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段铭听着段宁的前半段,还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到了后面,又变成她那一套不知那搬出来的似是而非的话术,便感觉妹妹是在糊弄自己,不由有些生气。
  “待我将你这套说法告诉祖父去,看看他听哪边。”
  段宁耸肩,示意轻便。
  说做就做,后来段铭真将这段小争论记在心里许久,祖父回家后立刻“打小报告”。
  段熲对此表示:小女郎还是太善良。转头见到段宁,又想起经她改良的高桥马鞍救了段畦一命,话锋一转,一巴掌拍在段铭后脑勺上。
  “妹妹都说不过。”
  段铭哀嚎:“谁能说得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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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宁和曹班有对蝴蝶效应进行过讨论,但是她对历史不如妹妹熟悉,加上凉州地远,那些历史上著名的人或事也较少在这里被记录,因此她对于蝴蝶效应的感受不如妹妹深。
  但是她没想到,上一次玉佩连麦不到三天,她就被自己的想法打脸了。
  161年,西羌在犯并、凉二州,段熲奉命征讨,却遭到凉州刺史郭闳背刺,诬告段熲勾结手下义羌发动叛乱。
  郭刺史诬告状中的其中一条,就是段熲长期勾结羌人进行铁器走私!
  而家中有人在郡中任督邮的贾诩告诉段家兄妹,这罪状说是当时审问铁官时,铁官亲口说的。
  “这简直是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段铭在家急得团团转,父亲因伤先行返回,祖父稍晚两日,一进城,就被郡太守带着人直接拿下,关进了监牢。
  关押段熲的还不是县内的牢房,而是刺史部下属的牢房。
  段畦腿伤未愈,一瘸一拐地跟着段铭就想出门,被妻子齐禄和女儿段宁拦在门口。
  “干什么!干什么!”齐禄双手叉腰,堵在院门前,“想去劫狱?就你这腿脚?”
  段畦懊恼地甩下拐杖:“恨自己不争气,不能救下父亲。那郭闳就是眼红父亲的功劳,这么明目张胆,是连王法都不顾了!”
  段铭还在一旁帮腔:“还说是铁官在狱中供出来的,呸!有证词早干什么去了?那铁官都死了!死人哪里来的供词!?”
  齐禄治这父子俩很有一套,也不听他俩喋喋不休,直接让开身子道:“那你们就去吧,去,去呀!我不拦着,牵着马,带兵去,直接踏平凉州刺史部,把郭闳人头提回来。”
  父子俩面面相觑,愣是不敢前进一步。
  段宁道:“祖父驱贼讨虏的贡献,郡中百姓不会不知道,边疆诸郡没有不敬佩祖父的,朝廷中的大人们也不会不体察实情。”
  “长辈们兵权在握,郭闳非边郡人,断不敢随便进行审判,父亲先联系轻骑将军贾大人,让他托督邮大人关照一下,我们连同郡中的吏民,一起为祖父伸冤,让所有人都知道,得胜归来的将军,因为官吏私心,遭到了不公正对待。”
  很快,刺史郭闳无令拘押然明侯的消息从姑臧城内飞快传出,很快凉州上下皆知,数万吏民为然明侯伸冤!
  消息传至洛阳,桓帝亲自下诏问询,段府全家围着应状讨论修改,最终在段宁的建议下,只“谦逊”述说段熲对义羌叛心的不察,没有述说冤屈。
  朝廷最终下令释放段熲,改任其为并州刺史。
  段宁知道一直关注凉州战事的曹班不会放过这个消息,果不其然,妹妹在玉佩连麦时道:“段熲手下义羌将叛,刺史分功不成反栽一手,这个我不是提醒你了?”
  玉佩这边的段宁笑笑没说话,心想她大概要被妹妹批评了。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把你上辈子的那一套也搬到这里来了?”
  谁知妹妹接着道:“还得是您啊,有机会也教教我吧。”
  “这个时代,也许姐姐的方式更能生存。”
  姐妹一直交谈到玉佩断了联络,双双一夜无眠。
  第二天,段熲回到了府中。
  多年征战不折风骨的然明侯,一番牢狱折腾下,如大山之将摧,高大的身躯垮塌了下来。
  临赴任前,眼见一个个飞速成长起来的孙辈望着自己,段熲长叹一声,将两个孩子拉到身边。
  他先对段铭道:“我托人为你请了孝廉,在洛阳任郎官,去与不去你可自己衡量。”
  随后又看向段宁:“你一向是有主意的,老人家的建议不妥,反怕委屈了你,城西郊的庄子,靠近马场,无人管理,你自行安排便是。”
  第15章
  东汉著名资本家
  十三岁马腾来到陇西郡的第10天,遇上了一件改变他一生的事。
  他的父亲本在天水郡做官,却因为得罪了郡守而丢了官职,被迫带着他和母亲离开天水,投靠亲戚。
  少年马腾原本平淡的生活就这样被打破了,父亲在前往陇西的路上因病去世,此时路途过半,他人生地不熟,只能忍着悲痛,将父亲简单下葬后,带着母亲继续赶路。
  好不容易抵达陇西郡,却怎么也打听不到亲戚的住所,身上的余钱越来越少,他不得不找地方将母亲先安顿下来,自己进城寻找活计。
  然后他就在城门口,见到了段氏田庄来募工的管事。
  城门口人头攒动,好在他虽年龄不大,个头却很高,很快挤开人群,来到最前面,便听见一个嗓门洪亮的壮士喊道:“段氏田庄募工!每日15钱!包吃包住!”
  15钱还包吃住?马腾心中大喜。
  “段氏?哪个段氏?”
  “还能是哪个段氏,自然是威震凉州的段将军府上!”
  马腾听见身旁拥挤的民众七嘴八舌在议论。
  段将军?是那位破敌万余,连战连胜的段熲段然明?
  可是段将军不是武威郡人吗?他府上幕工怎么会来这里?
  身边一个略尖锐的嗓音,解答了他的疑惑。
  “听说是段府的女郎君乃受九天玄女点化,擅长工事,前阵子帮助武威郡修筑的坞堡在抵抗羌人的侵犯时立了大功劳,陇西郡守与段家交好,这是特地请人来帮忙呢。”
  马腾见这人身量不高,衣着简陋,但是眼神里透着精明,便主动和人攀谈起来。
  “敢问这位壮士,这段府的募工是人人都可应吗?”一般世家大族的募工,没有亲戚关系,可不太好进。
  那人也很热情,回答道:“也不能说是人人都可进。”
  马腾心说果然,又见那人指着喊话壮士旁边的简易草棚道:“需要先去那里参加面试。”
  面试?
  马腾就这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那个名叫陈绝的年轻人一起参加了面试。
  原来所谓的面试,是三轮考核,第一轮是问话,问你的基本情况,包括姓名、年龄、户籍、家中人口、是否识字等等。
  前面这些马腾都回答得很快,但是最后两个问题却让他有些疑惑。
  一个是问他有什么特长。
  “也就是说你擅长什么,比如种田、打猎、木工、陶工、锻铁等等,没有可以不说。”段府的管事一边解释,手中一边不停地记录。
  官家子弟出生的马腾哪里会这些,他原本想说没有,但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便试探着说道:“我读过兵书,这算吗?”
  管事这才停下了手中的毛笔,抬头上下打量起马腾。
  这位年轻的小郎君方才说自己年十二,容貌确实青涩,可是身量却将近八尺。
  马腾见管事打量自己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心中颇有些自得,却没想到,管事只是在记录的账册上涂画了点什么,就继续询问他了。
  “最后一个问题,”管事将一枚印章在赤色的印泥上沾了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你卖身吗?”
  马腾有些冒火,他这有手有脚,为何要卖身做他人的奴仆?
  “不卖!”
  如果在段府做工必须要卖身的话,那他没有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谁知管事闻言并没有驱赶他的意思,而是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好,那便按照合同工列入了。”
  后两轮的面试对马腾来说轻轻松松,一个是让他写字,一个是赛跑。
  段府不愧是大族,别说这样的募工条件他闻所未闻,就单说测试用的麻纸和赛跑时用来计时的铜壶滴漏,都不是一般家族能开销得起的。
  同样通过面试的陈绝也在感叹:“这还仅仅是为了募工,不知主家过得是怎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段府的棚子一直到天将黑的时候才撤下,通过面试的人都聚在一处,准备听管事的交代。
  扫视一圈,这批通过面试的人有近三十个,大多是衣冠破旧的流民,还有好几个年龄比他还小的孩子,马腾心里有些不屑,但是低头看看自己破洞的衣摆和满是黄泥木屐,失去父辈倚仗的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马腾心中有些焦急,他离家一整日,担心独自在家中的母亲。
  一个胡须发白的年长管事终于出来放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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