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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个离家出走随便捡了个男人结了个婚,一个睡了年长他八岁的姐姐还弄出了人命,这荒唐事扎堆了,晏知许根本不知道先训哪一个。
  从前一家人吃饭,哪里那么紧张过,那天的团圆饭,吃得屠准汗流浃背,抬眼望向对面的晏知安,他也同样如坐针毡。
  倒是乐眠和裴空青,心理素质好极了,一个赛一个的悠闲自得,也对,两人一个态度无所谓,一个什么都还不知道。
  一顿饭安安静静地吃到一半,晏知许轻轻搁下筷子:“阿准,婚纱挑好了吗?”
  被率先点到名字的人一个激灵,咽下饭菜回答:“挑好了。”
  晏知许平静地看着她:“中式还是西式?”
  屠准能感觉到他的注视,筷子不自在地拨弄碗里的饭菜,言简意赅地说:“西。”
  晏知许垂睫,莞尔一笑:“你以前说更喜欢中式的婚礼。”
  “要十里红妆,要敲锣打鼓,要凤冠霞帔,要八抬大轿……”
  “哥!”屠准听不下去了,窘迫地打断他,那些儿时的戏言,现在听起来要多羞耻有多羞耻,曾经她还披着被单拿着遥控器当剑,在偌大的别墅里和晏知安闯荡武林呢,这种东西怎么能再提,“我那都是小时候乱讲的!”
  “是么?”晏知许顿了顿,拾起筷子扫了一眼晏知安,又淡淡地看了眼裴空青,最后温柔的目光又落在屠准脸上,“可我觉得你穿红色更好看。”
  话落,没人理他。
  晏知许收回目光,继续吃饭,口吻平和,又充满威慑力:“你要西式,那安安和阿眠就办中式吧!”
  “什么鬼?”乐眠当即撂下筷子,瞪着晏知许不满道,“你想看你宝贝妹妹穿中式婚服就直说啊,我才不会为了满足你那恶心的癖好,穿那什么大红大绿的衣服!”
  耳边突然亮了那么一嗓子,晏知安吓得一块肉都掉汤里了,瞅了眼晏知许,又瞄向乐眠,那表情只比屠准还尴尬,他悄咪咪地喊:“姐!快别说了。”
  乐眠被他胆小怕事的样子逗笑了:“不是,你俩之前的脾气一个比一个野蛮任性,怎么这下畏首畏尾的,晏知许,你家暴了啊?”
  “那倒没有。”晏知许笑了笑,“就是我看着他俩长大,知道他俩太多囧事。”
  乐眠恍然大悟,裴空青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晏知安和屠准更加慌张了:“……”
  但晏知许只是难得俏皮地开了个头,并没有继续揭露两人的囧事,反而是回忆起兄妹之间自然而美好的往事:“往年初雪时,我总是站在窗前,远远看着你们,看你们在楼下玩雪,放烟花,打打闹闹,你们一个爱穿黑色的大衣,一个爱穿红色的大衣,都好看得很,在大雪纷飞,冰雕玉砌的世界里,没有比你们更美的风景。”
  “如今,看你们各自寻得所爱,哥哥很开心。”
  “可是,养大你们也不容易,要知道那时候我不过也才十来岁,所以,哥哥也想自私地要求你们,一个穿黑色西装,一个穿红色喜服,一起牵着所爱之人的手,走进殿堂,接受我的祝福。”
  他的声音温润,更温柔,轻飘飘的,好像要就此湮没一般,惹得屠准心头一颤,眼眶骤然滚烫,声音柔弱颤抖:“哥……”
  晏知许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修长又冰凉的手指落下来,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哭什么?”
  他笑了声,调侃道:“再说你这个时候哭也来不及了呀,当初你把结婚证扔我脸上的时候,可是飞扬跋扈得很!”
  屠准垂眸不语,这是晏知许一贯的口吻,只要她和晏知安没闯祸,没惹他生气,他说话就永远是温温柔柔、循序善诱的,可现在听起来,又让她心里难受得像什么似的。
  其实穿大红喜服和穿雪白婚纱,对屠准而言,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晏知许明示暗示都用过了,现在又眼尾盈笑地看着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屠准妥协道:“哥哥,让乐眠姐穿婚纱吧,我穿喜服。只是中式的喜服和仪式都更复杂繁重,要准备起来肯定更费时间,所以一切从简就好。”
  晏知许轻声说:“这不用你操心,都准备好了。”
  屠准愣了下,随即低下头机械般扒饭,美味的菜,已是味同嚼蜡。
  第53章 喜欢就是……喜欢……
  普通婚服入不了晏知许的眼,屠准说自己想要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时,是在看一档纪录片,里面那些华丽隆重的中式喜服,金线金饰金色流苏,与端庄大气的正红色相得益彰,美得像是艺术品,如今想起仍叫人心动。
  只是年少时她随口一提,可晏知许却默默准备了许多年,这场婚礼,会不会原本就是为他们两人准备的呢?
  曾经耿耿于怀的事情,如今却开始害怕面对。
  一桌子人各有各的惆怅和隐忍,只有乐眠没事人一样在对面欢天喜地道谢,还提议三喜临门要喝酒庆祝,晏知安自然不准她喝酒,便拿牛奶替代,裴空青当然也不想让屠准喝酒,却又不敢说理由。
  安静的团圆饭吃到最后就有些喧闹了,噪音的源头自然是晏知安和屠准,两人端着杯子甚至跳到桌子上斗嘴,酒劲上头,两人又玩猜拳,玩剪刀石头布,玩十五二十,还有什么老虎棒子鸡,总之乱七八糟、千奇百怪的。
  晏知许根本不知道两人哪里学来这一套又一套的,明明高端豪华的晚宴也没少让他们出席,琴棋书画都有学,可依然是那副恣意松散的模样,和阳春白雪八竿子打不上。
  可他难得没生气,就仰着头,唇角浮着浅浅笑意,静静地看着两人闹。
  裴空青也静静地看着,乐眠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酒喝得差不多了,晏知许叫管家阿姨收了酒,不准他们再喝,各自打道回府,司机去送乐眠,裴空青也喝了点酒,打算抱着屠准去打车。
  管家阿姨拦住他:“大小姐都睡着了,又喝了酒,吹风容易着凉,就在家里睡吧!”
  晏知许没主动挽留,但立在后面听着,也没说什么。
  裴空青低头看了眼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一张脸被酒色染得娇艳绯红,他也不想带她奔波,于是改道,把屠准抱去她自己的房间。
  偌大的别墅静下来,管家阿姨拿了屠准的睡裙和热水来,要给她换衣服、擦脸擦脚,裴空青接过裙子和热水,说交给他就可以。
  阿姨颔首回应,阖门离开时,透过门缝看到裴空青坐到床边,弯着腰给屠准一点一点擦脸,一双冷艳的眼睛里,溢满温情柔骨和宠溺放纵。
  妇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并非讨厌裴空青,只是这种事,本该是先生来做。
  还记得元宵节那天,先生清晨不见亮时火急火燎赶回家,急冲冲地洗了个澡,将病号服换成了睡衣,刚坐回餐桌喝下半杯牛奶,大小姐便闯进来了。
  等大小姐和裴空青离开,先生也终于撑不住,倒在了楼上的走廊里。
  晏家的苦,都由晏知许一人扛下了。
  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无论是生来孱弱的身体,还是勾心斗角的纷争,无论是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的煎熬,还是如今天不遂人愿的遗憾,他一直都在默默承受。
  妇人替他委屈,也替他难受。
  可又能怎么办?
  天道不公而已。
  -
  别墅内恒温二十六度,对裴空青而言适宜,对屠准而言,有些微凉,擦完脸,她好像清醒一些,摸到被窝钻进去。
  裴空青又把她抓出来,怀里的人软软的,像没骨头一样,任他摆弄。
  裙子换好,裴空青换了盆和水,拧了帕子,手伸进被窝去捞她的脚,有人妥帖伺候,屠准安逸得很,四肢舒展,没一会儿,又沉沉睡着。
  裴空青在房间里走过一圈,安安静静地参观这精致温馨的公主房,每个细节都透露出她在这个家里有多么自在幸福,最后脚步停在她的书桌前。
  三个相框并排放在台灯下,有一张屠家的全家福,有*一张兄妹三人的合影,还有一朵制成了干花的栀子。
  裴空青知道自己喜欢栀子花是因为屠准,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栀子花。
  都说酒后吐真言,裴空青回到床边,俯身贴到她耳畔,先轻轻吻她,把沉睡的人吻得迷迷糊糊,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屠准半睁开眼,惺忪眼眸里透着朦胧的光芒,好像迷茫,又好像陶醉。
  “为什么喜欢栀子花?”他挑指勾缠着她鬓边的发,声音低沉而蛊惑。
  屠准看着裴空青模模糊糊的脸庞,眉毛轻轻一皱,像是在分辨他说了什么,过了会儿,又抬手揉了揉眼睛,看清他唇角那抹痞坏又坦荡的笑。
  她含含糊糊地说:“哪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被扰了清静,屠准面露不悦,拉起被子遮住脸,翻个身不理他了。
  裴空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觉得心里痒痒的,想抱着她再小小地捉弄一下,却听门被敲响,管家阿姨又送来了崭新的男士睡衣和洗漱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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