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钱阁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柳家早已式微,不足为惧。倒是沈敬之此人若再不现身,恐怕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薛怀远低声道:阁老放心,属下已在大理寺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沈敬之敢现身,必叫他插翅难飞!
升堂那日,大理寺正堂肃穆庄严,堂上高坐着大理寺卿薛怀远,两侧衙役手持水火棍,神情肃然。柳垂容被带上堂时,虽身着囚衣,却依旧挺直脊背,神色从容。她目光扫过堂上众人,最终落在薛怀远身上,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薛怀远微微一笑,抬手示意衙役将人证带上堂来。不多时,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被带上堂,正是国公府的烧火丫头白露。柳垂容见到她,眉头微蹙,心中顿时明了几分。
薛怀远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柳氏,你可认得此人?
柳垂容淡淡答道:认得,她是我国公府的烧火丫头,名叫白露。
薛怀远点头,随即转向白露,问道:白露,你可有话要说?
白露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似乎有些紧张。
她偷偷瞥了柳垂容一眼,随即低下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回大人,奴婢有话要说。那日那日奴婢亲眼瞧见夫人与表姑娘在院中争执,后来后来表姑娘便倒在地上,夫人手中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柳垂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并未立即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薛怀远微微一笑,继续问道:你可看清那女子的样貌?
白露点了点头,低声道:那日情形,奴婢是看得真真的,绝不敢欺瞒大人。
此言一出,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薛怀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转向柳垂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柳氏,你可还有话说。
柳垂容神色平静,淡淡道:薛大人,仅凭一个烧火丫头的证词,便断定我杀人,未免太过草率。更何况,白露曾在国公府中就曾陷害过于我,当日我年起年幼,又是受她人挑唆对她网开一面,如今如此陷害,也是未尝不可。
薛怀远听到柳垂容的反驳,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峻地扫过堂下众人,最后定格在柳垂容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与压迫:柳氏,你口口声声说白露曾陷害于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是诬告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柳垂容神色依旧从容,目光毫不避让地与薛怀远对视,淡淡道:薛大人,白露不过是个烧火丫头,平日里连内院都不得进,如何能亲眼目睹我与表姑娘争执?更何况,表姑娘之事发生在内院,白露根本不可能在场。她的证词漏洞百出,显然是受人指使,故意诬陷于我。
薛怀远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柳氏,你倒是伶牙俐齿。不过,白露的证词只是其一,本官手中还有更多证据,足以证明你与表姑娘之死脱不了干系。
说罢,他抬手示意衙役将另一名人证带上堂来。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被带上堂,正是国公府的家奴王福。
柳垂容见到王福,眉头微蹙,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她虽与李福并无太多交集,但此人素来圆滑世故,今日出现在堂上,显然来者不善。
薛怀远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李福,你可有话要说?
李福低着头,恭敬地答道:回大人,小人有话要说。那日那日小人亲眼瞧见夫人与表姑娘在院中争执,后来后来表姑娘便倒在地上,夫人手中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柳垂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已然明了。李福与白露的证词如出一辙,显然是事先串通好的。她冷笑一声,淡淡道:薛大人,李福与白露的证词如此一致,倒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不知薛大人可否解释一二?
薛怀远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柳氏,你这是在质疑本官的公正吗?
柳垂容神色平静,淡淡道:薛大人,妾身不敢质疑大人的公正,只是此事蹊跷之处甚多,妾身不得不为自己辩驳。若薛大人执意要定妾身的罪,妾身也无话可说。只是,国公府虽已式微,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若此事传出去,恐怕对薛大人的名声也不利。
薛怀远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冷冷地盯着柳垂容,心中暗自盘算。柳垂容虽已被押入大理寺,但她毕竟是国公府的人,又有诰命在身,若真闹大了,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薛怀远犹豫之际,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一名衙役匆匆跑进堂内,神色有些慌张地禀报道:大人,郦妃娘娘来了。
第51章
昨夜,大理寺地牢。
暮色渐沉,江绾打扮成宫女的模样,出现在大理寺地牢里。
地牢里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江绾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将口中的酸水给咽了下去。
若若尽管柳垂容早做人妇,但是她还是习惯唤她儿时的乳名,只是这一次见铁栅后的人影倏然转身,囚衣上斑驳的血迹像是雪地里散落的冬梅,江绾只觉得心口被刺的发疼。
柳垂容扶着墙踉跄着起身,腕间的铁链哗啦作响:娘娘不该来这种腌臜地方。声音还是如同幼年时那般温软,只不过多了几分沙哑。
你遭如此大难,我竟然还是从姜家那个丫头嘴里知晓的,你这心里可还有我这个姊妹,竟平白地生分了起来。
柳垂容见她这般拈酸吃醋的模样,渐渐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躲在屏风后为自己念画话本子的小姑娘重合,她还曾记得某人曾经可是发了誓的,说要等自己病好了,腰带自己去看花灯,只不过还未到日子,自己就被送到青州。
江绾见柳垂容出神,不由得拉着她的手,急切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这又是想哪儿去了。
江绾的声音在幽暗的地牢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几分急切与心疼。她紧紧攥住柳垂容的手,指尖冰凉,却不肯松开半分。柳垂容的手腕上还带着铁链磨出的红痕,触目惊心,江绾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紧,仿佛那些伤痕是刻在自己身上一般。
若若,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绾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
绿珠站在一旁见二人如此,想必自家姑娘也早就没了心思说清原委,于是抢先着将事情描述清楚。
看样子是那姓薛的是铁了心,要将这杀人的屎盆子往你身上扣,你可曾得罪过他。知晓了原委,江绾叹气道。
柳垂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整日待在后院之中,哪里知道。
江绾似是还想说些什么,看了一眼身旁的宫女,对方便识趣地借口离开了。
你放心,这事箫令舟也已知晓,只不过想要借着你调出身后的大鱼,没想到真是苦了你,明日公堂上,你且等着看戏。
言毕,江绾便从大理寺的地牢离开了。
听到下面人来报,薛怀远闻言,脸色骤变,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郦妃虽然是当今圣上妃子,但是平日在深宫内,很少露面,如今突然到访,难不成
他虽心中疑惑,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起身整理衣冠,快步迎了上去。
堂外,江绾有些焦急地往里面探头,原本萧寒舟是绝不同意自己蹚这趟浑水,但架不住自己绝食一日,这才勉强松口,由她出面,将这件冤案了结。
薛怀远跨出门槛时,屋檐下的铜铃正被秋风撞得零落作响。他望着阶下轿旁的女子,瞳孔猛地一缩,姜家的姑娘怎么也会在这。
姜蕴玉捏紧了手中的锦帕,恨不得上前将薛怀远碎尸万段,但又想起昨个青州军营中的回信,不得将手舒展开,转过身去扶着轿撵上江绾下来。
下官参见娘娘。薛怀远,鞠躬行礼,广袖下的手却攥的得骨节发白。
钱阁老虽替自己担保,柳垂容是杀害李昭华的凶手,可说到底自己本来就是替他们擦屁股,柳垂容是棋子,而他难道就不是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