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听到柳云从唤自己,本不想搭理,可是到底是同父同母的胞弟,她也不好太过淡漠,只得微微颔首,下学了吧,母亲在屋内呢,你好好安慰她。
谁知柳云从却开口道:母亲的提议姐姐你可不要心软答应,春闱我自己会努力的。
柳云从身上还穿着国子监学堂的服饰,脸上还有些稚气,眼神却格外坚定。
柳垂容上前想要鼓励一下他,却发现他早已长到自己拍不到肩膀的身长了,意识到她的动作,柳云从半蹲下来,正好与柳垂容平齐。
姐姐相信你,等到你真正上榜了,送你一件礼物。柳垂容拍了拍,柔声道真的,柳云从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一听到有礼物,尾音都拉长了。
嗯柳应容应下了,带着绿珠离开了侯府。
趁着残阳还未落下,匆匆赶回卫国府中。
刚进院子,见院中没有小柿的身影她还有些奇怪,又不知道这丫头又到哪里去玩了,刚准备让绿珠出去找找。
院外站着一个妈妈,说让她前往前厅,柳垂容认得是老夫人屋里的人,所以也没有耽搁,跟着她前去。
刚踏入前厅,柳垂容便瞧见小柿遗体静静地躺在地上,那原本天真无邪的面容此刻布满了触目惊心伤痕,衣衫尽湿,惨状令人心碎。
柳垂容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强撑不住,腿软的跌倒在地上。绿珠也慌了神,木木地看着小柿的尸体,呆站原地,全然忘记了要去扶自家姑娘。
最后还是吴嬷嬷看不下去,将柳垂容扶坐到椅子上。
老夫人坐在上首,面色阴沉如水,宋嬷嬷坐在一侧,哭的肝肠寸断,几近昏厥。
周氏与赵氏立于一旁,神色自若,公主则坐另一侧,转动手中的佛珠,为小柿超度。
二郎媳妇,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头面。老夫人让下人将木托盘里的头面,送到柳垂容面前,给她好好瞧瞧。
柳垂容此刻心乱入麻,哪有心思细看,但仍强打精神接过来。
刚刚老夫人说小柿偷了自己的首饰,被二房府里的赵氏给发现了,慌乱之中跌落到池塘淹死了。
才十一岁的小姑娘,偷自己头面,这个说法柳垂容断然是不信的。
拿到手中仔细端详,一眼她便认出来这是沈敬之家送给自己归宁那一套头面。
沈敬之曾告知这是皇后娘娘赏给她的,宫中的东西,民间的铺子给自然不敢仿制的,毕竟是要掉脑袋的。
自己这一套头面就放在首饰盒里,随便谁都可以取走,如今就凭借这一样东西就说她偷了东西,太过武断了。
柳垂容只是看了一眼,就将东西给放了回去,回道:祖母这不是我的。
这话刚说出,赵氏就憋不住站了出来,妹妹,你可要看清楚了,要是认错了自个的东西可不是要便宜了旁人。
柳垂容实在无暇与赵氏争论,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的。
听到这话,宋嬷嬷从椅子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到了老夫人跟前,哭诉道:老夫人这丫头一直在身边养着,是何品行,您最清楚不过了,还求老夫人做主啊。
老夫人心中亦是悲痛万分,这孩子乃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原本还打算待她及笄之后,为她指个好人家,不曾想会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二郎媳妇你可看清不是你的,老夫人询问道,声音不大,可是压迫感十强。
回祖母,看清了,的确不是孙媳的。柳垂容侧过身,冷静的看向老夫人。
得到柳垂容的回答,老夫人看向赵氏,目光凌厉,意思实在明显,毕竟是赵氏一口咬定小柿是偷拿了东西,被她发现了后失足跌到池塘淹死了。
祖母,是柳氏胡说,那明明就是她的东西。赵氏也有些慌乱,跪到了老夫人面前。
柳垂容忍不住开口,嫂子,我可是从未在旁人面前带过这一套头面,你又是如何断定这就是我的呢。
话音刚落,赵氏意识到不对立即住了口。
柳垂容视线落到小柿的身上,感觉她这身衣服有些不对劲,明明今早她穿的是一套桃粉色的罗裙,如今尸体上的却是一套绿色的。
仔细瞧着,脖颈处还有一处掐痕,颜色很淡,她反复看了好多遍才确认。
老夫人,还请您允许,仵作前来验尸。这话一出,周氏神色变得很难看。
柳垂容笃定,这二人定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或者说就是她们二人害了小柿。
周氏开口劝道:老夫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况且小柿这个丫头还是姑娘,平白无故让人瞧了身子,也不好,就让她清清白白走吧!
老夫人思来想去,也有道理,到底是家务事,要是真是喊来仵作,只怕多增口舌。
宋嬷嬷却开口道:老夫人请仵作来吧,有事情我老婆子一人担着,身上清白不算什么,名声上清白才为大,还请你看在我这老婆子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允了老奴这一请求吧。
听到宋嬷嬷的请求,老夫人也有些动摇,她自幼就与宋嬷嬷一起长大,如今她就这一个血脉,自己也不能让她寒心。
让人去衙门将敬之喊回来,顺便将寒衙司的仵作请回来,这也好比请外面的仵作。
是,院外的小厮领命转身离开,消失在暮色中。
第20章
正当沈敬之准备回府,忽闻手下匆匆来报,说是府里出了大事,让他带一名仵作回去验尸。
听闻此讯,沈敬之心头一紧,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沉稳地匆匆赶回府中。
路中,那家丁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清楚,沈敬之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却有暗流涌动,心中已在思量对策。
沈敬之踏入前厅,目光先是在小柿的尸体上停留片刻,随即便如鹰隼般扫向在座的众人,最终定格在了柳垂容的身上。那一眼,深邃而复杂,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瞧着仵作已然被带了过来,宋嬷嬷悲痛欲绝,已顾不得哭泣,忙让人将尸体移到偏厅去,只留仵作一人在里面查验。
宋嬷嬷年事已高,众人唯恐她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所以并未让她进到厅内,而是让她在外守着。
那仵作本也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原以为不过是大户人家常见的那些事儿,或许只是个普通的暖床丫鬟罢了。
然而,当他真正看到如此年幼的小柿,心中抑制不住地涌起愤怒。望着这与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孩子,他掀开衣物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番查验之后,仵作得出结论:死者年方十一,生前曾遭侵犯,但并非溺亡。其口腔之中并无水中淤泥,真正的致命伤仅有一处,便是脖颈处那深深的掐痕,真正的死因乃是窒息而亡,且极有可能曾被人迷晕。
沈敬之接过仵作递过来的验尸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但很快恢复平静,怒声斥道: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旋即转身面向老夫人,尽管此刻他内心已愤怒到极点,却仍能保持冷静,说道:祖母,如此明显的凶杀案,还是交给大理寺处理为好。话语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面面相觑。
周氏赶忙开口道:敬之,这不过就是家事,用不着闹到大理寺去吧。
沈敬之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周氏和赵氏,眼中充满了怀疑和审视,但表情依旧冷淡,冷哼一声:二婶,这可是一条人命,一句家事未免太过轻飘飘了!
柳垂容刚刚也听到了仵作的言辞,再看到周氏和赵氏这般模样,心中已然明了,怒视着她们二人道:事到如今,你们还要继续隐瞒吗?
许是太过气愤,她站起身时,身体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沈敬之察觉到她的异常,不动声色地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捂住她的眼睛,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的,呼吸放慢些,我定会还小柿一个公道。他的语气轻柔,可眼神却透着坚定和狠厉。
柳垂容依着他的声音调整了呼吸,麻木的手指也渐渐有所缓和。沈敬之让绿珠扶她回去休息,又吩咐回头让人熬一些安神的药给她喝下。
待柳垂容离开,沈敬之望向地上的周氏和赵氏,目光冰冷,厉声道:二婶,事情是你自己说出来,还是等我将你们交给大理寺,一番签字画押后再说?心中却已盘算着如何让她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一旁的赵氏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母亲让我这样做的,说是要维护夫君的名声,我本来只是想打她一顿出气的,真没想害死她啊!
今日申时,赵氏刚从周氏的院子回来,望着紧闭的院门,心中满是疑惑。想着今日夫君休沐,这院门怎会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