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秦京宁笑了。
那时裴知悯并不知道,她俩谈论的当事人就在她的身后,但秦京宁瞧见来了,立马掐了话头,祁砚寒随即落座,裴知悯看见他回来了,有一点慌张。
后来他们分别,裴知悯想起自己说的那个“嗯”,懊悔极了,她一个人走在安静的夜晚里,总在猜测他到底听没听见。
十点的街上比之前静了点,秦京宁问他:“刚才你是不是听见我们说你了?”
祁砚寒没避讳:“嗯。”
秦京宁交叠着手臂,摸了下鼻子,有点心虚:“我也没说假话,你本来就那样。”
祁砚寒表情淡淡的,似笑非笑。
深夜的风温凉清爽,风里有清幽的桂花香。
秦京宁撩了撩头发,忽地问:“你和那个女生关系好吗?”
祁砚寒稍加思考:“一般。”
秦京宁嫣然笑了起来,说:“我觉得她很有趣。”
祁砚寒垂眸看她。
秦京宁注视着他的眼睛,音调带笑:“敢这么说你的女生,除了我,她是第二个。”
确实。
第22章
私奔的夜晚
回到小区,祁砚寒刚和秦京宁分别,闻瑾的车就从后边驶来,停在了他身侧。
“捎你一段?”闻瑾降下车窗,笑着一问。
祁砚寒失笑,朝前方抬了抬下巴:“妈,就这么两步路,我自个儿回去就成。”
“行,”闻瑾没强求,发动车子走了。
停好车,她拖着行李箱出来,一抬眼,瞧见家门口的人影,不由问:“怎么不进去?”
“等你一起,”祁砚寒接过她手边的箱子,两三步就走上台阶开了门。
闻瑾望着他顶天立地的背影,愣了下,这小子。
客厅里的灯全亮了,祁砚寒把她的箱子放上了二楼卧室又下来。
闻瑾手撑在沙发扶手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连轴转了半个月,今天又坐了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回来,此刻脑袋昏昏涨涨的。
祁砚寒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这段时间我都在出差,”闻瑾喝了两口,环看了眼家里布局,关心道,“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祁砚寒散漫地在她旁边一坐:“我能有什么事儿。”
闻瑾瞧他这样儿,猜也没多大的事。
“刚刚看你和京宁一起走来着,”她问,“你们出去玩了?”
祁砚寒点了点头。
“京宁现在也高三了吧?”闻瑾碰了下他的胳膊,“你还约着人去玩,人家不学习的啊?”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下午喻臣打电话来喊他出去,他一出门就遇见了秦京宁,这人说带她一个,喻臣和她也认识,一问二话不说就说可以。
和他真没关系。
他们玩完,又绕着南城夜骑了一圈,去吃烧烤时,遇见了裴知悯,一个不能吃辣还要“舍命陪君子”的。
“想什么呢?”闻瑾打了下他的胳膊,“你听到我说了的吗?”
祁砚寒回神:“听到了。”
结束这个话题,闻瑾握着杯子喝了一口水,不经意地问起:“你爸这些天没回来?”
祁砚寒眸光微闪,低声道:“很少。”
祁宏的酒局本来就不少,这些时日好像更甚了,偶尔夜里回来一趟,待到天亮又走了,他们打照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嗯,”闻瑾应完,一时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祁砚寒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妈,你累了这么多天了,早点休息。”
说完这句,他就往楼上走。
“阿砚,”闻瑾出声喊。
祁砚寒在楼梯底下停住脚,“怎么了?”
闻瑾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微笑着替那人掩饰:“你爸这几个月有点忙,顾不上家里,你别多想。”
楼梯没开灯,祁砚寒的面色隐匿在暗处,叫人看不清,他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就上楼了。
房间一片灰暗,只有一星月光从窗台漏了进来,祁砚寒借着月色走到床边坐下,点燃根烟抽了起来,他抽得很慢,猩红的烟在指尖燃了很久都没燃尽,抽完,他长呼了一口气,倒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目光沉沉。
后面望着望着就恍惚入了眠,外面好像下起了小雨,祁砚寒听不真切,风把窗帘吹起,飘进房间里来,梦里的人紧皱着眉,翻了个身睡了会儿,又翻了回来。
那个夜晚,有人一室冷清睡不安稳,有人心事重重无人诉说。
裴知悯回想起秦京宁的那个问,在书桌前发了很久的呆,她好像有一点明白,又不明白。
家里隐约冒出了点动静,裴知悯打开门去看,苏英在厨房煮面。
她走过去问:“妈,你才回来吗?”
“嗯,今天单位来了个急事,我们就忙晚了点,”苏英往锅里丢了一点面,“你还没睡啊?”
“还没,”裴知悯环顾一圈,“我爸呢?”
“他在外边和同事吃饭,”苏英拿着筷子搅了下锅里,问她,“你要吃吗?吃的话我多煮点。”
“不用,”裴知悯摇头,“我刚在外面吃过。”
苏英嗅到了她身上残留的辣椒气味,猜测道:“烧烤?”
“嗯。”
她眉头拧起:“这种不健康的东西还是要少吃,万一吃坏肚子了,又伤害身体还耽误学习。”
裴知悯抿唇,听话地应下来。
灶火静静燃着,等水开面条浮起就好了,苏英随意问起:“你今天做什么了?”
“就……”裴知悯保持镇定地说,“背单词,背古诗文,做卷子改错。”
“还挺充实。”苏英笑着评价了一句。
裴知悯不敢开口搭话。
一碗面条没五分钟就做好了,苏英端上餐桌,裴知悯坐在她对面,时不时和她说两句话。
窗外起
了风,吹过树梢有微弱的沙沙声,白炽灯照亮这一隅空间,苏英低着头吃面,头上茂密的黑发里,有了几缕白丝的存在,裴知悯看着她微躬的脊背,恍然间发现,她的母亲,在不知不觉中就老了两分。
“妈,我去洗吧,”她吃完,裴知悯起身想要去拿碗。
被苏英拦了。
“不用,就这么点碗筷,我两下就洗完了。”
苏英拿上碗进了厨房,裴知悯帮着她擦桌子,淅淅沥沥的雨缓而轻地落了下来,在寂静的夜里,响得清晰。
苏英快速洗完,解了围裙,拿上伞道了句“我去接你爸”就出门了,裴知悯回到房间,电脑还没关,她把图片保存了然后关机,又拿出高考必背古诗词背着。
这晚的风声不大不小,拍打着窗户,带来草木的腥香气息。
手机上忽然有q.q消息弹出来,是一家报社的编辑发来的,想请她帮忙画一张稿子,原先选定的稿件因为别的原因,不能商用,但临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就想问问她愿不愿意接这个活。
裴知悯当年被第一张商稿就是她审核采用的,说起来她对自己算有知遇之恩,她问了下时间,编辑老师说最长一个月。
那应该来得及。
裴知悯咬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那场雨没有多大,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停。
后面裴知悯再去补习班上了几天课,就开学了,那几天大家还没完全收心,二节晚自习前,“回”字形的走廊上站满了吹风聊天的人,两边的人对望,偶尔还可以听到有人嚎的一嗓子,班上的男生也闹腾极了,嘻嘻哈哈吵吵嚷嚷的。
裴知悯在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时恬没打扰她,和林泽民聊着天。
“班长,你想考哪一所大学啊?”
“我随遇而安,”林泽民腼腆地笑了下,“考多少分主要看发挥。”
那些年,成绩好的学生好像总是谦虚,一问这种话题就说要看成绩,他那种成绩,考c9都不成大问题。
“目标总有一个吧?”
“有啊,”但林泽民不说,反问她,“你先说你的。”
时恬拍了拍他桌子上的那一摞书,志存高远:“我的目标是清华北大。”
李淮川加入话题:“真的?”
“这还有假?”时恬眨了眨眼,又撇嘴笑道,“只是想,但百分之九十九都考不上。”
林泽民温温笑了下,没有打击她,只是说:“祝你成功。”
上课铃声猛地响了起来,走廊上的人纷纷“回笼”,这节课是班主任的,他人还没来,班里男生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年级主任从后门进来,手里端着杯红枣枸杞水,腋下夹着化学课本,边走眼睛边左右扫着,那锋利的眼神,杀人于无形。
“没听见上课铃声吗?吵什么吵?整个年级就你们班最吵。”
班里一瞬间就像消音了似的。
要不是看你们七班成绩好,我高低得拉出来在年级做个反面例子。
训完了,年级主任从前门出去,好巧不巧地和班主任撞上了,他们在门口说了好几分钟,年级主任看样子气得不轻,口水都喷了到他的茶杯里,后边有男生偷摸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