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这只能证明他没有说出展天瑞想要的答案。
同样, 也证明了展天瑞看出了他没有给出一个真实的答案。所以才会继续发问，不断重复，直到问出他内心的答案为止。
可这样的答案究竟是为了讨好迎合展天瑞而说的答案, 还是他自己的真心答案？顾清霖自己都分不清楚。
因此他没有回答。
大概是顾清霖盯着展天瑞的时间太长了, 又被展天瑞察觉出什么来。
展天瑞换了个动作, 肢体放松, 用牙签戳桌上的水果块, “我不是逼你做决定。”
“不是逼, 那是什么？”顾清霖已经肯定展天瑞换了个方式来套他的话。只是展天瑞动作舒展之后, 他对展天瑞没有了刚才那么重的警惕心。
这是一种感情和理智割裂的状态。
这状态就像看到了一张整容脸。心里知道面前的人整了容，一切都不是真的。但只要对方的脸整得特别漂亮，他的眼睛就是会情不自禁地多看几眼。
而展天瑞长得确实是人模人样的，很符合他对男性的理解。
所以当展天瑞想要套他话时，顾清霖内心并不是很反感。毕竟这是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想要了解自己。
“不是逼迫，是提醒。”展天瑞将木瓜放入口中。
橙红色的木瓜果肉软烂，清甜香浓。因为价格便宜，颜色喜庆，经常被拿来凑作果盘的一份子。
“水果熟得刚好, 很甜。”展天瑞用牙签点了点果盘里的木瓜。
顾清霖听懂展天瑞想说的话了。
可恰恰是因为听懂了, 顾清霖才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感。
成熟意味着要被采摘, 也代表着结籽繁衍。
也是在问, 他是否有下一步的打算？
如果他比以前产生了定居的想法，那么代表着他开始有落地生根, 繁衍后代的潜意识。
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人都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传宗接代在某些文化里也属于责任之一。
顾清霖无法说生育不重要。尤其是在末世这样的环境里，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个人分担工作。
假如能有两个人守夜，一人就能睡四小时。有四个人守夜, 一人就只需要守夜两小时。怎么都比一个人守夜八小时要更好。
同样的工作量，人越多，分到自己身上的工作就会越少。
无论哪个基地都需要大量能够直接参与劳动的人员。
但如果他承认了内心从“不愿和男人在一起”变成“愿意和展天瑞在一起”。不仅证明他的身体进入生育期，对alpha产生了渴望，还象征了他是一只受基因影响的“动物”。
像一只猫般，到了繁殖求偶的时节就散发气味，吸引公猫，找一处安稳的地方生养后代。
他想努力证明自己是一个有自我意识、自我价值的人。
但展天瑞说的没错。
他的身体有了变化。自从异能到达五阶后，身体对alph息素越发地渴望。他自己都无法欺骗自己。
送餐机器人来到，打破了这场沉默。
烤肉的味道不算很好，比不上初秋的厨艺。但因为是顾清霖选的，心理上给烤肉加了分。
所以在展天瑞问烤肉的味道如何时，顾清霖连着说了两次好吃。
“真的好吃吗？”展天瑞说。
“你又怎么了？”顾清霖察觉到信息素的变化。
虽然展天瑞表情没有变化，但他能感觉到展天瑞不是很满意他的回答。
“不喜欢？”展天瑞问。
“我不是说我喜欢吗？”顾清霖感觉展天瑞有些无理取闹。
展天瑞却说：“我不是质疑你。我希望你和我一起的时候，能说真正的感受。”
“难道我说好吃不是实话吗？”顾清霖有些烦躁。
他刚才的话不算说谎，只是喜欢的程度不如口上说的那么喜欢而已。但展天瑞步步紧逼，让顾清霖感到了危险。
他的安全区域正被展天瑞试探。
送餐机器人响着欢快的歌声靠近，将烤得香喷喷的蒜蓉黄茄子、大扇贝粉丝、烤韭菜逐一放到桌上。
闻到食物的香气，顾清霖心里的气消下去一些，但看到展天瑞那张平静的脸，他忍不住挑衅，“那你来说好不好吃？让我来听听你的标准答案。”
展天瑞没有被顾清霖激怒。
他从容不迫地每一样菜都尝了一口，用筷子轻点餐盘，“五花肉是我最喜欢的，肥瘦刚好，调料稍重，辣味掩盖了肉的新鲜。茄子放了肉汁，味道更好，但茄子不够嫩，籽太多。我喜欢吃苹果，但这里的苹果不够甜脆。用餐环境可以，食物好吃。我愿意下次再来。”
顾清霖：“……平日跟哑巴似的，今天都能发表论文了。”
但不得不说，有这么一大段作为对比，他那句“好吃好吃”确实显得特别敷衍。
展天瑞放下筷子，认真说：“我没想纠正你的喜好。但我想和你有下一步的沟通。”
虽然保持适当的距离很舒适，但他们的关系不可能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
“非要有下一步吗？我不想改变怎么办。”顾清霖犟道。
展天瑞反问：“不想就能不改变吗？”
自然是不能的。
顾清霖最明显感觉到的就是身体上的变化。异能提升之后，他的想法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展天瑞提到的定居就是变化之一。
“我输了行了吧。”顾清霖气到最后干脆摆烂，承认自己又输了一次，“你什么都比我厉害。你有读心术，你能猜到世界上的一切。”
他异能好不容易才追上展天瑞，心态上却一次次被比得一地鸡毛。
顾清霖不想输，但面对展天瑞，他又总是赢不了。
“你没输。我们一起赢不行吗。”展天瑞伸出手，放到桌上，是顾清霖一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顾清霖知道这时候他要伸手去握展天瑞的手。但他只是两手抹了一把脸，装作看不见。
“你这样说一堆，我今晚还怎么睡得着。”顾清霖心烦。
“睡得着。”展天瑞适当退后一步，“不需要给我回答。你要去上学，我必须表达我的想法。”
在那里，顾清霖会遇到很多alpha。展天瑞知道顾清霖是捉不住的，所以他要先给顾清霖敲响警钟，让顾清霖知道他的想法。
顾清霖算是明白了，扶着疼痛的额头，“你这是未雨绸缪，觉得我出轨？”
这太离谱了。
“除了你，我还能喜欢哪个男的？”顾清霖忍不住说。
“那女的呢？”展天瑞问。
“……”顾清霖应该第一时间反驳的。可他就是张开嘴但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在学校里，遇到黑色长发，浅色长裙，温柔体贴，身材纤细，信息素好闻，还给你写情书示爱的omega女生。她说她有一种抑制剂，能让omega像beta一样正常生活，能生育后代，完全摆脱omega的生活。你会接受吗？”
展天瑞的灵魂发问让顾清霖陷入沉思。
被女生写情书这一类表白事件，顾清霖经历不少。他绝对不会因为陌生人的表白就改变他和展天瑞的关系。
但后面的话就太有诱惑力了。
抑制剂就能让他变回普通男性，恢复正常男人的生活。即使不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他也很有尝试的念头。
倒不如说，那个表白的女生反而是他不愿意要的累赘。他不是一个随便哪个女的表白就能轻易建立家庭的人。
正因为父母再婚后很幸福，他更清楚婚姻不是两个人条件足够好就能凑合的。
顾清霖迟迟没有回答，展天瑞也不需要答案。
有些事情大家都很清楚。
展天瑞知道顾清霖有多想恢复成一个正常男性。顾清霖也知道展天瑞不是追根究底要答案的人。
结账很方便，把腕带贴在机器人的收款处，滴一声后就代表付款成功。
就是离开时，路人投向他们的目光多了起来。
顾清霖知道这是有人拍了他们的照片放到网络上。
他和展天瑞外表好看，瑞临商队火了之后，就有不少人跟风学他们的穿搭打扮，自然就导致了很多真真假假的消息。
网上总是各种消息，今天拍到展天瑞和女人搂抱进房间，明天拍到顾清霖和男人树林激吻。然后又被扒皮反转，说这些消息都是假的。
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这种假消息多了，大家也就很难再相信网络上的消息。
当真的顾清霖和展天瑞光明正大地上街，反而会被认为这两个也是模仿的。
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顾清霖的能力。如果展天瑞每天都坐无人出租车或无人公交车出门，被拍到大量照片，展天瑞的容貌会被无时无刻地记录下来。现在假的展天瑞被传得到处都是，以至于真的展天瑞反而没人相信。
展天瑞确实有先见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