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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娘把络子放下,歪了歪头,眼睛里带着一丝崇拜:“夫君前面一直盯着那具盖着尸体的白布,不就是发现了问题所在吗。”
  “我………”
  “我对药材不太了解,但我知道从回春堂出去的药材都是极好的,按照那两人对老人不好来看,他们肯定舍不得给老人花钱。夫君眉头一直皱着,不就是发现了问题所在吗。只不过夫君心善,实在不愿意说出口,我却看不惯他们做了此等丧尽天良的恶事,还反来污蔑夫君。”
  崔玉生听着她的解释,好像,这些确实都是自己发现的,只不过是他不好开口,便让玉娘代说了。那么一想,原本从回家后的憋闷郁烦都一消而散,剩下的只有神清气爽的自鸣得意。
  也是,玉娘一个女子,哪里有自己懂得多。
  虽然这些都是自己发现的,可崔玉生认为自己身为丈夫,还是得要说一句:“玉娘,最近几天你先在家里,不要出门。”
  对于他的话,玉荷向来不会反对,只是……“夫君,我觉得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回春堂和济世堂两家药铺开在镇上一直相安无事,两家属于井水不犯河水,怕就怕,有人也要进来分一杯羹。
  济生堂背后有靠山,回春堂没有,而世人都懂柿子挑软的捏。
  “应该是你想多了,今日的事就是个意外。”崔玉生认为回春堂开了那么多年,它的品质和口碑在百姓眼中都是有保障的,要是真有人想动手,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相安无事。
  对此,玉荷也没有再劝,兴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终究不安。
  因着让她最近在家,玉荷才注意到院边的杏花开了几簇粉花,淡淡的清香随着风飘入鼻间,沁人心脾。
  许是不用做什么,把一些药材拿出来晾晒后,玉荷便拿出了书房里的医术翻看起来,手边摆着自己抄好的副本。
  她来崔家后才发现自己对医术很有天赋,但是在夫君得知自己的天赋比他高,还能过目不忘而生气后,她便不再露出对这方面的天分,他问起,也说随着年龄大了,小时候学的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事事压他一头的女人,哪怕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夫妻。
  手腕抄写得累了,从而泛起酸麻的玉荷抬起头,正好看见那一簇簇的粉白杏花,娇艳又明媚。
  忽地想起一首诗:一段好春藏不住,粉墙斜露杏花梢1。
  白简不明白为何又经过昨晚上的胡同,但也不得不承认,白日里的杏花瞧着比夜里更漂亮。
  谢钧看了一眼那枝出墙杏花,随后放下帘子,“下次换条路走。”
  驾车的墨羽忙记下。
  马车走后,一朵不堪枝头挤压的杏花飘悠悠落下,顺着春风落入碾碎的泥土里。
  玉荷最近一连几日都待在家中翻看医书,因着今日中午王妈有事,婆婆又出门去了,便让她帮忙送一趟午饭。
  本来中午崔玉生能在附近的面馆解决的,但是一般他在早上都会提前说一声中午不必送饭,若是没说,中午就得过去送饭。
  午时的街道没有几个人,拥挤爆满的多是饭馆吃食小摊。
  正给病人包药的宋明听见竹帘晃动,以为又有病人来了,头也没抬,“刘大夫去吃饭了,崔大夫在忙,看病得要等一下。”
  “他们都去吃饭了,你怎地还不去吃。”
  宋明听到说话声抬起头,见到来人,耳根不自觉跟着染上一抹红:“师娘,你来了。”
  玉荷看了现整个药铺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忙,问:“吃饭了没?要是没吃的话正好一块吃,我带的分量挺多的。”
  宋明哪敢儿说没吃,连带着脖子都红得埋进胸腔里:“吃了吃了,师娘你就放心好了。”
  说话间又有人进来了,只能尴尬的说,“师娘,来病人了,我先过去。”
  “去吧。”
  去解手回来的崔玉生听到声音,见到她出现在这里,正想询问,玉荷先解释道:“王妈今天中午有事,便拜托我过来送午饭,正好我闲在家中,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来了。”
  “夫君,你先进里面吃饭,剩下的我来忙就好。”
  “好,要是有不懂的记得进来问我,不要胡乱开药方给病人。”崔玉生进去吃饭后,玉荷就准备检查一下最近新进的药材。
  随着竹帘再次晃动,药铺里跟着响起一道声音。
  这些事本和她无关的,但她听见了“女大夫”三字,这三个字轻飘飘得没有任何重量,却恰好落入到她心中最隐秘的地方。
  就像是一柄小小的锤子,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她的心门,连带着她的呼吸都要因此变得急促。
  回春堂内,穿着件水蓝色织花褙子,月白色对襟上衣,下搭翡翠撒花洋绉裙的姑娘再三询问:“你们医馆里可有女大夫?”
  原本在吃饭的崔玉生走了出来,双眉微蹙,随后轻轻摇头,“我们这里没有,可是姑娘身体有哪里不适?”
  宋明也纳闷的问:“为什么一定得要女大夫,男大夫就不行吗?”
  要知道病者最讳疾忌医,何况在大夫的眼里,病人根本不分男女。
  “我家小姐金贵,哪里能让男大夫看病。”姑娘听到没有,只能皱
  着眉离开。
  她刚要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温柔又不失清冷的女声,“请问是你身体不舒服,还是你家里人不舒服?”
  第5章 初遇
  红棉转过身,见到的是个头上围着块蓝色布巾,穿着也很是朴素,但依旧掩饰不了对方如明珠仙露般好看的女人。她倒是没有想到如此乡野之地会有这样出挑的美人,“不是我不舒服,是我家小姐。”
  她又问:“你是大夫?”
  崔玉生猜到玉荷要做什么,先压下心中不虞,对着红棉道歉:“她是在下的拙荆,平日里只是帮忙晾晒些草药,实际上并不懂医理,若是她前面有哪里冒犯之处,我代她向姑娘道歉。”
  红棉没有看崔玉生,而是径直看向玉荷,眼神中带着挑剔的打量,“你是大夫?”
  在玉荷开口前,崔玉生再次抢先回答,这一次更是略带不耐:“她不是,顶多就是认识几样草药的乡野无知妇人罢了。”
  “大胆!我是和她说话,又不是和你。”红棉的视线再度落在玉荷身上,下颌微抬,“你在回答之前得要想好,要是胆敢有半句欺瞒,郡主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玉荷本以为是普通官家小姐,谁曾想居然会是郡主,正想要如实回答,她的手腕猛地被握住。
  扭过头,对上的是崔玉生的满不赞同,以及眉眼间泛起的细细愠怒,“玉娘,我承认小时候你的医术天赋高过我,但仅限于小时候,你现在连最基本的防风,板蓝根,前胡冬都认不清,你怎能如此胆大,而且对方是什么身份,那可是郡主啊,比县令还要尊贵的存在。”
  说到最后,就差明说她会医死人,然后连累到全家人。
  现虽已入了夏,玉荷忽然觉得身体涌来一阵凉意,她却不知那抹凉意从何而来。
  就在玉荷避开丈夫的目光时,竹帘晃动间,先有另一道声音闯了进来。
  “我倒是认为玉娘医术很好,在我眼里,比崔大夫只高不低。”天气才刚转暖,罗书怀已是拿着一把折扇左扇右转,生怕没把自己给扇病了。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满是真诚的推销,“这位姑娘要是找大夫,在下觉得玉大夫比这位崔大夫厉害。”
  崔玉生见到来人,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喜,侧身挡住他的视线,“玉娘是我的妻子,还望罗公子莫做出他财莫爱,他马莫骑的无耻之举来,以免惹来天下人嗤笑。”
  每次见到他,崔玉生都很想对当时的玉娘说,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救。
  “我虽在追求玉娘,讲究的也是光明正大,君子坦荡荡。对方想要找个女大夫,玉娘又正好是大夫,我不过是随口一句推荐罢了,怎到崔大夫的嘴里,我倒成了西门庆之流。”罗书怀轻拍袖口,寸步不让,“有时候我真怀疑,崔大夫难不成是害怕玉娘比你厉害吧。”
  他的尾音微微上拉带着揶揄的嘲讽,但落在崔玉生的耳边,和骂他心眼小,肚量狭窄有什么区别!
  偏生罪魁祸首非但不见收敛,反倒眼梢微挑,“难不成我真说中了,所以崔大夫都恼羞成怒了。如果我的妻子是玉娘,可不会像崔大夫这样处处贬低,忙着拖她后腿。我只会成为她的养分,让她飞得更高更远。”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无耻不要脸吗!”就在崔玉生再也压抑不住火气,攥起拳头朝他脸上招呼时,玉荷拦住了他的手,“你过分了。”
  罗书怀笑得越发开怀,一双桃花眼盛满潋滟星光,“玉娘,我就说………”
  玉荷看向罗书怀,向来清冷的眸光里全是寒意,“我说的人是你,还有我说过很多次我已经成婚了,罗公子几次三番当着我夫君的面说这些惹人遐想的话,是生怕没让我背上一个水性杨花,不安于室的罪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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