞光万道,太阳从东向的地平线升起,给秋天的清晨带来一点难得的温暖。检查过所有装备都没问题后,三个人在之胖和老郑的注目礼中离去。
  一样的路线,一样无人的街口。只是这一次无需问路,司机小卫已经能轻车熟路地开进那条逼仄的巷道。上一次来时开的车就停在正前方——阴幛果然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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