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闹腾了大概半个时辰这活动才算结束,崔辰坐在之前出场时坐的那艘方舟上,面前摆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和现代的抽奖箱蛮像的。
  阿白对他这人没什么好感,所以他一出来,阿白就从横栏上爬起来,坐到了空着的摇椅上闭目养神,崔辰不像他娘那样武功深厚,说话的声音也不是特别大,阿白只是模模糊糊的听着他说了一堆长篇大论的话,心里头只想着这活动什么时候才结束,自己想回家了。
  崔辰陆陆续续的抽了三四个名字,都是京城里头一些高官家还未出嫁的儿郎,他们的长相虽说不差,但也不是顶好,抽到之后表演的节目也是一般般。
  看着这些儿郎表演结束现场气氛平平,崔辰微微勾唇,看来时候差不多了。
  抬头看了眼阿白所在的庭阁,同坐在横栏边的蔺天韵视线相撞,眼底划过一抹恶意又飞速掩饰住,抬手伸进那个写满了名字的方盒子内,抽出一张纸条展开,朗声念到:“西伯侯府蔺天韵。”
  原本闭目养神的阿白立马睁开了眼,其余四人也都抬眼看向了蔺天韵,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一定是崔辰搞的鬼,是她大意了,以为只要不参加就不会有事儿,没想到他会在抓阄的环节搞鬼。
  “请问蔺公子要以荷花为题作何?”崔辰微微挑眉,站在方舟上看着蔺天韵,眼底满是嘲讽。
  阿白走到横栏前,将那人的眼神看了个彻底,对他这种暗中动手脚的行为非常不齿。
  勾唇扬起一抹不羁的笑容,抬手揽住蔺天韵的肩,阿白朗声朝着众人说道:“既然抽到我家夫郎,那我便和我家夫郎一起,以荷花为题,弹曲作画。”
  蔺天韵自然也明白这是崔辰故意给自己找难,本想随便应付一下就算了,还没开口就听到阿白说要同他一起,眉头微微皱起,握了握阿白的手劝道:“妻主,我自己去就行了。”
  “说什么呢。”阿白抬手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言笑晏晏,“我们是夫妻,自然做什么都要一起的,等会儿我弹琴,天韵你为我作画可好?”
  许是被阿白话里的轻松感染,蔺天韵的心情也轻松起来,嘴角带笑的点点头。
  崔辰在方舟上看着庭阁上的那两人旁若无人恩爱的样子,拳头都握的发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带着丞相之子该有温婉笑容,将二人请到专门为这个活动准备的方舟上。
  方舟上早已备好了笔墨颜料,也同样备好了各种乐器,阿白先让他们把方舟驶入荷花丛中,又选了把音色听起来好不错的古琴,便撩起衣袍原地坐下,将古琴放在自己膝头。
  “天韵,我这个角度好看吗?”坐下之后,阿白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衣袍和坐姿,抬头笑盈盈的问站在桌案后面的蔺天韵。
  碧蓝的天空下,一片绿油油的荷叶中粉色的荷花或含苞或盛开,荷叶丛中,一位蓝衣佳人垂眸抚琴,发丝被风吹动,撩动了一旁的荷叶,也撩动了在场无数人的心。
  “好看。”蔺天韵眼神里是无尽的爱意,说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开口,低头专心作画,阿白这边手指轻抚琴弦,一曲《莲花浮记》从指间倾泻而出,如同一阵清泉,荡涤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一曲很快弹罢,阿白探头看了看还在专心作画的蔺天韵便又继续弹下去,《莲花赞》、《海玉莲》、《出水莲》三首连弹,在场的众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方舟上的二人所吸引。
  最后一个琴音落下,蔺天韵那边也落下最后一笔。
  同他相处了那么久,他的画技如何阿白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于是便抱着古琴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桌上那幅画,笔触细腻,颜色的晕染和过渡都恰到好处,想了想,提笔在那幅画的左上角写下两句诗: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放下笔,阿白又将画纸抬起来仔细的观摩,点点头语气里满是自豪:“嗯,不愧是我家亲亲夫郎,画的就是好。”说完转身将画展示在众人视线之中。
  若说刚才阿白的演奏已经让众人失了心神,那蔺天韵的画就可以称得上是惊艳四座,无论是画中的荷花景色还是垂眸弹琴的阿白,都可以说是画的惟妙惟肖,笔触与用色都是极好,说一句大家之作也是担得起的。
  “崔二公子,这幅画是我夫郎为我而做,既然大家都已经看过了,我想我把这画带走,应该也不碍事吧。”阿白将画纸收起,看着前方站在方舟上朝着自己这边驶来的崔辰,脸上的笑容带了些嘲讽的味道。
  “那是自然。”崔辰脸上的笑肉眼可见的僵硬。
  真是该死,这蔺天韵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之子,自己本来是打算让他出丑的,谁想到他的画功那么好,再加上和阿白那一看就非常恩爱的氛围,自己的主意算是落空了。本打算在他出丑之后,自己再出场惊艳四座将他彻底踩到土里,如今却是不可能了。
  原本就藏在衣袖里的纸条这下更是不敢去碰,崔辰对着蔺天韵僵硬的夸了一句:“看不出来,蔺公子的画功如此高超,真是深藏不露啊。”
  “客气了,说起来还要感谢崔二公子,若不是崔二公子,恐怕我家夫郎的这手画技还没机会展示呢。”阿白抬手环住蔺天韵的肩膀,笑盈盈的看着崔辰,说出来的话成功让他脸色黑了几分。
  阿白也不想再和他继续废话,方舟靠岸之后就直接牵着蔺天韵的手拿着那幅画回了庭阁。
  “听白,刚才那画能让我看看吗?”二人刚踏进庭阁,刑水瑶就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阿白将手里的画递给她,“喏。不过你可要小心些,别把我的画弄坏了。”
  “知道知道。”刑水瑶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幅画展开,“方才离得远只看了个大概,现在拿到眼前看,妹夫,你这画功了不得啊。”
  “刑姑娘谬赞,妾身不过是跟着师父学了几年罢了。”
  “想必你师父的画技是极好的,不知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巫子舒站在刑水瑶旁边同她一起看那幅画,忍不住开口问道。
  “师父未曾告诉我他的全名,不过我看过他作画之后印章上刻着‘浮生’两个字。”蔺天韵回忆了一下,这个教自己画画的师父是她们还在江南的时候娘亲给请的师父,平日里不是画画就是喝酒,教了他四年的画,却从没说过他的姓名,也真是个怪人。
  “浮生!”
  巫子舒和刑水瑶惊讶出声,这浮生大师可是轩朝最顶尖的画师,风头最盛的时候一幅画千金难求,只可惜十年前为情所伤之后就销声匿迹,如今还留下的画作,不是在皇宫就是在几个皇宫贵胄家中,她们实在没想到,蔺天韵居然是他的徒弟。
  声名狼藉的高门嫡女(24)
  晚竹的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疑点,但阿白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只是开口询问待在一旁的诗画,“你找到他的时候,他在哪儿?”
  “回主子的话,奴婢是在庭阁楼下找到的晚竹。”诗画悄悄看了一眼晚竹,又赶忙收回视线。
  阿白手指轻轻敲打在膝盖上,好半晌都没说话,但晚竹和诗画的心却是随着那手指上上下下的。
  “先起来吧,你说的话是真是假,等天韵醒过来就能知道,但你若是说了假话,我们身边是断断容不得你这样的奴才。”阿白身体微微放松,靠在马车的车厢上,阖上双眼淡淡的说道。
  晚竹朝着阿白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多谢主子饶命!多谢主子饶命。”
  没车没过一会儿便回到了西伯侯府门口,刚挺稳阿白便抱着蔺天韵下车,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邵听凌这时候刚好去找西伯侯,远远的便看到阿白一行人急匆匆的身型,眉头挑起,“大姐姐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
  身边伺候的侍女也是个机灵的,转身便去打探消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二小姐,听说是少主君在丞相府落水了,大小姐那边正记着叫大夫呢。”
  “哦?”邵听凌嘴角勾起,眼波一转对着身边伺候的侍女吩咐,“少主君落水,我这个做小姑子的也应该问候问候,你去我库房里头挑点东西送过去,就当是给大姐姐和少主君压惊了。”
  “是,二小姐。”侍女得了话,转身便小跑着离开,邵听凌则是继续顺着路去西伯侯的书房。
  候在书房门口的侍女同邵听凌行了个礼之后,在门外通报,“侯爷,二小姐来了。”
  “嗯,让她进来。”
  邵听凌推门进去,书房里只有西伯侯一个人,此刻正坐在书案后面看着一本游记,听到她的脚步也没抬眼,只是将手中的书页翻过一篇。
  “女儿给母亲请安。”邵听凌面上带着恭敬之色,规规矩矩的朝着西伯侯行了个礼。
  “嗯。”西伯侯声音冷淡的应了声,抬了抬下巴,“坐吧。”
  “谢母亲。”
  “这次交给你去办的事儿,办的很好。”西伯侯放下手里的书,一双鹰眸注视着邵听凌,那里头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仿佛坐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个下属,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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