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二人见到玉佩上面的龙纹,都被吓了一跳,王母离开表示应该将玉佩丢进河里,免得惹火上身,但是王父却没有同意。
最终王父在县城里,找到了一户富商,将挂饰换了一家六口七日的粮食。
流入市场的玉佩最终还是被情报部发现了,确认与主公提供的纹样相符后,他们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借住在县尉府的王氏夫妇,却依然没有见到段宁的身影,因此不敢耽误,将消息传回了长安。
王氏夫妇换出挂饰后,儿子的病情果然稳定下来,而张仲景之前却说他们的儿子没救了,两人便认定了张仲景是庸医,又请了蓝田本地的巫医来给王三医治。
巫医以傩舞请来上古神农神,神农降下治病良方——冲喜。
王氏夫妇立刻想到,之前他们的二儿子,求娶同村的王赖家的大丫不成,而他们的三子之所以下河去拾货,也是因为听了大丫摸玉换粮的故事。
王氏夫妇便将此事告诉了王县尉,请县尉出面,让大丫嫁给王二。
大丫没想到,王三家如此不要脸,求娶一次不成,竟然找到了县尉那里,县尉直接派兵过来,大丫不嫁,就不让她出门。
游医接走二壮和妹妹之后,大丫还是不放心,靠着拾货,攒下两天口粮,借了邻居隋家阿母的牛车,自己又去了一趟县城,并且和妹妹约定好,三天之后,会再来蓝田。
妹妹阿织在县尉府巴巴地等着姐姐,然而三天过去,姐姐没等到,却等来了改变她一生命运之人。
-------------------------------------
张仲景得知县尉府有贵客到访,专门求见他时,故意拖延了一个时辰,才不慌不忙地收起鱼竿,提着空空的竹篓,往回走。
到了县尉府前,果然见到门口有两名同样衣着的士兵,看着六匹马,张仲景一眼便认出,都是品质极佳的西凉战马,不由地牵起嘴角。
县尉家的管家见他回来,如蒙大赦,先是一喜,随即又为难道:“神医穿成这样恐怕有失礼仪,快去换换吧,我去和使君说!”
张仲景却是一脸淡定,他身边的童子接过渔具,见竹篓里空空的,差点没哭出来,避开管家,对张仲景小声道:“郎君,我们快没粮了——”
张仲景却笑道:“莫慌,我这就去给你们钓大鱼回来,过了今日,我们就有吃不完的粮食了。”
童子闻言,眼睛一亮,往门外看了看,又往正堂的方向看了看,对张仲景道:“真的来啦?郎君有把握吗?”
张仲景得意道:“既然能亲自登门,便是有九成的把握。”说完他便直接朝正堂去了,
管家见他还穿着带污泥的衣服,叹了口气,只能合掌朝天喃喃:“……可千万别得罪了贵人。”
第153章
张仲景还没步入正堂,远远便看见一陌生女郎背向着他,负手立于堂中。
他略微有些诧异,很快又镇定下来,在院中鱼池旁整理了仪容,轻轻抖去衣袖上的尘土,将垂下的碎发重新拨到耳后,随即挂上他一贯面对病人时的温柔笑脸。
鱼池内,一尾金色的鲤鱼摆动鱼尾,卷起一小片涟漪。
他提了提衣袖,步伐不疾不徐地迈入正堂。
女郎回转过身。
张仲景微笑着拜道:“贵客到访——”
正堂大门突然被从里面关上, 张仲景只感觉耳边一阵风过, 身后有人向他靠近, 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折过双臂, 反绑双手,按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地实在是猝不及防,张仲景还来不及适应突然暗下去的光线,身旁便传来挣扎的呜咽声。
他惊惧地转过头,见王县尉也被人绑着,嘴里塞了东西,涨红着脸跪在门后。
难怪方才没见到堂里有其他人。
“放肆!”心念电转间, 张仲景朝女郎呵道,“尔等是何人, 竟敢对朝廷命官无礼!”
那女郎站在阴影之中,张仲景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他试图往前挪动,按住他的那只手却将他压得动弹不得。
“朝廷命官?”
女郎缓缓开口, 语气冰冷得仿佛一丝温度也没有。
“你是说他吗?”
王县尉也被人按着,闻言拼命摇头,却听见张仲景道:“王使君乃蓝田县尉,县尉一职由朝廷任命,需要尚书台批命,他自然是朝廷命官……”
“那他现在不是了。”女郎打断了张仲景的话。
堂内一片死寂。
张仲景心下一沉,王县尉则是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认命地闭上了双眼,不再挣扎。
曹班着急寻人,不想和他多废话,将一封麻纸封装的书信丢到张仲景面前,信封外露出了方形布片的一角。
“说吧,这东西哪来的。”
她没有耐心和绑架勒索犯磨时间,符柯已经带人去搜县尉府了,如果找不到人,面前这两位一个都跑不掉。
张仲景抿了抿嘴,迅速思考着当下的情况。
人在他手上,一般来说,他寄信过去,如果不在意人,就不会来寻他,既然能寻到他,那就是在意的了。
既然是在意之人,怎么不会有所顾忌呢?
况且对方能这么快找到蓝田县,就连县尉的官职也不放在眼里,那必然是出身权贵了。
他一手交人,对方给点报酬,总不算过分吧?
虽然对方上来就动粗,有些出乎意料,但想到院子外面只有六匹马,县尉府又有那么多人,事已至此,不如赌一把……
“女郎息怒,我并没有恶意,”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他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斟酌着说道,“我只是意外救了落水之人,救人就到底,顺便为她寻亲罢了。”
“行善事,积善德,医书有言——”他有意拖延时间,却被对方冷言打断了。
“多余的话我不想听,你就回答我的问题,”曹班闭目道,“你是何人,所救何人。”
旁边原本泄了气的县尉闻言,突然又瞪大了眼睛呜咽起来,一副让他表现的样子。
张仲景见状,只能叹气道:“我姓张,名机,南阳郡人,不敢诓骗女郎,我自幼好读医书,听闻三辅战乱多疫病,故而游历到此地。”
曹班听到这里,便猜到了张仲景的身份,医学人才是稀缺资源,如果是以往,她必将对方奉为座上宾,但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找到姐姐更重要。
张仲景察觉到女郎似乎有所松动,立刻调整呼吸,重新摆出和善可亲的笑容,略有些委屈的样子:“信是落水之人委托我寄的,女郎明鉴,我是真不知她是什么身份啊。”
“你不知她是什么身份,她让你寄信你便寄了?”
张仲景一噎,意识到对方没那么好糊弄,旁边传来县尉轻蔑一笑,张仲景刚一偏头,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又加重了力道,压得他生疼。
他咬了咬下嘴唇,依然贼心不死,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突然抽噎了两下,语气立刻带上了哭腔。
“真的不敢诓骗女郎啊——她将信交给我后,便离开蓝田县了,女郎若是想知道她的下落……”
张仲景还在酝酿情绪,女郎却在这时候,轻轻摇了摇头,再次打断了他。
“我真不该在这里和你磨时间。”曹班受够了他的虚与委蛇,走出了阴影。
张仲景直觉感到了危险,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曹班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来到他面前,伸手拽住他的发髻,将他的头砸向身后的木案。
张仲景被这猛地一下砸懵了,耳边嗡嗡作响,王县尉哼唧一声,装晕昏死过去。
“她在哪里?”女郎狠狠揪起他的发髻,他被迫仰起下巴,抬头仰视对方。
近距离下,他能看见对方的喉头随着她低沉的话语而滚动,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那一瞬间,对方仿佛一头野兽噎住了自己的咽喉,要将他拆吃入腹。
室内昏暗的光线下,他发现女郎的右眼,有一道不甚明显的疤痕。
院子外面能听见蝉鸣与鸟叫声,却唯独没有一丝人声。
县尉府的侍卫们呢?
直到这时,张仲景才有些后悔了,对方能在两天之内找来此地,又能凭借寥寥数人,控制住县尉府,那个白发病人,十有八九就是姑臧君本人!
那可是并州牧,姑臧君段宁,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后人,他怎么敢啊!
是他太过狂妄了。
想到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他的手悄悄往衣袖里摸去。
曹班见他还不老实,眼睛一眯,揪起他的头发,又是往木案狠狠一砸。
张仲景手一抖,衣袖里的药包掉在地上,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求饶,头又被拽着,往案上砸了第三次,额头很快鼓起一个肿包。
“我再问最后一次。”
“她·在·哪·里。”
“女郎饶——”张仲景话还没说完,劲风又起,曹班猛地一把将他拽起,张仲景这回是真的怕了,紧紧闭上了眼睛,大声道:“城西!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