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不过嘛，自己早就猜出他的身份了，倒是朱大婶那边很有必要先去透点底。
“公子放心，无论到时候看到什么，我一定沉住气，不给公子丢脸。”
徐修泽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会问道：“你喜欢东边还是西边？”
这问题有点突兀，梁语慧随口便道：“东边。”
徐修泽面上一喜：“如此，你入了……府便住长秋殿。”
“嗯。”梁语慧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犯嘀咕，这长秋殿倒不像宫女住的宫殿名。
马车整整走了好几天才停下来，下了马车，入眼的便是巍峨的宫墙。
“啊……这……”
身后传来朱大婶母子大惊失色的声音：“这是皇宫吗？公子，我们为什么到皇宫里来了？”
“朱婶子慎言。”达远轻咳一声道：“这里可没有什么公子，只有圣上。”
“什么？圣……”
朱大婶母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章 长秋殿
徐修泽一回来便钻进了御书房，在外游历了小半个月，宫里的事务堆积成山，御书房外更是有许多大臣排队等候。
虽然等得腿酸腰痛，然而大臣们个个笑逐颜开，激动地讨论着喜讯。
“你听说了吗？皇上这次带了一个美娇娘回宫！”
“哦弥陀佛，圣上总算是开窍了！老臣总算不负先皇所托，死而无憾！”
“天佑圣上，天佑大燕啊！”
“圣上一直不近女色，不知是遇上了何方神圣！”
“听说长得貌美极了，圣上极其宠爱，亲自送回了长秋殿。”
“哦弥陀佛，广佛寺果然灵得很哪，明天我让人给寺里的菩萨都镀上金身！”
***
梁语慧这边也热闹极了。
偌大的后宫，一直没有女主人入驻，如今长秋殿来了一位美娇娘，那些个会来事的宫女少不得要过来拜拜码头。
再加上长秋殿本就有不少宫女，如今院子里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娘娘，这是奴婢绣的百子图，祝娘娘盛宠不衰，早生贵子。”
“娘娘，这是小的托人从江南寻来的盆栽，名唤彩色海棠，这颜色艳丽，很衬娘娘的容貌。”
“……”
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歇。
一开始梁语慧确实有所误会，可是徐修泽亲自将她送到了长秋殿的主殿，指派了一屋子的宫女伺候后，梁语慧便恍然大悟了。
宫女们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道：“娘娘万福金安。”
而徐修泽嘴角噙着一抹笑，侧头看向她，漆黑的眸子亮得不像话，语气带着几分喜悦与揶揄：“怎么还不叫起？”
就这样，梁语慧稀里糊涂就成了娘娘……
“语慧怎么就成了娘娘了？”
“公子怎么就成了圣上了？”
朱大婶还没有从徐修泽是皇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遭遇了另一件颠覆她认知的事情，脑子彻底成了浆糊。
朱大婶嘴里来来回回就嘟囔着这两句话，梁语慧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倒是见了那株彩色海棠后，朱大婶突然来了兴致，注意力被完全转移了。
“这花倒是生得漂亮，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海棠呢。”
梁语慧一听，便招了招手，让人把花放下了。隔近一看，眼睛蓦地瞪大。
她突然想起来，原主与姐姐被丞相府先后都是被一盆艳丽别致的彩色海棠引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然后被丞相府的人暗杀了。
想到这个，再来看这株彩色海棠，梁语慧便带了几分深思了。艳丽多姿，斑纹奇特的彩色海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
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
“种出这盆彩色海棠的的倒是个奇人，不知愿不愿意来宫里打理花草？”
太监谄媚地笑了笑：“能得娘娘的青眼，是这花匠几世修来的福气。巧得很，这人恰巧就在京城，住在城西的柳来巷。要不，小的这就招他进宫？”
柳来巷？梁语慧心里冷笑一声，那可不就是丞相府的地盘。
“容我想想。”梁语慧不咸不淡地摆了摆手。
那太监脸色一僵，谄媚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
徐修泽在御书房接见了一波又一波的大臣，被他们脸上迷之相似的喜气洋洋弄得疑惑极了。
“丞相有话不妨直说。”
徐修泽虚靠在椅子上，看着下方几乎要笑成一朵花的老臣，颇有些头疼。
孙丞相连连点头，弓着身子大着胆子问道：“听说圣上这次从民间带回来一位女子，老臣在此恭贺陛下，只是不知道这位的封号……”
御书房内，其余的老臣纷纷暗中竖起来大拇指，暗道这孙丞相果然是条汉子，大家顶多背后议论议论，是绝对不敢当面问圣上的。
毕竟皇上的婚姻大事始终是个禁忌，一问就炸，后果自负的那种。一直以来，虽然大臣们忧心忡忡，甚至夜不能寐，却也识相地选择沉默。
如今虽然有了新的进展，但是众人依旧畏首畏尾，不敢出言相问。
徐修泽想了一会道：“后宫的封号孤不太熟悉，容孤再考虑考虑。”
“圣上不必心急。”
“圣上所言极是，这是圣上后宫的第一人，封号自然要慎之又慎。”
“圣上英明。”
“圣上英明，乃我大燕之福。”
“……”
徐修泽坐在椅子上，看着乌泱泱跪下，喜气洋洋地夸他英明的大臣，颇有些啼笑皆非。
他不过就说了一句封号的事再考虑考虑，怎么就英明成这样了？
徐修泽当然不会知道，此刻这些老臣们心里有多激动。
虽然之前在外面讨论得唾沫横飞，满面红光，肆意畅想着未来，仿佛他们单身十八年的陛下，马上就能儿孙满堂一般。
可是，虽然场面上说得很热闹，其实众人心里都有那么点保留。
毕竟，虽然大家都看到圣上带回了一个美娇娘，送到了长秋殿，可到底还是没有亲口说，这美娇娘是后宫嫔妃不是？虽然宫人们唤她为娘娘，可是万一哪一天，皇上突然金口一开，把人说成乡主县主郡主之类的，那也是说得通的啊！
毕竟，也是有过先例的，孙丞相家的大女儿，号称京城第一美女。随母亲进宫赴宴不过半日，竟有宫人称她为娘娘。
一堆老臣闻讯后激动得老泪众横，最后圣上面无表情地说，那孙家大女儿不是什么嫔妃，只是赐了乡主的封号。
乡主娘娘也是娘娘嘛……
也不能怪老臣们患得患失，疑窦丛生，谁让他们遇上这么个皇帝呢？
如今，圣上当着众人的面，说得清清楚楚，是后宫封号！这就相当于亲口承认，这位美娇娘是后宫嫔妃，不是什么劳什子郡主！
老臣们能不激动吗？事实上，他们如今能保持理智，已经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与一干激动得快要落泪的老臣不同，孙丞相面上一片喜悦，心里却泛着酸水，浑身不是滋味。
那句“后宫第一人”戳中了孙丞相的心，他愤愤不平地在心里暗骂，那乡野村姑算什么后宫第一人？他女儿是京城第一美女，德才兼备，那才是后宫第一人的最合适人选！
想到临行前，妻子絮絮叨叨的叮嘱，女儿哭得红肿的双眼，孙丞相咬了咬牙，再次躬身请示。
“老臣斗胆再进一言。”
“直说便是。”
“圣上后宫始迎新人，可喜可贺。何不趁着兴头再多纳几位充盈后宫？如今既东宫已有新人，至少，西宫也得进一位，方为平衡。”
徐修泽当即变了脸，重重地拍着桌子，冷笑一声：“丞相的谬论倒是越来越娴熟了。西宫那位从哪里选？从你们孙家？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老臣不敢，圣上息怒！”
孙丞相见皇上怒不可遏，吓得大惊失色，腿都软了。心里后悔不跌，暗道自己糊涂，若是圣上对他家怡儿有意，早就收入后宫了，还会等到今天？
尤其是上次，女儿苦心积虑筹谋一番，最终落得一场空。反而惹得圣上大怒，差点赐了鹤顶红。还好他在圣上面前有点薄面，苦苦哀求一夜，圣上终于松了口，用乡主的头衔圆了场。
“孙丞相的长女年纪也不小了，与崔将军府上的三郎年纪相仿，倒是佳配。孤这就给二位赐婚！”
孙丞相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锅，将军府与丞相府门当户对不错。可是崔将军府上的三郎是庶出，整日里声色犬马，院子里乌烟瘴气，与他家仙女一般的怡儿如何相配？
然而，孙丞相只能强忍着悲痛与懊悔，咬着牙跪下来，重重地磕了头。
“老臣谢陛下为小女赐婚。”
***
丞相府里气氛有些低沉。
孙怡坐在椅子上，特意整理了一番仪容，才语气生硬地询问跪在地上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