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晋子瑾如此试探过之后。知道,他是个可以拉拢的人。
他曾在晋文偃身边选择救过虞珧,就说明他与晋文偃并不是一路人。
进了收拾好的屋子,李思源将虞珧放在床上,小心地将她放好盖上被子。回头看着粱翕,“望粱翕公公能叫人来照顾着。”
“嗯。”粱翕应声。
晋子瑾在一边,目光落在虞珧身上,脸上终于有了情绪。 担忧与疼惜。憎恨与痛苦。
更复杂的后者,只有李思源看了出来,他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粱翕。殿下不避讳陛下身边的梁公公吗?
但他又能理解,殿下已经忍耐地足够忍耐了。
只是一些日子不见,好好的人就这样模样。他刚见到公主时都忍不住心痛。
粱翕并未表现出什么来,“陛下吩咐的奴才已经办妥,这便离开了。”
他看一眼晋子瑾,出了屋子。
晋子瑾坐在轮椅上,没有进一步靠近床前。
他向李思源问:“她怎么样了?”
“公主的身体此时十分虚弱。受到了惊吓,太过悲痛又伤及心肺,有血气淤堵,以致寒气侵袭感染风寒。殿下,您看着似也情况不佳,您先回去,臣一会儿过去替您看看。”
晋子瑾道:“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李思源知道劝不走他,不再多言。
他起身将自己的药箱提过来放在一边的桌上打开,取出针包。
晋子瑾问他,“是要针灸吗?”
李思源道:“公主需要顺气。她心情这样郁结,自己肯定顺不出来。气不顺,血不畅,如何能好啊。”
说着走回床边坐下,将虞珧扶起,打开针包,解开她的外衣。针刺一些穴位后,虞珧睫羽颤动,微抬起眼帘,靠在李思源的身上咳嗽。
晋子瑾忧虑地看着她。
她咳得十分虚弱,咳了一会儿,唇瓣沾上了血,不再咳了。靠着李思源再次昏睡过去。
第33章
晋子瑾望着她苍白唇瓣上鲜艳的血色,问李思源,“她怎么了?”
李思源看他眼里有恐惧,“殿下,公主好一些了。只等将风寒治好,养一养身子。”
他用干净的袖口轻擦去虞珧唇瓣上的血,起身扶着她躺下。
粱翕已经吩咐了人在外头等候,他叫人进来嘱咐好,让其照顾虞珧。
知道晋子瑾不肯离开,他推着他回去,“公主有他们照顾,照顾不好,陛下自会问罪,不会再有问题。臣会时不时过去看着。臣送您回去,给您看看身体情况,殿下。”
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待他给晋子瑾看腿,又询问东福发生过什么之后。李思源才知道什么叫更不省心,焦头烂额,气得要晕。
偏偏还发不了火。
虞珧的病情与昨日白日所发生的,要怎么指责他去看虞珧这件事呢。
晋子瑾只是坐着沉默不语。
李思源气了半晌也只能长叹一口气,“下次不准这样了,殿下,除非您不想再好了。”
但晋子瑾根本不理他。
东福看李思源被气到喘气,越发谨小慎微。
公主不能好,谁都别想好。若公主真不能好,他想,连晋文偃怕都别想好。
除了幼年无忧无虑时的小殿下,其他时候的殿下都是个被白玉包裹的阴暗体。偶尔渗透出一些渗人的气息。但当下,那些渗透的阴暗已经快把殿下整个覆盖了。
这要往后都是这样,可怎么个办啊。
李思源为晋子瑾治疗过腿后,气愤地离开。
晋子瑾独自坐着没人惹他时就很安静。东福不敢乱说话,保持安静。
驿站内,等候着南赵传来回音,等待虞珩答应亲自出现。
南赵王宫臣子劝谏虞珩不可答应。这显然是个陷阱。 虞珩看着朝中众人,“知道是陷阱,所以就丢下妹妹不管了。这便是你们能做出来的事吗?就如面对异国的侵吞,以为送个女人就能解决一切。”
“王上,您是南赵的王上,如何能冒这样的危险?”
“崇阳公主的死活就可以不管不顾?谁都能做这个王上,但不是谁都能是我的妹妹。王上没了你们再推举一个不就成了。我的阿珧没了,你们再给我一个吗?我的决定你们不听,你们何必要我这个王上。”
虞珩从座上站了起来,吓得朝臣几乎都退了一步。
“你们谁想坐,自己上来吧。”
“不可,不可啊,王上。怎可如此儿戏。”朝中臣子惶恐地跪了一半。
“孤王儿戏?孤看你们才儿戏!”虞珩“嘭”一声敲在王座的扶手上,“你们,要送阿珧去和亲。结果呢?先王的头到如今还在晋国放着!这就是你们的决定?太后的身体日渐下行,她有多想念阿珧你们又知道吗?龟缩在南赵,只会让晋国笑话,让天下笑话!就任他们折辱南赵的公主?南赵岂不是任谁都能来踩上一脚!往后,南赵还如何立国?弱,就弱在你们这些废物身上!”
“王上息怒。”
一众人跪在地上不敢再言。
王家如今亲人离散的场面,多与这些言官脱不开关系。
太后如今的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若公主也不能回来,那王就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以虞珩的脾气,没将这些人都拖去砍头,已是留了极大的情面。
劝,没人敢再劝。只能依了王的意思,准备周全与晋国的皇帝会面。
那必然是个陷阱。虞珩心中十分清楚。
驿站内李思源坐在虞珧的床边叹气,她的头上叠着一块降温的湿巾。他时不时就要用手背去试一下她脸颊的温度,然后继续叹气。 殿下现在像个勉强维持正常而随时会发疯的人。
他知道是因殿下想来看公主而不能。
他想要护住公主而又因各种约束不能做得太明显甚至不能出手。他快要忍不下去了。
他现在只能期待着公主能好起来。否则,殿下真的看起来像是会不计后果发疯的人。
“老天保佑一下。”
这夜,晋子瑾也想去看虞珧。
东福跪着求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弃。
“殿下,李御医一直在呢。不会有事的。您现在将您的腿恢复好才是重中之重,到时,您想翻窗还是爬房顶去看公主,奴才都给您望风。”
晋子瑾让他起身,看着他道:“你也学李思源那套?”
东福略有尴尬,“殿下,您就听这套。奴才说别得您也听不进去啊。”
晋子瑾没再说话,看向窗外的月光。
好一会儿,“我想她能无事,可许多事我却做不了。”
“殿下,您也不能怪自己啊。陛下的意思,天底下谁能忤逆。您已经在尽力做好了。陛下阴晴不定,他要做什么,事先旁人难猜。那个颜徽,谁能从陛下手里救他?公主耿耿于怀,我们亦没有办法。”
晋子瑾仍旧难以释怀。
他亲眼看着她被伤害,昏迷倒地,她想要他留在她身边,他却不能留下。
她病得昏迷不醒,她的血那么刺眼,让他心生恐惧。
夜很深了,东福劝他休息。又是劝了会儿,他才从空白的思绪里抽神。
他在梦里见到了虞珧。
她趴在妆台上,整个人都很烫。
虞珧睁开眼看着他,“小瑾。”
“嗯。”他向她伸出手臂,她就也伸开手,然后扑进他怀里,坐在他身上,靠在他肩头,“小瑾,头昏昏的。”
“嗯。你病了。”
“我好像梦到你了小瑾。你丢下我走了。”
“没有,我不会丢下你。梦都是假的。”
“我吃的鸡是假的吗?”
“鸡是真的。”
虞珧有些搞不清楚,“算了。小瑾,不可以丢下我。”
“不会的。”
虞珧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小瑾。可以让我哥哥不要来吗?”
“不可以。”
“为何?”她抬起头,微微皱着眉。
晋子瑾低垂眉眼看着她,“他不来。父皇会杀了你。”
虞珧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没关系。”
晋子瑾顿时阴沉了脸色,“你眼里只有你哥哥,是吗?”
虞珧怔然,抬起头,“可是,小瑾。我不能没有哥哥。颜徽已经为了带我离开而死了。”
“颜徽说,哥哥是个好王上,南赵需要他。父王母后已经没有我了,不能再没有哥哥。”
晋子瑾看着她高烧泛红的脸颊,她虚弱得连说话声都很轻,靠的很近才听得清。他无法生气。
“我在你心里,永远也不如南赵。”
虞珧看着他,“小瑾不要因为这个生气。”
她爬起身,在他唇上浅浅亲了一下,“阿娘很爱你的。”
晋子瑾不语。
她道:“你和哥哥一样重要,小瑾。”
“你说真的?”
“真的。”
晋子瑾将脸颊靠在她的头发上,“能在迅速即位后和晋国连打两次胜仗,救南赵于危难。虞珩没有那么蠢,他不会毫无准备的中计。阿珧不必那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