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那一日……自从知道是大兄之后,她这几日根本都见不得人,只一直在反复思索之前的事。
镇南王府里奇怪的钱副将,一直想方设法不让她去见镇南王,陪过她的男宠一直戴着面具不肯摘下,露着面的周海身形看起来比戴着面具的小一圈,还有那一日的梦……各种事情叠加在一起,秦禅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周海,只有她的养兄。
从最开始,她被下药的那一日,来的就是她的养兄,后来,更是日日都是他,只是她一直沉浸在这里,并不知晓,直到她开始去挑开他的面具。
她的养兄,假做成一个男宠,过来与她那般。
想起来之前她挑开面具后,大兄更凶猛的样子,秦禅月后腰都软了。
她心乱如麻。
周海就是大兄,大兄就是周海,不……每个晚上的周海才是大兄,白日里的周海还是原先那个,她是被大兄和周海联合起来给骗了,说不准钱副将也知道内情,至于柳烟黛……这小丫头片子是不会知道的。
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个人是大兄,更不敢想象她跟大兄睡到一起,更不敢想——她让大兄给她……
想起来那一日发生的具体的细节,秦禅月就觉得面上一片烧红,再一想她的养兄,她心底里就多了几分怒意,素白的拳头“邦邦邦”的发泄似得锤砸在床榻上,隐隐带着几分手足无措之意。
竟然是大兄……这让她以后可怎么办?
楚珩虽然是她的养兄,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秦禅月一直真的把他当兄长来看,从来没对楚珩起来过什么心思,但是那一夜,楚珩抱着她一边哭一边……那个的时候,她自然也能感受到楚珩对她的心思。
楚珩想要她,楚珩喜爱她,楚珩还……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们自小就相识了,算起来都二十来年了,难不成楚珩就喜爱了她二十来年么?这可比周子恒背叛她还要吓人。
感受到这种疯狂的情愫后,秦禅月几乎都不敢去想楚珩了。
她只要一想到那双眼,她就觉得双腿发麻,那一日被死死咬住的画面就窜上脑海,她根本无法——
“笃笃笃。”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将秦禅月从那种情愫之中惊醒,她转而看向门外,匆忙喊了一声:“进来。”
门外的管家嬷嬷这才进门来,自外间便道:“老奴有要事禀报夫人。”
这老嬷嬷伺候她十来年了,秦禅月也懒得理自己的姿态,只裹着被道:“进。”
门外的老嬷嬷行进来,隔着一道珠帘跪下,等主子喊“抬头”的时候才敢抬头,这一抬头,正瞧见秦禅月裹着被子坐着的模样。
被子是翠绿浮光锦,裹着白晃晃的夫人,衬得夫人像是块金丝玉,更要命的是,夫人的唇艳的像是六月的花儿,瞧着水润润的,莫名的烫眼。
老嬷嬷只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只低着头道:“启禀夫人,老奴办事不利,请夫人责罚。”
秦禅月瞧了她一眼,道:“说。”
老嬷嬷这才将那一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老奴那一日带着人去找二公子和白姑娘,结果他们俩已经跑了,老奴便遣人去追,但是没有追上。”
顿了顿,管家嬷嬷说道:“他们是让一伙人给带走了,而当时,已经是宵禁时候了,老奴不敢将动静闹得太大,只能让人回来。”
管家嬷嬷说完之后,小心抬头去看秦禅月的面色。
若是以往,秦禅月定然已经动怒了,但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秦禅月也没什么反应,只愣愣的坐在床榻上坐着。
管家嬷嬷第三回抬眼看她,她才恍然惊醒,后道:“既然丢了……那便不找了,明日宴会照常开。”
管家嬷嬷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秦禅月却能猜到,想来也是跑到了二皇子那一处去了。
眼下长安里,除了二皇子,没人会再容纳周驰野和白玉凝了。
长安大,居不易,周驰野离开了侯府的庇佑,彻底要靠他自己去闯了,他很快就会知道,他当初的那些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秦禅月的神色淡淡的,片刻后,道:“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嬷嬷也不敢再言语,低垂着头应了一声“是”。
管家嬷嬷离去了之后,秦禅月一个人在厢房之中躺靠,不管怎么躺着,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身子里像是烧着一把火,让她骨头缝里都发痒,难耐的很,几次在床榻间转来转去,觉得后背都发麻。
她无意间发现了大兄对她的爱慕,却又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儿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糊弄过去,她反反复复的想,一闭上眼,就是她大兄满脸眼泪的压在她身上的模样。
简直……
秦禅月伸手,掩盖住了脸。
这一夜间,秦禅月无眠。
第二日,府内操办洗尘宴,府内一大早就热热闹闹的筹办起来了。
现下是秋日了,天气寒凉,宴会就不在花园中办了,而是在前厅办。
几个得力的婆子提前一日,专门将前厅给拾掇出来,将屏风桌椅花架子什么的撤掉,在前厅地面上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然后摆上一排排的桌案,给客人坐。
酒水膳食早早采办好,除了这些,还要专门去一些舞坊请一些姑娘来跳舞。
一些人家府门里是会养着专门跳舞的姑娘的,更有甚者,直接让自家的妾出来跳舞娶乐,宴席上若是喝好了,还有互赠妾室的,但是秦禅月不大喜欢这种作风,所以侯府里没有养这样的舞女,每每侯府有客来,便去外面请一些正经跳舞的姑娘来。
今日宴是未时开,因为太子会来,所以宴席上的其他人都来的很早。
这些人都是朝中臣将,他们都知道这一次宴会重要,虽然顶着一个洗尘的名头,但是却更像是一场“站队宴”,喝过今日的酒,他们就都是亲密无间的太子党了,所以这些人不曾像是侯府上一次办宴一样带什么客人来,也没带自己妻儿,多数都是孤身一人前来。
若是以往,府内应当再出来几个人来一起待客,但是现下是没有了,侯府顶着“周”姓的都被赶没了,秦禅月只能再将她那个儿媳妇拖出来,两个人一起来招待、送客。
这段时日里,柳烟黛瞧着也比之前更成长了些,来待客也不露怯了,虽说瞧着尚有些软糯青涩,但行事也不软趴趴的,多了几分机灵劲儿,领着客就往前厅行过去,终于有点“侯府大少奶奶”的味道了。
一个个客人上门来,由秦禅月说几句话,后由柳烟黛送去前厅。
宴席上今日来客多是镇南王这边的武将,这些武将中的大多数都是秦家军里出来的孤儿,虽然与秦禅月都不是很相熟,甚至只是见过几面,但是他们却都姓秦。
在秦家军眼里,他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当年秦家人在边疆都快死绝了,为了保住地位,避免被人吃绝户,男人死了、门庭倒塌、女人被欺的绝境,必须短时间内立出来一批新人,所以秦家采取“收养制”。
秦家军人脉单薄,还个个都不能生,而在朝堂大家之中,想要站稳脚跟,就得多儿多女,否则,你连人都没有,怎么跟别人争了?干脆,秦家军的人都将收养来的孤儿取名姓秦,能领养都领养,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培养,人丁兴旺了,才能站稳脚跟。
唯独一个楚珩,死活不肯改姓。
想到楚珩,秦禅月莫名的紧了紧双腿。
她现在一想到这个人,满脑子都是那一幕。
正是烦躁间,秦禅月瞥了一眼天色。
临近未时末了,旁的宾客都到了,眼下最后一个,也就是最尊贵的太子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秦禅月的念头才一落到“太子”身上,便瞧见远处醒来一辆金碧辉煌的四驾马车。
这是太子来了。
恰好柳烟黛也送完客过来了,秦禅月一挥手,将人拉过来了。
马车辘辘的停在了秦禅月的面前,太子先行而下,秦禅月脸上的笑才刚挂起来,便瞧见马车车门后又行过来一人。
那一双熟悉的眼,时隔三日,又刺到了秦禅月的面前来。
第59章 咬紧小被子
秦禅月看见这双眼的时候, 整个人都跟着惊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他,动弹不得。
楚珩正从马车上踩着矮凳行下来, 动作利索, 高大健壮的身子上像是裹着一把燥热的火气, “呼”的一下扑到了秦禅月的面前。
秦禅月还怔怔的看着他。
那一夜见到的这双眼,和眼下见到的这双眼重叠在一起,之前被咬的后脖颈突兀的烫烧起来。
那一夜她是活生生被弄晕过去的,甚至都不曾跟楚珩完整的说上一句话, 楚珩跟做了贼生怕被骂一样,她晕了,他就溜走了。
时至今日, 她才正眼看到他。
他今日穿了一身粼粼的黑袍,其上以金纹做底,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 粼粼的金光如同水波一样浮动, 刺着秦禅月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