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凤翾与云怀锦同骑,身边就只剩她的侍卫们。
林中荒草四处弥漫,马也行得艰难。
凤翾看看天色,不由得有些焦急。
“要不我们下马找吧?”
她同云怀锦提议道。
云怀锦看了看四周,跳下马。
凤翾侧过身子,伸手想让云怀锦扶她下来,云怀锦牵马道:“下面也不好走,会把阿翾的脚刮伤,你呆在马上。”
“刮伤脚而已,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担心我啊。”
凤翾轻轻抱怨,心中却滋生出些微甜意。
她安静下来,于是只剩下几人轻轻的脚步声。
凤翾在马背上挺直背,高昂着头,这样便能看得更远些。
云怀锦走一阵,就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留意其他人搜寻到了哪里。
凤翾的一只手放在马脖子上,她挺得脖子累了,正想活动一下时,忽地感到手下马儿有些躁动的情绪。
凤翾轻声提醒:“怀——”
与此同时,云怀锦也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停下了脚步。
跟在后面的侍卫虽然不明所以,但毕竟训练有素,无声地跟着停下来。
凤翾在马背上将身子压低,过了一会后,她才看到绰绰的人影。
还未看清,信号声忽然从另一边发出,是另外的人也发现了他们。
安静的野林中瞬间聚拢起来人。
云怀锦把缰绳扔给凤翾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就呆在外围,保护好她。”
他脚尖一蹬,冲了过去。
凤翾眼也不眨地看着那边,那里的荒草中确实有一口井,那伙人刚出来没多久,见有人在这里堵着,一时乱了起来。
只见其中有个油头肥耳的男人,他抓着双手被捆住的丁婆,见机不妙立刻推着丁婆往井里钻。
凤翾立刻皱起眉。
如果他回地道那会很麻烦。地道里狭窄不宜围攻,如果他把丁婆当人质就棘手了。
况且万一地道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出口呢?
云怀锦也意识到这点,立刻去拦。
只是三爷和丁婆本就刚出来,离井口不远,只见三爷将丁婆一推,自己亦灵活地扭动着肥腻的身躯往下一跳,咕噜一下被井吞没。
云怀锦奔至井边,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凤翾紧张地探了下身子。
云怀锦下去后没多久,地上面的形势突然有了转变。
砰地一声,三爷的人不知扔出个什么东西,黄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是毒气!别呼吸!”
有人立刻高声提醒。
凤翾虽然离得远,但也立刻拉着袖子把口鼻捂住了。
她的侍卫相互看了看,目光交流中,都觉得有些不安。
其中一人开口道:“小姐,这些亡命之徒手段难以预料,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先避开。”
看不到云怀锦,凤翾的安全感极速下降。
她点头同意。
但在五个侍卫围着凤翾要将她带离这里时,形势又变——皇城司的人纷纷被毒烟药倒,而三爷的人负伤倒下的也有大半,剩下几个活着的,将目光投向了凤翾。
凤翾见其中一人向她指了指,几个都朝她冲来。
她的侍卫们立刻拔刀迎上。
凤翾扯着缰绳,交锋的刀剑在马脑袋旁铿锵一响,马嘶鸣一声受了惊,绕开人朝那枯井的方向跑去。
凤翾急忙勒住马,但这时也已经到了井边。
凤翾朝下看了看,见井下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她咬了咬唇。
第69章
潜藏在他心底的恐惧忽然……
凤翾侧了侧耳,过滤后面的砍杀声去捕捉井下的声音。
杨祐培训的这些侍卫到底精锐,那几个兰幽阁的只是些地痞无赖街头流子,很快凤翾身后逐渐平静下来。
几个侍卫身上带血,将剑甩干净,回到凤翾身后。
凤翾趴在井口,全神贯注。
一名侍卫不禁道:“小姐,还是由属下们送您离开这里吧。”
凤翾抬了下手止住他的话。她听到井下的声音了。
很快怀锦就背着丁婆,出现在井口下。凤翾急忙让侍卫将怀锦拉上来。
怀锦一手往后托着丁婆,一手拉住侍卫放下的麻绳,脚在井壁上接力,纵身轻如飞燕地来到了地面上。
“里面的人——”
“已经都抓住了。”
怀锦说着,将丁婆放下。
凤翾这才彻底安心,上前扶住丁婆。
丁婆今日受了不小的罪,这一番折腾差些半条命都要没了。若不是凤翾扶住她,她连站都站不住。
“你救了我,真是谢谢你。”
丁婆惊魂未定地对怀锦道谢。
凤翾看到丁婆身上衣服污迹斑斑,不仅被血染湿漉,还沾满了泥土。可想而知,她必定在井下经历了一番险境。
怀锦笑道:“不用谢我。我救您也只是因为您的身份特殊。”
丁婆怔了下,从昏暗的井下出来,她这会才适应了外面明亮的光线,看清怀锦的脸。
她定定凝视了他一会,忽然道:“是你。”
丁婆认得怀锦?
不是,她大抵是将怀锦错认成云怀真了。凤翾想起丁婆对怀真的排斥,忙拉稳了丁婆的胳膊,怕她对怀锦骂出声。
不过丁婆并没有多纠结,她叹了一声,说:“原是我误会你了,你是个好孩子……”
她看到怀锦衣袖上在井下被割破,便道:“回头你将这件衣服给我,我给你缝补上。”
凤翾吃惊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坏消息是,丁婆好像将怀锦错认成怀真了;好消息是,丁婆因为这个误会而对云怀真的态度缓和。
那接下来的事情能顺利许多。即便凤翾并不喜欢云怀真,但他所做之事是很重要的。
就让丁婆接着误会下去?
凤翾好像感应到什么,一抬眼,看到从野林中走来的云怀真。
这时丁婆抓住怀锦破损的衣袖,略微检查了一下,继续道:“我当初见你是个官身,所以不愿见你……但是我偏颇了,你是个好人……”
丁婆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你想让我做什么,说说看。”
凤翾扶着丁婆的手一下子紧了紧。
终于成了!
丁婆看向凤翾:“你也出现在这里,你和他认识,是吗?”
凤翾与云怀锦对视,怀锦微笑着对她点点头,于是凤翾轻轻嗯了一声。
丁婆轻叹了:“我就知道……”
凤翾小心翼翼地瞅着丁婆:“您怪不怪我?”
丁婆摇摇头:“我活到这把年纪,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的,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凤翾心中最后一块大石也消失了,她又听丁婆道:“也是因为你,我才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云怀锦笑道:“您是有大智慧的,能看出我
是她的人,我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绝不会伤您。”
凤翾微微红了脸蛋,鼓起脸颊。
怎么跟丁婆说这种话,羞不羞人呀!
而且,云怀真也在。
凤翾朝云怀真那边看去。
他一直站在稍远的地方,野林中的灌木杂草挡在他身前,丁婆人老眼花,看不到他,但他却能听清这边的谈话声。
清清楚楚地听到丁婆是怎样将怀锦错认成他,还对他怎样地言辞和煦。
当凤翾看向他的时候,云怀锦也微微侧脸,向他投去了一道视线,虽然离得远,且只有短短一瞬,云怀真却精准地捕捉到了怀锦目光中微讽的笑意。
他仿佛站在冰面上,一股冷意从脚底一直蹿到了天灵盖。
他远远地看着凤翾丁婆与怀锦站在一起,那么和谐,而他,则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潜藏在他心底的恐惧忽然成了形——
怀锦可以取代他。
说不定,他已经在以此为目标行动了!
云怀真如冰雕般站着,阴影缓缓地覆盖了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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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城司的配合下,兰幽阁被一网打尽。生活在城中的人们一日如常,对这场动荡毫无察觉。
怀锦要将三爷押送回去,凤翾就由她的侍卫们送回云府。
但刚回她的院子,杨祐就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谢凤翾!”
她一字一顿地喊出她的全名。
凤翾缩了下凉飕飕的脖子,觉得大事不妙。跟她出门的侍卫一定是传消息给阿娘了。
她忙先认错:“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杨祐插住腰,瞪视:“以后不怎样?”
“不凑热闹了……”
杨祐恨得用劲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说:“哪有像你这样凑杀人的热闹的?”
她从侍卫口中得知凤翾今天所涉的陷阱,就像吃了一碗冰块,哇凉的风往胸膛里刮。
不在眼皮底下,她还真会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