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瑾是她的。
晋子瑾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放了下来,看她躲着脸在他怀里。
“阿珧为何不看我?”
他看到她红透了的脸颊,连耳珠都是充血的粉红色。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她刚刚是想了什么?
虞珧的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胡乱地按住他的唇瓣,“我刚刚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小瑾不准抓住阿娘的错处不放。”
晋子瑾看她抬起头,脸红得像会滴出汁水的熟桃。抓住她的手腕,拿下她的手。
想了想还是将她按入怀里。
轻声问她:“阿珧是喜欢成为阿珧还是阿娘?”
虞珧不明白他问得,“阿娘就是阿娘。小瑾不准总是乱叫阿珧。”
晋子瑾没再问,只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虞珧这段日子都很虚弱,即使在梦里,精力也有限。在晋子瑾怀里趴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晋子瑾看她又睡去。
“回到皇宫,让李思源给你好好调养一下。会好的,阿珧。”
“你刚刚那么害羞,是在想什么?”
驿站休整三日,也是让虞珧又养了三日。精神稍微好了一些,启程回京。
晋文偃本是让人将虞珧绑着找一辆马车丢着。但她看起来精神恍惚又萎靡。像是根本不能坚持活着回皇宫。
“父皇。她这个样子跑不掉的。您即使将她松了也不会如何。这样,不能确定她到皇都还能不能是活着的。”马车边,晋子瑾坐在轮椅上,似乎休息了三天也没有恢复好。
晋文偃想他也是因替他出城去才受这样的伤,难得宽容地随了他的意思。
虞珧被解开了绑着的绳索。
她已经醒了,但着实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无神。
她独自乘着一辆马车,四周官兵看守。
她睁着眼躺在马车里,干净的水青长衫与身下铺着的一整张棕黑长毛熊皮毯子相衬分明。
临行前,靳詗找来女侍替虞珧沐浴换了衣物。兽皮毯子是东福早早铺在马车里。厚厚的毯子减少了木板的凉意,也减轻了马车的颠簸。
虞珧就这样一直躺着,随着马车的颠簸而颠簸。约莫半日之后,才起身拂开车窗帘,趴在窗口看着外面。
她已经没有丝毫再逃的念头。
她还想她在意的人都能平安。她不想再遇见第二个颜徽。
她将这一切都已经忘了。不知为什么会回宫,不知道为何会出宫。
天黑后的晚膳,有人给她送来了米糕。
是个没见过的侍从。
赏着窗外的明月,欣喜地填饱了肚子。
东福将她的包裹送了来。
窗口照进的月光下,她独自坐着将包裹打开,看到其中的布娃娃,惊喜,“小瑾!”又看到一边的小木马,愣了会儿神,伸手拿起,“诶,小木马。哥哥给我的。我也带来晋国了吗?”
她翻转过小木马,看到马蹄上刻得“珧”字,确定就是哥哥给她做得那一个。
“怎么能带来这里。多容易丢啊。”
东福回到晋子瑾的马车上,向他禀:“殿下,公主看着似乎恢复精神了。”
晋子瑾闻言放心些许。
然而梦里,他见她精神的样子却并不对劲。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前两日还那样萎靡。
他见虞珧要去给他煎药,“阿珧。”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虞珧回头,淡笑看他,俯身摸摸他的脸,“小瑾,怎么总是不听话呢。要叫阿娘。”
晋子瑾握紧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看。最终还是放开,“阿娘。”
虞珧捏了下他的脸,要走。
他道:“带我一起。”
“好。”虞珧推着他出屋。
……
晋子瑾坐在一边看她蹲在小炉旁扇着小蒲扇,神色恍惚、出神、疲惫。
“阿娘。”
虞珧抬起头看着他。
“累了的话,回屋休息吧。”
虞珧沉默一会儿,“也没有很累。”
她不知为什么,明明什么也没做。可身体十分疲惫与虚弱,精神也不好。
随时像会晕过去。
晋子瑾伸手给她。虞珧犹豫了一下,抓住他的手。当即就被晋子瑾拉了起来。
她身体虚得很,踉跄着就摔进他怀里。
不禁些许埋怨,“小瑾。你好大力气。”
晋子瑾抱住她,叹气,“回屋吧。”
“可是,还有药。“虞珧说着,回头看去。 “别管了。你更需要照顾。”
她定是不正常。
几个晚上过去,晋子瑾终于知道,她将此次出宫后的事,全都忘了。
他该庆幸,她没把他忘了。
虞珧被他挤在内室靠窗榻上的角落里,索取着吻。掌心推着他的胸口,被他的手掌抓住。
好不容易被放开,她蹙眉脸颊晕红轻轻喘着气,看着他,边喘边说,“小瑾,不准,不准这样……”
晋子瑾抢走她的话,“不准把我忘掉。”
“不会的,不会的。你怎么总是不信我。”
晋子瑾又含住她的唇,浅浅厮磨后轻轻放开,“你还记得‘总是’呢。你总是忘东忘西,什么都能忘。”
这次忘了这么多。
“我没有忘记过你。”
晋子瑾似乎被安抚了。但又再次吻到她唇上索取。
分开后,相倚着喘息。胸口的起伏相贴着,相呼应。一如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在同一频率。
晋子瑾紧搂着她,“我不能离开你。”
“我不会离开你的。小瑾,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会让它变成对的。”
“嗯?”虞珧疑惑,“你这样不对。”
“阿娘不要管对不对,我喜欢不管对不对。”
“你长大了真是一点都不听话。”
晋子瑾握住她的手相交扣,“阿娘不想我长大吗?你喜欢我现在这样陪你,还是那个抱在手中的陪你?”
虞珧默然。
“如何不说话?”晋子瑾的下颌蹭了蹭她的肩膀。唇碰到她的耳珠上,“阿娘不喜欢我这样陪伴你吗?”
虞珧耳珠发烫,推他,“你对阿娘很不敬,小瑾。不喜欢你。”
“那我走了。”晋子瑾说着,松开手。
“不要!”虞珧立刻抱住他,怕他真的会消失。
晋子瑾微扬起唇角,趴在她肩膀上,“不会走的。”
“小瑾。你不能离开我。我会很害怕的。”
“嗯。我会一直都在。”
回到皇宫虞珧被丢在宫门处。 走下马车,背着小包裹,怀里抱着布娃娃小瑾。站在偌大而空旷的广场上,她满脸迷茫。
即使来来去去都是宫人。可却显得那么虚无。
她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了。可根本记不住这里的路。
她回头看一眼宫门。
此次是为何出宫去了?都没有其他宫中女眷,只有她一个。
马车的队伍会将主子们再往内宫送一段,然后返回御马监。而她,是不能走陛下,皇子们所走得那条路的。
她不是宫里的娘娘,也就与宫女们差不多。只能走小门。
她抱紧着小瑾,下巴蹭了蹭它。
晋国的皇宫比南赵大许多。大到她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像是永远也走不出去。
虞珧始终站在原地,她不知该往哪里走。
在南赵时,她是父皇、母后、太子都喜欢的公主。王宫无处不能去,随便叫一人就能给她指路。
想着,眼眶有些泛红。
远远的,近春看到了她。提起裙摆往这儿跑来,跑得气喘吁吁。
虞珧也看到了她,隐约记忆有些模糊。好像是个熟悉的人。
人跑到近前,几个大喘气后,与她道:“虞氏您回来啦,皇后娘娘让奴婢来接您呢。先去皇后娘娘那儿吧。”
虞珧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她还记得。
跟在近春身后,近春边走边与她道:“您终于回来了。还以为您要再也不回来了。您若是真的回南赵了,皇后娘娘可怎么办。”
一边说着,近春又想。
私逃出宫,虞氏此时竟然还好好地站着。
听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一定会让虞氏没事的。
虞氏离开皇宫这月余,皇后娘娘都憔悴了。
虞珧跟着到了静和宫。
静和殿内,郦芜仍是跪在神龛前拨着捻珠祷告。
流珠站在殿门内往外张望,忽然道:“娘娘,虞氏来了。”
郦芜拨着捻珠的动作一顿,回过头,也往外看去,“阿珧回来了。想阿瑾也回来了吧。这下总是能放心了。”
然而见到虞珧后,发现她出去后的记忆全无。这心放不下一点。
虞珧走进静和殿,郦芜当即起身放下了手中的捻珠在案台上,疾步向她走去。她手里还拿着布娃娃,但郦芜握住她的手,端看着她的脸色,抬手捋了捋她提前微风吹乱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