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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岑道州记不得了。
  他画完后,因为太害怕,又把素描纸撕掉,丢进了垃圾桶里。
  想要沈夏的未来?
  想要沈夏未来幸福快乐?
  岑道州恶意地想,那也要你能先摆脱我再说。只要有我在,你别想着能够让未来按照你想的发展。
  他不介意做恶人,只要他能够得到他想要的,做个恶人又怎么样?
  岑道州再次打开小汽车的终端,把小汽车开到一个适合看到喻挽桑的角落,然后他恶劣地放了一首张杰的《做梦》。
  房间里有音乐传来,差点把喻挽桑吓个半死。
  他抱着小猫下床,看见角落的红色小汽车,知道又是岑道州搞的鬼。
  “这么晚你还不睡觉,给我放音乐干嘛?”喻挽桑问。
  岑道州开了语音:“我现在睡了,我又不像某些人,大半夜睡不着,抱着我的小猫说些奇怪的话。”
  “你听到了?”喻挽桑有些不悦。倒不是因为岑道州偷听,而是因为这些话,实在不该让岑道州听到。
  “是,我听到了。现在我们还没有成年,也没有到可以独立生活的地步,绝对不能早恋,你再喜欢他也要憋着。”岑道州说。
  喻挽桑不解:“喜欢谁?”
  小汽车终端那头的岑道州都要气得肝儿疼了,你喜欢谁还要我说?
  “你自己心里清楚,”岑道州说,“你要是敢早恋,我就告诉叔叔阿姨。”
  喻挽桑直白地说:“我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打算早恋。”
  骗子。
  岑道州在心里说。他再也不要相信喻挽桑了。
  今天晚上,岑道州没有喊喻挽桑哥哥,喻挽桑不知道岑道州以后还会不会喊他哥,但是喻挽桑今天晚上罕见地有些寂寞。
  时间过得很快,少年人的心事,承载着语数外的重量,还有物化生的鞭策,就连那一份心事也只能藏在题海后面,被一遍遍地求证,一遍遍地验证,最后得出一个满心期待的答案。
  岑道州这两年来进步飞快,因为喻挽桑不在班级里,甚至不在这一栋教学楼,他变得比谁都成熟更安静。他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喻挽桑,每天除了练题,也不见他有别的业余活动。
  他的抽屉里不再装满零食,下课后也不再融入到办理的男生中间玩闹。只有喻挽桑大课间来一班门口给他送酸奶时,他会开心地笑一笑,然后跟以前的岑道州一样,开心得像一只被撸撸毛的小猫。
  喻挽桑因为竞赛,已经被保送到一中的直属高中,所以他根本没有参加中考。岑道州在初一下学期时做了一次跳级考试的测验卷,他的成绩不是很理想。
  一中的卷子本来就要比外面的卷子难很多,而一中内部专门给跳级考生的卷子更是难了十倍不止。岑道州再努力学习,也只是堪堪及格而已。
  考完跳级考试那天,岑道州特难受。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都追不到喻挽桑。
  追人好累,可是哥哥让他追,再累他也要追。
  晚上回家,他没有吃饭,拿着卷子一遍遍地看错误的答案。他的书桌上摆放着他和喻挽桑去年生日拍的合照,喻挽桑脸上被糊了蛋糕,他伸手戳喻挽桑的脸,被喻挽桑捉住手。哥哥一直在注视着他。
  “你好难追。”岑道州戳了戳照片里的喻挽桑,“你说说你,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岑妈妈怕他饿出胃病,就打电话找了喻挽桑过来。喻挽桑端着一份意大利面上楼,到岑道州面前后,也不哄着他,就直接说:“吃,吃完了我就回去睡觉。”
  岑道州也发脾气:“你让我吃,我就吃?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我们这种大男人都要有自己的坚持。”
  他的肚子很没有出息地咕噜叫了两声。
  喻挽桑说:“嗯,有坚持,那我把面端下去了。”
  岑道州舔了下嘴唇,忙把意大利面端到自己面前,拿了叉子卷了意大利面吃:“我是小男人,在哥哥面前没有坚持也没有面子,嘿嘿。”
  喻挽桑的目光柔和下来,忍不住伸手想要捏一下这个脸颊鼓鼓的小少爷。但他还是止住了自己的手。
  算了。
  别打扰小少爷吃东西了,大晚上还饿肚子,怪可怜的。
  岑道州一边吃,一边拿着卷子要喻挽桑给他讲题:“上次半期考试,我考了年级第三。我想着我怎么着,这把也稳了,只要考完跳级考试,我肯定可以跳到初三,跟哥哥你一个班。结果拿到卷子,我就蒙圈了,太难了。”
  喻挽桑看了眼,卷子确实难,就拿这张数学卷子来说,基本全是超纲的题。很多题,甚至都是他才刚开始钻研的大学高数题目,就算他自己来做,如果不是他重生前学过大学高数,他也不一定会。
  这份卷子绝对有猫腻。
  只是喻挽桑不会给岑道州说。能够在跳级考试卷子上做手脚的,只有一中内部的老师,能够有这份实力擅自拿了完全超纲的卷子给岑道州做的,肯定就只有岑道州的四叔,也就是一中校长。
  校长这么做,肯定也是岑家两口子的授意。
  他只是一遍遍地给岑道州讲解,把难点给他拆分出来,很耐心地给他把辅助线画好。
  “哥哥你真牛!”岑道州崇拜地说。
  他吃完意大利面,喻挽桑就要走。他扯了喻挽桑的袖子,说:“今晚就在我这儿睡吧,我的床铺很软,我的小猫很喜欢你,还有……”
  喻挽桑扯了张纸巾,擦干净他沾满酱汁的嘴:“还有什么?”
  “……我想你了”岑道州说,“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永远都追不上你的节奏,你走得那么快,我跟不上你了。”
  这话,透露着一点自卑。
  小少爷难得自卑。
  喻挽桑叹了一口气,他蹲下来,让小少爷的俯视着他,他伸手握住小少爷的手:“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我不让你追了。太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没有不想追你,也不是嫌弃太累。
  岑道州没有把话说出来,喻挽桑就已经接了他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让你追了。我不会离开你太远,我只是去跳级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需要就叫我,像今天晚上一样,我都会过来。你不用追着我的脚步成长,你的每一步,都应该远比我的要精彩。”
  岑道州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这么好的哥哥,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只让鱼鱼当他哥了。
  “还是要追的……”他嘀咕。他要努力变得比喻挽桑更优秀,要让喻挽桑仰望他,要自己一个低头就能够到喻挽桑看向他的眼神,他想要不费力地看见喻挽桑眼里的温柔,占有喻挽桑所有的温柔。
  “自找苦吃。”喻挽桑笑话他。
  “我乐意。”
  岑家两口子之所以不想让岑道州跳级,是因为担心岑道州跳级后不能适应。岑道州不是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的孩子,他性格单纯,又是被宠着长大,现在熟悉的班级里,他有不少朋友。
  等他跳级到新的高年级,他或许会因为年纪和阅历原因被排挤,而且又是初三的冲刺阶段,他又不像喻挽桑一样有竞赛加成可以保送,万一他中考没有考好,那岑道州该怎么办?
  他们倒是无所谓,他们留给岑道州的出路有很多。可岑道州偏偏想要走最难的那一条,只因为那一条出路是喻挽桑走过的。
  喻挽桑也清楚岑爸爸和岑妈妈的顾虑,所以他也不愿意和岑道州把跳级卷子的秘密讲出来。他们都在默默地爱护着岑道州,只有岑道州在为自己的小烦恼而难过。
  他们又都舍不得岑道州难过太久,于是都纷纷送上安慰的礼物。岑爸爸送了一架国外的定做三角钢琴,岑妈妈送了他温泉酒店套票两张,喻挽桑推掉了自己的所有补习班,空了两天时间陪着岑道州去泡温泉。
  中考那年,岑道州十六岁。从考场上出来,岑道州还在担心自己的答题卡有没有涂错,准考证号有没有写错。
  姜其柯喊着周照、张泽还有文桦,以及喻挽桑,晚上去ktv唱歌。他们一群未成年,ktv都进不了,但好在姜其柯的妈妈是这家ktv的老板,他进自己家地盘,已经熟门熟路了。
  “先说好,不能喝酒的人可千万别喝,我可还记得有人喝了一口酒就醉倒了。”张泽说得意有所指。
  岑道州梗着脖子说:“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是谁啊?”
  他们上回喝酒那会儿,周照跟文桦都不在,周照还真以为岑道州不知道,也在那儿问。
  姜其柯说:“那人就是他自己,你不知道这件事儿有多好笑!那会儿还是初一,我们到张泽家里的饭馆吃饭,我找了一箱子酒出来,喻挽桑拿了一根筷子给岑道州蘸酒喝,让他只准舔筷子上的。他不听话,趁着我们说话的时候,自己偷了喻挽桑杯子里的酒喝——”
  张泽补充说:“岑道州他就喝了一口,结果立马就醉了。从那以后,我们喝酒都不敢再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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