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嗯?唯因踮踮脚。
  旗袍小姐笑得真情实感了一些:“您的运气真好,我们老板今天正好在的。”
  这半年简直就是一部“消失的老板”,每天都有人问老板在不在,每天都回答“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今天不在店里。”,其实何止一天,老板已经半年没来过了。
  今天这两位属实运气有点太好了。
  听见回答,许泉先惊喜地“哦”一声,再掏出手机,边打字边说:“那我告诉我朋友一声,让她赶紧飞过来。”
  “需要我帮您叫老板上来吗?”
  “这倒不用,你告诉我她在哪儿就行了,我还是挺想看看让我朋友坚持每个月至少来两次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握手里,看着唯因:“我们看看老板有多惊为天人。”
  “噢噢,好。”
  唯因机械点头。
  旗袍小姐回答:“老板现在应该在大堂,二位听见钢琴声了吗?”
  “哦?”许唯二人对视一眼。
  闻言,侧耳去听,果真听见钢琴声从一楼传来,留声机关掉了,空气里只剩悠扬的琴键跃动的声响。
  很莫名的,唯因有一种预感。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一秒钟之内,她的小腿有些颤栗。
  荒谬吗?是很荒谬的。可是合理吗?也是很合理的。
  “那我们现在下去。”许泉笑着说。
  “好,好,我们、我们现在下去。”
  舌尖也在发抖,唯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如果,如果是真的,那她不应该是高兴得蹦起来吗?
  还是说她在害怕期望落空的那一刻。
  会落空吗?唯因恍惚着站起身时想。
  旗袍小姐把门打开,走在前面领着二人下楼,越往下,耳朵里的声音就越清晰,仿佛是在耳膜上弹奏,冰凉的指尖会拂过面庞,温软的双唇会含住耳垂,演奏者让她的低吟为她添色。
  许泉问唯因说喜欢听钢琴曲吗?唯因先摇头,再点头,最后说,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耳朵在今天聋掉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钢琴声了。
  好糟糕的一件事。
  快要下到一楼,旗袍小姐停住,说下面人有点多,两人可以就在这里听或看,末了再说了一句抱歉,老板在的时候店里人就会很多,见二人没什么需要的,便先走了。
  两人依言站定,目光往人群中心望。
  大堂里有一架钢琴,其实不太显眼,只在边角,想必只是为了做装饰,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看到有人去关照它。
  但现在那架钢琴是中心。
  或许要说是它的演奏者是中心。
  从楼梯看过去只能看见演奏者的背影,白西服,长发,在琴键上的双手是如玉一般的质地,除此之外,看不见其他。
  许泉说一句好可惜,靠上栏杆给朋友录视频。
  唯因摇摇头,很轻地摇摇头。
  不可惜的。
  因为她还看见,在漆光的钢琴上,放着一朵被人折下的红山茶。
  为她折的红山茶。
  第89章 我的女人你也敢肖想?
  一曲终了,合上琴盖,人群散了半数,川录闲伸手把那枝山茶拿在手里。
  侧方一个女生向前迈两步,靠在钢琴边说话:“川老板终于回宁北啦?”
  许泉“哇”一声。来这么快。
  唯因往嘴里鼓气,双脚往下扽扽。
  “嗯?”川录闲抬头。
  眼前女生一身薄绒黑白小格纹半裙套装,脚下一双猫跟鞋,手肘挂一只chanel的cocohandle,波浪大卷披肩长发,妆容正式,唇上是砖红色的口红。
  左手拿一副墨镜,目光炯炯地看着川录闲。
  不认识。川录闲收回视线。
  “你肯定不记得我了,我们就见过一次面,还是好久以前。那我就再自我介绍一下?”
  不管川录闲想不想听,女生歪头笑着看她:“我叫时欢,今年二十五岁,宁北人,宁北美术学院毕业,做室内设计的,自己有公司,家里也不差钱,好了,差不多就这些,噢不对,少了一点,我应该能算是这家餐厅的终极会员了,我每个月至少来两次。”
  说着话抬起右手两根手指比了个“二”,晃一晃,接着说:“你知道为了谁吗?”
  川录闲轻轻推开琴凳,起身要走。
  见好不容易见了第二面的人要跑,时欢赶紧跟上她的脚步:“为了你呀~川老板怎么连个微信都不肯给,连全名也不告诉我,你之前说你是喜欢女生的呀,虽然不是说是个女的你就得喜欢,但你好歹看看我,我长得也不差,包里也不缺钱,哪里差了嘛~”
  抬手理一下衣领,川录闲停住脚,一手捻着那朵山茶,一手撑上钢琴,沉下脸色看眼前的人。
  看她停下,时欢照做,依旧目光炯炯。
  斟酌两番,川录闲用舌尖顶一下上颚,而后说:“抱歉,我没有那个想法。”
  “你至少得把微信给我吧~”时欢把手机拿在手里,往前递。
  盯着时欢贴珍珠的美甲,川录闲偏过头,笑了一下。
  很短促的一声笑,摆明了是在无奈。
  真好看~时欢嘴角抿起来,心里冒粉红泡泡了。
  食指在钢琴上轻敲,川录闲混着笑的尾声道:“你要是叫时西,我还能把微信给你。”
  对面的人先愣一瞬,而后反应过来:“你喜欢周时西啊?我也挺喜欢她的,她好漂亮——不过没你好看,不过不过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线下看她呀。啊对了我这里正好有两张她那个新电影的首映票,你有时间吗?我们可以一起去啊~”
  窸窸窣窣一阵,时欢从包里翻出两张纸质票。
  展开拿在手里,她眨眨眼:“喏,没骗你吧?”
  “……没有。”
  僵持住。
  漫长的五秒过去,川录闲不想再与她纠缠,决定放弃这位“资深会员”,转身往楼梯走。
  从小就不认识“放弃”这两个字。时欢噔噔噔追上她。
  “川老板~那那那你告诉我你全名叫什么嘛……”
  川录闲闭嘴不言,长腿一迈跨过大堂到了楼梯下。
  距离拉近,面容变得清晰。
  许泉的笑容淡下去,又升起来,最后发自内心地笑了两声。
  原来是这位姐啊。
  这姐真挺好笑的,在家里的时候不说困了吗?怎么现在又花枝招展地出现在这儿了?来巡店的?笑死,来抓唯因的吧。
  真够迅速的,还有时间翻衣柜,来的路上油门都踩冒烟儿了吧?
  心里揶揄着,她偏头看唯因:“这是你朋友的餐厅啊?”
  “啊我、我不知道。”唯因连连摇头。
  许泉点点头表示了然,而后说:“确实惊为天人,尤其她这身西装,比在家里的时候好看多了,对吧?”
  你问我干什么?唯因视线在空中乱飘,不回答。
  不过川录闲当然是好看的。
  也一贯的招蜂引蝶。还专招漂亮多金的花蝴蝶。
  几句话的时间,花蝴蝶追着川录闲上了楼梯,细鞋跟的声音清脆,哒哒哒几下就到了许泉唯因站的地方。
  小平台上一下拥挤起来,川录闲站定,视线略过唯因落到许泉身上,许泉靠着栏杆,笑笑当回应,花蝴蝶把包往手肘一拉,双臂抱起来,深棕色的眼珠子溜溜转。
  目光在唯因身上停留半刻,随即挑眉向着许泉问:“哟!这位是谁啊?泉儿介绍介绍?”
  这大美女,啧啧啧。时欢在心里感叹。
  闻言,唯因瞟一眼川录闲,后背开始冒汗了。
  川录闲很正经,多一个眼神也没有,脸上挂着很商务的笑。
  许泉盯着时欢,没回答,只问:“来这么快?你真飞过来的?”
  “我正好在附近见客户呢,刚见完就看到你发给我的消息了,”时欢挪挪脚,凑到许泉耳边,“今年过年我必给你家八辈祖宗都烧一个亿的纸。”
  “谢谢啊。”
  敷衍完毕,许泉看着面前一言不发仿佛是个希腊雕像的川录闲,笑说:“川老板,好巧啊。”
  “嗯?巧?”什么意思?时欢撩撩头发。
  没人理她。
  “嗯,”川录闲点点头,“是巧,没想到你们来这儿吃饭。”
  “喂!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啊?许泉你别告诉我你之前认识她啊!”时欢克制且咬牙切齿地质问。
  依旧没人理她。
  “吃得好吗?”川录闲手上一转那枝山茶。
  “还不错。”
  “那就好。”
  没人说话了,时欢死瞪许泉。好啊好啊交友不慎,说话都不理她的。
  餐厅再次开了留声机,时欢收了视线,心里编辑着绝交消息,正要开口向川录闲说话,却见这人终于有动作。
  脚下往前迈半步,川录闲抬手,把那枝山茶递到唯因面前。
  诶?时欢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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