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还没开口,花彼岸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默契安静。
  季先生,找到白先生了吗?服务员小跑着过来,恭敬地用双手将一台迷你平板电脑递给季听白,这里有定位。
  画面上的位置已经定在季听白这里,只是服务员没看到花彼岸,反而看到季听白手上有衣服,还有一株彼岸花。
  他在这里工作也一段时间了,对于客人摘花采草的行为很习惯。
  只要采摘的品种不昂贵,一律当没看见。
  不用。他回去了。季听白随口说着,把两枚定位戒指放到服务员手上。
  服务员将信将疑。
  为了客人的安全,海岛只有一个官方出入口,在其他地方出入,警报就有提示。
  但他一个服务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尤其在看到季听白给出定位戒指之后,猜测两人曾经相遇,并闹得不太愉快。
  这时候,不管他脑补到什么刺激的场面,都得先装作不知道。
  稍后他再在附近找找,看看会不会碰到白先生。
  花彼岸不知道服务员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
  他还沉浸在季听白不理他的情绪里。
  往后的路几乎都有人,花彼岸不敢出声,一直装蒜。
  等坐上回家的飞车,进入私人空间,竖在小桌板上的花蒜心恢复那张牙舞爪的模样。
  谁要跟你回家!我,我要直接回校。花彼岸也不知道自己在硬气什么。
  恢复记忆后,季听白有意疏离,可花彼岸却更有恃无恐。
  他非但不怕季听白,甚至比以前更加嚣张。
  两人的关系变得好奇怪。
  一个躲着,一个吵着,可又有着某种特殊的和谐。
  季听白除了在两人的关系有所顾忌外,其他方面都顺着花彼岸,连带对花彼岸要住哪里都没意见。
  可以。季听白面无表情回答。
  听到这两个字,花彼岸更来气了,你说可以我偏不。我要回家。住你房子,睡你床。花彼岸就是想要和季听白对着干。
  成。季听白完全不在乎。
  比起海岛,花彼岸无论在家还是学校,路程都不算太远。
  他坐个机甲也就半小时的事情。
  花彼岸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赌着一口气,又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季听白把花彼岸的衣服整理好后,从柜子里拿了个杯子,将花蒜心装进杯里,倒了点纯净水。
  啊~~舒~~咳咳,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给我倒点营养牛奶。花蒜心指挥道,小小的根须很是猖狂。
  季听白有求必应。
  用根须吸了点牛奶,花蒜心的气舒缓了不少,终于有想了解情况的心情,你记起来了多少?
  大部分。季听白小口抿着倒剩小半的牛奶,记忆停在自爆那。他相信自爆后还有一些记忆,但当时想的都是花彼岸,想起的记忆自然集中在花彼岸的身上。
  没有线索,剩下的记忆很难继续延伸。
  花彼岸忽然沉默,没有说话。
  季听白看到低落的花彼岸,明白花彼岸在想什么,暗自叹息。
  他当时百口莫辩,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无辜生命惨死。
  只想以死证明清白的他,先入为主地以为只要死掉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是他太小看人心险恶。
  是他对不起花彼岸。
  让花彼岸受苦了。
  搭在小桌板的手被冰凉湿润的根须碰触。
  季听白抬眼看向那小心翼翼抚摸他手指的花蒜心,整颗心都柔软了。
  当时很疼吧。徒儿摸摸师傅,摸摸就不疼了。花彼岸知道这傻里傻气的行为根本没有效果,可就是很想做点什么,让他师傅好受一些。
  季听白愣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傻红儿。季听白嘴角微弯,小心翼翼地摩挲那纤细的根须,我早就不疼了。有一徒儿如此,此生无憾。
  熟悉的称呼,花彼岸再也忍不住了。
  整根蒜心扑进季听白的怀里,小根须蹬着季听白的衣服,努力不往下掉。
  它不管此时有多狼狈,就是想被师傅抱抱,师傅,红儿好想你。
  乖。季听白不管被弄湿的衣服,用手按住花蒜心,将花彼岸固定在自己心脏处。
  岁月静好,仿若从前。
  犹记得花彼岸修炼成人的第七天,手贱非要玩季听白的寒雪剑,结果剑没舞好,反把自己的手划了一大口子。
  季听白不以为意地扔了一瓶伤药给花小包子,他从小到大都这样,受伤就自己涂药。
  花小包子收了药,却义正言辞地说:红儿想要师傅吹吹。我看师妹受伤,她娘就会那样的。吹吹摸摸就不疼了。
  季听白只有花彼岸一个徒弟。花彼岸口中的师妹,是住在隔壁的柳长老的女儿。
  那女孩虽有足够资质,但年纪还小,未能参加入门筛选,少一趟名正言顺的流程,算半个弟子。
  因着给面子柳长老,大家都会称那女孩一声小师妹。
  你还小?季听白看了眼花彼岸。
  虽然花彼岸外表是十岁模样,可作为花妖却是几百年了。
  真算起年龄,花小包子其实比季听白这师傅都年长。
  可心理年龄来说,花小包子明显幼稚极了。
  我成人也才七天。我不管,我就是小孩子。花彼岸把手伸到季听白面前,耍赖道,师傅师傅,徒儿也想要吹吹。
  小师妹有的,我也想有。
  季听白本不想吹,可他第一回 当师傅,平常又不爱与人交流,不知道吹那两下是否有什么门道。
  本着实验的心态给花小包子吹了两下,季听白问:伤口不疼了吗?
  花彼岸歪头感受了一下,还是疼。
  换作别人,看到季听白那张冷脸早就怕得退后三丈,可花彼岸却得寸进尺,要不,师傅再给我摸摸。
  季听白如花彼岸所愿,又摸了两下。
  还是疼啊。花彼岸皱眉,疑惑极了,要不师傅既吹吹,又摸摸吧。季听白将信将疑,仍旧做了。
  等季听白抬头,看到花彼岸那得逞的笑容,才知道自己被这小家伙给骗了。
  花彼岸也不是完全地不怕,看到师傅一秒从冰块变成冒着寒气的冰块,赶紧乖顺起来,师傅别生气。
  没用。季听白消了一半气,叹息地说。
  旁人一定以为季听白在回答花彼岸的话,只有花彼岸听明白了,季听白是在说这吹伤口的行为没有任何作用。
  他师傅就是性子冷了些,其实哪里都好。
  小事只要道个歉就能翻篇,可大度了。
  花小包子坐到季听白的大.腿上,歪头对季听白道:不是的。虽然还是疼,但我这里暖暖的,很开心。真的真的超开心。花彼岸指着自己的心脏,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季听白不知道吹伤口怎么让心变暖,可他看到花彼岸露出笑容,心窝处却是有种软麻的感觉。
  希望花彼岸未来也能天天露出笑容。
  *
  回到家,变回人形。
  季听白又恢复那不理人的模样,甚至把梳洗用品搬到了客房。
  花彼岸生了几小时闷气,最终受不了,推开客房的房门。
  你打算不理我吗?花彼岸叉腰看向正在编程的季听白。
  我们,不应该。季听白说不出什么理由,就是心中有一道坎。
  就因为我是你的徒弟?花彼岸无法理解季听白的想法。
  是。季听白点头。
  可我们这一辈子不是啊。我们已经轮回转世了。花彼岸真不知道季听白纠结什么。
  之前让他喊老公可不是这羞涩模样。
  季听白没说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这一辈子不是,可根深蒂固的记忆让他很难接受现今的一切。
  你喜欢我吗?花彼岸问。
  季听白避而不答。
  这问题,早在夏令营就回答过了。
  双方都知晓答案。
  那你愿意把我嫁给其他人吗?花彼岸改了一个方式问。
  季听白看到花彼岸眼里的决绝,知道自己敢点一下头,一定会转头就找人嫁了。
  深呼吸一下,季听白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休想。就算养花彼岸一辈子,他也不想把花彼岸给另一个人。
  得到想要的回答,花彼岸总算露出笑容,既然我们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只是受信息素影响。你根本无法确定你对我的感觉源于信息素,还是喜欢。这是令季听白挣扎的其中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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