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是我二哥的…”叶妜深也不好界定他们什么关系,便略过介绍:“总之不是他。”
  审问太多反而让自己正在被追杀的事情传出去,事到如今叶妜深也分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打算先不要轻举妄动。
  叶妜深上前一步,想要远离宫循雾的空置范围:“你姓甚名谁,为何要推我?”
  “不用问了。”宫循雾也跟上来一步,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难缠,佯装好心的的解释道:“他腰间挂着牌子,虽颜色不浓,但水头还不错。能做出将你推下楼梯的事儿,也没考虑引起的动静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脱身,应该是个草包'衙内'。”
  宫循雾接住他的拳头,漫不经心的问他:“是什么让你愤怒?”
  “从前你有我的把柄,我才迫不得已送上门给你羞辱。”叶妜深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用力攥住了。
  他的手指纤细,皮肤白皙细嫩,被宫循雾宽厚带着薄茧的手掌刚好包住。
  叶妜深说:“我认为把柄消失了,我们之间被迫达成的共识就不复存在,再对我动手动脚就到了以势欺人的界限,你敢这样做吗?”
  “别生气。”宫循雾嘴角还带着笑意,把他的手摆成垂下的自然姿势,体贴的为他打开门,做出请的手势:“我不打算这样做。”
  叶妜深冷淡的收回目光,快步离开后去找叶凌深。
  叶凌深还在大口喝酒,但状态不比方才醉一份,只隐约增长了他闹事的气息。
  满桌人觥筹交错,无人发现有人静悄悄的离开,更无人发现雅间内多了个人,一拍大腿同大家分享了一个小道热闹:“听仵作说,杜汝湘根本不是被巨石砸死,而是另有死法,如今又在查了。”
  “嘿?当真?”
  “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他怎么就跑到山郊去了,此事蹊跷的很。”
  “哎,墨公子几时来的?”
  叶妜深面色如土,用叶凌深的杯子喝了一口热酒。
  被唤做墨公子的男人站起身,像是早有所料的看着雅间的屏风门,等到门开时立刻低头行礼。
  醉生梦死的人没注意到怎么回事,清醒的叶妜深心一沉,顺着他朝向的地方看过去。
  宫循雾负手走进来,冷漠脸在有人看向他时盈出一点贫瘠的笑意,目光落在叶妜深的身上,淡淡开口:“蛰容也在。”
  听见有人唤自家弟弟小字,叶凌深回头看去,只见宫循雾身着常服,勉强算是温和的看着这边。
  自家弟弟同祁王何时这般相熟了?叶凌深与众人起身行礼。
  宫循雾不见外的走过来,在座也只他有在一群公子哥面前不讲礼仪的资格,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理直气壮的坐在了叶妜深方才的椅子。
  他朝众人微微抬手,众人才局促的起身,直到他说了句都坐,众人才局促的归座,方才还醉醺醺的氛围,这会儿全都醒酒了。
  趁着众人坐下的功夫,宫循雾看向叶妜深,叶妜深脑内如同拉响了警报,不好的预感让他一瞬间变的脑袋空白。
  宫循雾对他的恐惧视而不见,从容的询问他:“我们之间的共识还存在么?”
  第27章 第贰拾柒章
  叶妜深做出来祁王府的决定时, 已经不会再有一番内心纠葛,昨日从有苏坊回来,唯一的遗憾是还没有见到四皇子。
  其实大半是心理作用, 被动的防备总是煎熬, 主动接触那些有可能是凶手的人, 起码能摆脱一些等死的无助感。
  等站到了祁王府门外,他却有点迟疑,反复思量见到面该怎么说。
  “昨天你威胁我,我今天就来了。”
  “上次你让我留下, 我当时有点膨胀就走了,还是祁王殿下魔高一丈啊。”
  “老东西, 我来了, 怎么不早点出来迎接?”
  正想着, 门突然被推开了,宫循雾穿着一身与平常的沉闷颜色不太一样的深蓝的衣衫,衣料是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色彩。
  对视的措不及防,宫循雾问他:“你在王府门外偷笑什么?”
  我笑了吗?叶妜深眨了眨眼。
  角门出来的马车拉到他们旁边, 宫循雾走过去, 经过叶妜深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催促他:“上车。”
  所以叶妜深提前准备的开场白一句都没有用上,跟在宫循雾后面上了轿子, 思索宫循雾穿的这么流光溢彩是要去做什么,瞧着像是去相亲。
  想到此处, 叶妜深看了宫循雾一眼,后者面色阴沉不见喜色, 不像是去相亲。
  不过宫循雾一直在纠缠他,明显不喜欢女人,而能请动他去相亲的也就太后和皇上, 也不太可能让他相亲男人,所以宫循雾的不情不愿就说的通了。
  叶妜深觉得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已经在纠结,一会儿是在人家姑娘面前揭了宫循雾老底,还是等宫循雾走了,在小心的给姑娘家里悄悄透个消息。
  当面的话,保不齐宫循雾一怒之下也把他老底掀了,到时候他就得老老实实去坐牢流放,吃发霉窝窝头喝泔水似的馊汤。
  背地里小动作的话,也难保宫循雾发现不了。
  目的地是个不小的庄子,建筑宽敞雅致有格调。
  迎接他们的是一位中年妇人,身材雍容富态,眼睛炯炯有神,低身行礼唤了一声殿下,又朝叶妜深看过来,等着宫循雾和沙鸥介绍。
  她的姿态不卑不亢,举止优雅大方,一看便知有修养有见识。想必她的女儿也是人中龙凤。
  叶妜深淡淡开口:“祁王殿下不喜欢女人,他背地里睡男人。”
  场面霎时死寂,妇人瞠目结舌,看看叶妜深又看看宫循雾,低下头装作自己聋了。
  沙鸥则是“这…这…”了两声,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怎么圆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叶妜深。
  场面僵持片刻,宫循雾蹙眉,颇有些忍无可忍的神色朝他看过来,最后也只是偏开脸,没有理会他,一个人朝里走去了。
  叶妜深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恼恨自己出门没带脑子,不过话已出口,没什么好后悔的。
  他们来的是能泡温泉的庄子,还没去温泉汤,叶妜深已经感觉自己水土不服了,穿书后的各种不适应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他们去了一个雅致宽敞的大房子,四处多用纱幔绸缎装点,显得整个房间柔软又暧-昧,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蒸腾热气,叶妜深感觉呼吸有点困难,找了把雕花木椅坐下,看向沙鸥:“劳烦给我倒杯凉水。”
  沙鸥很快给他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大口,才感觉能呼吸顺畅了一点。
  靠近里墙的那边摆放着许多窄口高颈花瓶,里面用水养着翠竹和雪柳,挺拔和摇曳交相对立,又缠缠绵绵。
  宫循雾脱掉外袍,月白色的中衣绣着银线水波纹,他是屋子里唯一在动的人,叶妜深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他身上。
  只见宫循雾又脱掉了中衣,强悍的宽肩和手臂肌肉彰显有力的轮廓美感,腹肌之下是被肩膀衬得精劲的窄腰。
  叶妜深的第一想法是如果宫循雾给自己一拳,自己几秒钟后会死。然后又生出一点审视的欣赏,宫循雾的身材很不错。
  在这之前叶妜深没有想过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前世的生活被生计裹挟,今生的生活又被生死紧揪,在这一刻仿佛水雾把他的节奏模糊放慢了。
  叶妜深的心脏跳的有点快,胸口皮肤有发麻过电的感觉,他偏过头去没有再看。
  宫循雾进了温泉池,手臂放松的搭在边界:“你进来。”
  送上门来就没什么好扭捏了,叶妜深起身走去,踢掉鞋履合衣下水,湿透的布料一下子压缩了他的身-体,好像呼吸更困难了。
  至少宫循雾样貌也算人中龙凤,叶妜深在心中说服自己,闭上眼睛、闭上所有感官、全当验证自己喜欢男女了。
  宫循雾手指挑着他的领口,眼眉一挑,问他:“不沉么?”
  他问的是湿衣裳,叶妜深点了点头,他以为说的是意识昏沉。
  宫循雾手掌覆在叶妜深的脊背,皮肤和皮肤之间隔着一层浸湿的布料,任凭怎么自我说服,叶妜深还是下意识把他的手拨开了。
  有个画着红脸蛋,额前溜着一缕头发的青年男子缓步走进来,隔着一层水雾能看见男子眼尾有些上挑。
  叶妜深还在疑惑的时候,男子开始说书:“话说深山有处庙宇,附近山头的女校书常在此庙逗留,一日有一魁梧猎人遇雪被困在山,便来此庙生火取暖,女校书…”
  叶妜深感觉新奇,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在对面给他说书,男子的嗓音像是含着蜜,咬字黏连,勉强还算听得清。
  宫循雾也没有要对他动手动脚的意思,从旁边高几上取下一粒葡萄,剥皮后用指尖捏着送到叶妜深唇边。
  叶妜深垂眸可见他沾着葡萄汁-水的手指,指甲圆润干净,叶妜深的注意力已经被说书的吸引走了,没有防备的轻轻启唇,将葡萄衔走了。
  葡萄酸甜可口,但叶妜深咀嚼了一下就僵住了,唯有涎水在不停的分泌,他感觉自己脑子傻掉了,居然在吃宫循雾喂给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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