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牵着郗弘手准备离开的阿白停住脚步,扭头看着巫棣,脸上连客套的笑容都没有了,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希望七皇子开口之前能三思,我已经不是那个全家被抓也毫无还手之力的侯府嫡女了。”
  这次阿白不再犹豫,直接带着郗弘离开了。
  “没想到巫棣也在,真是晦气。”坐到马车上,阿白抱手靠在车厢,一张脸都气的鼓起。
  郗弘歪头看着阿白,感受自己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心里也一阵阵的泛甜,果然阿白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包厢这边,巫棣看着阿白牵着郗弘头也不回的离开,整个人都被气的不停深呼吸,抓起面前的茶杯猛的扔到墙上。
  啪!
  一声脆响吓的巫子舒心脏都忍不住加快,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出。
  巫子舒对这个七皇子其实心里是有点犯怵的,在西伯侯府被抓之前,这个七皇子她可是听都没听说过,之后才知道,他从小就被圣上选中,长大之后就负责在暗地帮圣上解决一些事情。
  若不是西伯侯身份过于特殊,恐怕他七皇子的身份都不会公之于众。
  这次派他来出使辕朝,恐怕也是存了想刺探辕朝情况的心思。
  想到昨天他派人把自己抓住,逼问为何给他下药的情形,巫子舒就忍不住又是一阵背脊发凉。
  这人不仅没有表面上那样纯良无害,而且心机深沉爱记仇,今天因为郗弘被阿白如此嘲讽,恐怕心里早就记恨上了,只希望在离开辕朝之前,这位祖宗能别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因为巫棣,直到回了东宫阿白的心情都没能好起来,不想让蔺天韵担心,让侍女去传了个话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到了晚膳的时候,郗弘敲响了阿白的书房门,此时已经调整好心情的阿白便和他一起去的蔺天韵的房间。
  声名狼藉的高门嫡女(51)
  三人坐在圆桌前,不停有小厮端着热腾腾的吃食进来,全部菜上好之后,郗弘便站起身拿着筷子帮阿白布菜。
  以前吃饭的时候都是蔺天韵帮阿白布菜,后来阿白劝了好久,他才改掉了这个毛病,如今阿白的身份变为了太女,餐桌上有人布菜是规矩,她也没办法反驳。
  原本布菜的这个事情蔺天韵做的,但如今蔺天韵有了身孕,这件事情便交到了郗弘手上,而蔺天韵自己身边也站着一个小厮负责服侍他。
  阿白吃饭的间隙抬起头,发现这帮蔺天韵布菜的小厮有些眼生。
  “之前那个伺候天韵的人呢?怎么换了一个?”阿白开口。
  那小厮放下手中的碗筷,双膝跪地回答道:“回殿下,之前伺候的哥哥这两天病了,所以换奴才来伺候。”
  “嗯。”阿白点点头,便不再过问。
  三天后,各国使臣队伍纷纷启程回国,阿白如今的身份能不能直接出现,于是只能换了一身常服,混在人群里目送巫子舒离开。
  使臣们的离开也代表着阿白的婚假宣告结束,被尚泽语带在身边学习政务之后,阿白过上了朝五晚十的生活。
  每天天不亮就被叫起来洗漱更衣前往尚羽泽住的宫殿外候着,等着和她一起上朝,上朝结束之后,才能吃早饭,然后便是整天泡在上书房里头,看奏折,看奏折,看奏折,看奏折……
  看完折子到了晚上十点准时才从上书房打卡下班,回到自己的东宫去看一看肚子一天天变大的蔺天韵,然后回房洗漱睡觉。
  如此日复一日的过了四个月。
  这天阿白在上书房自己的桌案上刚看完尚羽泽分给自己的折子,正喝着热茶歇息的时候,一名东宫的宫人慌慌张张的跑到上书房外。
  “不!不好了!”
  “陛下和殿下都在里面,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想掉脑袋吗!”待在门口的内事主管见着那宫人,赶忙皱眉呵斥。
  “姐姐!不好了!侧君出事了!”
  阿白刚放下手中的茶杯,也不知道是不小心碰到还是怎么回事,那茶杯便自己掉到了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好几瓣,茶叶和茶水在铺着的波斯地毯上晕染出一片暗沉。
  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有些心慌。
  就在这时,内事主管急匆匆的推门进来,脚步绊到衣角踉踉跄跄的跪倒在两人面前。
  尚羽泽眉头皱起,不悦的看着她,“什么事儿,如此慌张。”
  内事主管抬头看了眼阿白,哆哆嗦嗦的开口,“殿……殿下,东宫出事了。”
  ——————
  阿白跑到东宫的时候,里面已经乱糟糟的一片,不停有小厮端着水盆和纱布进屋,而血水则是一盆一盆从房间里面端出来。
  站在门口,阿白只觉得从脚底开始泛起一阵寒意,每走一步都觉得脚重的像是灌了铅。
  在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被人拦住。
  “殿下!殿下你不能进去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中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阿白抓住那人的衣领,力气大到指尖都开始泛白。
  “午后,郗皇夫来和侧君用茶点,然后不知怎么地,侧君就开始吐血……”
  “吐血……太医呢!叫太医了吗!太医呢”听到吐血,阿白脸都白了,不停的询问太医在哪里。
  “已……已经进去了!”
  阿白松开那人想进房间,又被拦住,没办法,只好在门外等着。
  “对了!郗弘人呢?不是说他和天韵在一起吗?”
  “郗皇夫在房间里。”
  “去!把他叫出来!”
  院子里的人见阿白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离开,只好端了椅子在院子里,让阿白坐下。
  郗弘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阿白,眼泪立马就落了下来,跑到阿白面前,泣不成声:“妻,妻主……蔺哥,蔺哥他……”
  “你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阿白站起身,一只手握住郗弘的肩,另一只手擦掉他脸上的泪。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没有把那碗莲子汤给蔺哥,也许就没事了……”
  “太医怎么说的?那碗莲子汤里头被加了东西吗?”
  抬手拽着阿白的衣袖,郗弘眼里的泪又流了下来,“太医说,说……那碗莲子汤里被下了毒,蔺哥这胎怕是保不住了……妻主,那碗汤本应该是我喝的,是我害了蔺哥……”
  阿白顿时就觉得脑袋发懵,“还在还会再有,能保住人就行。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所有碰过那碗莲子汤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查!这些脏东西!到底是怎么到我殿里!又是怎么进了主子的吃食的!”
  “是!”尚羽泽指派伺候阿白的宫人站在阿白身后,应了一声,便开始行动。
  “不好了!侧君大出血了!”房间里的小厮慌慌张张的冲出来,衣衫上都是血迹,脸上还带着泪。
  阿白‘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抬步便跑进房间,那些想要拦住她的人都被她推到了一边。
  房间里挤满了人,不停有人端着盛满血水的盆跑出去,血腥味充斥鼻尖,蔺天韵痛苦的嘶吼声让阿白觉得心口发痛。
  三两步走到他身边,看着那被子下不停拿出来的带血纱布,脸色惨白。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大出血了!”
  “回殿下,侧君刚有身孕的时候身子就不大好,这些时日虽然有好好调养每日服药,但终归是不如其他人康健,那药下的分量虽不重,但对侧君来说却是成倍的伤害……如今怕是……怕是回天无力了……”
  “侧君要是活不成!你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阿白怒吼,望着太医们的桃花眼里泛起血丝。
  “阿……阿白……”蔺天韵痛苦的睁开眼睛看着阿白,五脏六腑的疼痛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天韵!天韵,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阿白蹲下身子双手握住他的手,眼底泛起一层泪。
  蔺天韵无比虚弱的勾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气若游丝,“我的身……身子,我自己知道……只是恐怕我……我没办法陪阿白你白头,白头到老了……”
  “别乱说!我一定会救你!你会长命百岁,我们会白头偕老!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阿白紧紧握住蔺天韵的手,眼泪落下来,声音哽咽。
  “别……别哭……”费力的抬起另一只手摸上阿白的脸,“郗弘是……是个好孩子,阿白你……你好好对他……我没有办法陪你走完的一生,就由他……由,他,代,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蔺天韵摸着阿白脸庞的手无力的垂下,那双漂亮的眸子逐渐失去色彩渐渐的合上。
  “不!不要离开我!天韵,天韵你醒醒!醒醒好不好!”
  阿白握着蔺天韵的手痛哭出声。
  屋子里其他的人也停止了动作,不少人都在偷偷抬手抹掉眼角眼泪。
  郗弘走上前,在阿白身后蹲在,握住他的肩膀,声音发颤,“殿,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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