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物流来得很快,不过十多分钟就把几个箱子搬走上了货车,川录闲确认了收货地点,正想出门买点菜回来,却又接到物业小姐的电话,说有商家送货上门。
  她便暂缓计划,同意商家上来。
  电梯门开,几个西装革履妆容精致的sa从电梯里出来,身上虽都是工作服,但品牌logo都大不同,每个人手上提的袋子颜色也不尽相似。
  有橙,有绿,有白,有印花。
  川录闲盯着那些袋子,再垂眸,之前在酒店施听云哽咽的声音似是回荡在耳边。
  ——我施听云,一辈子的卑微和下贱,都用在你这里了。
  她不愿意听到师父这样说,可是她改变不了也阻止不了。
  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在错过与后悔中从掌心流失,有些话也遗落在等待与期盼里,感情是最难把控的事物,一不小心,就会回不了头也等不来结局。
  常说的缘分是否就是时机,好时机造就的,就是良缘,坏时机辜负的,就是孽缘。
  而时机总是转瞬即逝,第一次没抓住,往后,就再难遇见了。
  第一次推开了,就再难等来回头了。
  川录闲退开半步,让sa把东西放进来,花花绿绿的袋子几乎堆满小半个客厅,简单说了两句话,她就让众人走了,自己再把这些东西搬进施听云之前住的房间。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理这些。
  也许是该寄回洛河,也许是该放在宁北,她机械搬运,同时思索。
  明明可以转到洛河提货,为什么依旧要让送来这里?川录闲忘了这件事,但施听云不可能忘。
  她是故意的吗?
  那么,临走时在酒店里说那番话,又有没有其他的目的?还是说想多了,她真的只是想彻底吐露心声?
  把东西都放到衣柜里,川录闲摇摇头,清理掉脑海里混乱的思绪,再直起腰,双手叉腰长呼出一口气。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买菜做饭,这些琐碎的事情最能占据大脑。
  出门前偷摸看了一眼唯因,见这人还真如之前预测的,到现在依旧睡得安稳,恐怕要等到中午才能再醒过来。
  真有那么累?川录闲眼底漫上笑意。
  心境瞬间清明了几分,轻轻关上门,她活动活动和床上那人截然不同的舒爽的筋骨,在门口笑了几秒,而后穿上鞋出门。
  光顾常去的超市,她推上推车,慢悠悠从入口往里逛。
  超市的灯开得极亮,白歘歘的像是正午不能让人直视的太阳,一进门是特价商品区,半价的临期的牛奶饼干日用品都堆在那儿。
  川录闲随意瞟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径直略过。
  接着去零食区把每个口味的pocky都拿上两盒,正要走,她注意到旁边也是这种巧克力涂层饼干,不过是叫百醇。
  她之前一直怀疑这两家是抄袭与被抄袭的关系来着,但虽是这样想,她却也不觉得这两家的具体味道有什么区别,只是唯因极其不喜欢百醇的味道,拆开一包,拿出一根吃一口就再也不碰。
  还蛮神奇的。她盯着那被唯因嫌弃的品牌,虚捂着嘴笑起来。
  “川老板,这么巧?”
  一道声音自前方传来,川录闲觉得耳熟,忙收了笑,睫毛一抬,看见许泉推着推车,笑盈盈地冲她打招呼。
  嘴角彻底落下去,但片刻后复而抬起来,川录闲挂着假惺惺的笑,微微点头说:“是,好巧。”
  “你今天不去学校或者实验室?”她想到许泉还在读研,顺着这往下寒暄。
  许泉推着车车走近,笑说:“我们老板人好,从不压榨学生,没什么必要的就准允我们不用待在那儿,所以我平时还蛮空闲的。”
  “这样。”川录闲随口附和,想走了。
  脸上笑容依然挂着,她握紧手中推车的把杆,正想说句再见,却听得身旁的人一笑,再问:“唯因还没起呢?”
  呵。
  这纯粹就是见色起意的人还想着呢?
  川录闲心中鄙夷,面上温和回答:“噢,我们昨天睡得有点晚。”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很令人遐想,很引人深思。
  果不其然许泉伸手去拿饼干的动作一顿。
  见状,川录闲“啊”一声,发自内心地笑眯眯,抓紧这人愣神的空挡说话:“哎呀,我得赶紧走了,要是唯因起来没看见我肯定要不高兴的。那不聊了啊,有机会再见啊。”
  说完话,没等许泉反应过来,她便礼数周全地满脸笑容地推着小推车加快脚步走了。
  看来还是换套房比较好。
  川录闲步伐急促但轻快,内心在考虑宁北现有的楼盘,许泉站在原地,嘴角抽了抽。
  虽说刚才是搪塞挤兑“情敌”的话,但川录闲也确实是想快点回家,于是接着脚步没停,快速拿上需要的东西就结账出去。
  回家将近十点,唯因还在呼呼大睡,川录闲闲着没事,看了会儿菜谱打发时间,估摸着差不多该做饭了,便开始备菜,不疾不徐的。
  十一点半左右,唯因颤颤眼睫,醒了。
  伸手到床头柜上摸索,好一阵子才摸到手机,收手回来,按上开关键,结果屏幕太亮,刺得她下意识闭上眼,凭感觉把亮度调低之后才敢睁开。
  待看清真的已经快要中午,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睡了,便把手机一关,睁眼望着天花板,醒神。
  身上还是软,哪哪儿都提不起劲,大腿还有些酸,腰上还有些疼,也不知是不是她心理作用,总觉得,那儿也有些不太自在。
  一翻身,就有隐隐密密的疼。
  “混蛋……”唯因咬着下唇,暗暗骂。
  心中把川录闲大卸八块,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起床。
  所幸起来后并未像想象中那般难受,虽说比不得平常,但酸软疼痛尚在忍受范围内,唯因已是很知足。
  拖着这身躯洗漱完毕,她走出卧室,听见厨房里有笃笃的切菜声,走近一看,川录闲正系着围裙,哒哒哒地切黄瓜片儿。
  从背后看着这人修长的手指按着黄瓜,竟有一种染指了神仙的感受。
  唯因身子一歪,靠上冰箱,矫揉造作地一清嗓子:“咳。”
  听见这动静,川录闲放下刀,转身看她。
  视线从吻痕之上扫过,川录闲双手揣进围裙的兜兜里,随口问:“起来啦?”
  “你这不是废话么?”唯因打开冰箱,拿出一盒酸奶。
  噗叽一下插上吸管,她想起什么,脑袋往四下里张望了一圈,最后看向川录闲,说:“你师父呢?”
  怎么连影子也没见个?
  闻言,川录闲垂眸,道:“她回洛河了。”
  “哦?”唯因叼着吸管,眼神在这人脸上流转而过,“为什么?”
  “说了她忙。”
  “忙?那之前怎么在宁北待一个多月呀?”
  “最近尤其忙。”
  “是吗?”唯因把吸管口咬扁,凑到川录闲面前,拿怀疑的眼神盯着她,“她走之前和你说什么了?”
  这人才是算命的吧?川录闲无可奈何地回视她。
  “你听了不会高兴的。”妥协了一半。
  “怎么?她在你面前骂我狐狸精了?还是小绿茶?”
  川录闲侧开头笑了,笑得双眼弯弯,随后说:“没有,没骂你,我师父不是那种人。”
  切,不是那种人~你最了解她了呗。
  “哼,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听。”唯因退后,捞过一边洗好的一碗草莓单手抱在怀里,脚下迈步要悠去客厅。
  还没走两步,听见川录闲说:“回来。”
  步子一顿,却没停,头也不回道:“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啊?做梦。”
  嘿这人。川录闲抱起双臂,从灶台上直起身,系着围裙往前走。
  “那我们去客厅说。”她走到唯因身边,略低头让话更好落进身旁人的耳朵里。
  唯因不理她,脖子一偏看着墙上的挂画。
  两人“安静”走到沙发边,川录闲先坐下,唯因把手中碗放到小茶几,往里推推,再退后一步坐下。
  “哎哟……”
  她坐下时忍不住小声惊呼。
  听见这声音,川录闲拧起眉头问:“怎么了?”
  咬着下唇调整好坐姿,唯因扭捏着回答:“……疼。”
  “哪、哪儿疼?”
  看上去挺聪明的,怎么实际是个傻子?唯因只觉一股热浪从四肢往上腾,让整张脸都似是烧了起来。
  见川录闲还想再问,她忙喝道:“你闭嘴!”
  被这么一通斥,川录闲有些讪讪,再闭着嘴把唯因框进眼睛里,略微一思索,明白了。
  这、这……
  脑子空白了,活脱一句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我、这个……你、啊……”
  “说了让你闭嘴!”
  川录闲不敢说话了。
  静默了半晌,她冒着被殴打的风险,轻声开口:“严重吗?要不然、要不然去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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