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武方县停住了脚步。
此地与帝城有千余里。
已经不算远了。
一路上不断有帝城的消息传出来。
比如皇帝病了!
其实也不算是病了,时萋猜测还是吃那些乱七八糟丹药吃的。
现在的皇帝与他爹一样。
迷恋长生不老之道。
大约是上一任皇帝活的足够久,是历任皇帝中最长寿的一个。
似乎也佐证了丹丸确有奇效。
后上位的这个虽然不是长子,却也已近不惑之年。
如今又在位五六年了,四十多岁死的皇帝一大把,可不是要惜命了。
去年吃了什么大力丸,效果极佳。
据说一夜能御三妃。
只是到了年后便不成了,人身体的精气就那么多,能透支的都提前用完了,身体岂会不亏损。
游方道士之后再配的药,即便加大了催发生命力的药也没有起色。
皇帝的身体已经没有可透支的额度了。
醒悟自己上当受骗,这才叫杀了道士。
道士被砍了后,皇帝的身体也快速衰败。
如今的帝城人心惶惶,不知皇帝还能熬过几时。
新一轮的夺权又开始了。
从五日前听说皇帝病重的流言,时萋便快速把自己储物格里最后一点罗布麻全部出掉。
果然,原来抢手贵重的长寿圣药罗布麻,价格是一跌再跌。
好在时萋已经全部换成了银钱。
时萋猜测,关于皇帝身体情况和皇城混乱局面这些话能传的人尽皆知。
就连离京千余里的百姓都能听说。
必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消息。
目前周国看似统一,实际上有多方势力混迹其中。
现在一直有对周朝不利的消息传出,极有可能是某一方打算揭竿而起,争夺政权了。
现下不仅边界线有敌军,国内各地起义频频,不少地方也是天灾人祸不断,到处都不太平。
如今帝城的这些事一传出来,周边少不了要乱起来。
两人干脆停下脚步,留在了武方县。
武方县过得相对富裕,百姓身上也没有那么繁重的赋税压着。
时萋买了间临街的铺子,打算做老本行,开家医馆。
牛大婶举双手支持。
她在慈安堂打下手也有好些时日了,学了不少东西。
虽然认识的药材不全,常用的基本都熟悉。
像晾晒、炮制、熬药等等这些杂活她都能轻松上手。
时萋盘过来的店铺原也不是做医馆的。
想要开起来,前期准备还需要不少。
药材也没那么快准备齐全。
时萋不急着立刻开起来,便没有从其他药铺购买。
买了店铺、打完柜子。
从药商手里买药材价格会低一些,也都是些普通的药,价格并不高。
至于像人参、鹿茸、石斛等珍贵的药材。
她干脆没有准备。
卖掉罗布麻剩下的银钱不多,买不了多少这样的药材。
另外就是些路边常见的,田野山洼里随处长的一些低廉又常用到的药材。
时萋干脆在店面外头挂了块木板,写了要收购的药材名称。
一大筐也仅是一两文钱的东西。
药商都懒得贩卖。
时萋也不想自己去采,不值当的浪费时间。
不如从百姓手里收购,也算变相打了个广告。
扩大了知名度。
从这一天开始,不少人就会进来打听。
有的人不识字,只知道这里收购草药。
有的人听说收购糊糊草,又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家喂猪的那个玩意儿。进来看看有没有样品。
时萋被这一波一波人搞得措手不及。
牛大婶连忙出城挖了些回来做样品,摆在门口让询问的人看。
等药商把她订购的药材送齐,牛大婶也收购的差不多了。
第一天收到的药材已经炮制好。
时萋的医馆便正式开张。
因她年岁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面嫩的紧。
所以即便收药材的这段时间,医馆的名号是打了出去。
但真上门看病的还没有。
武方县里也有两家老牌的医馆。
坐诊的都是年纪颇大的老大夫。
时萋这样年轻的少年人,无人信他有什么本事。
牛大婶把后院晾着的药材翻了个面,便继续到医馆门口晃悠。
时萋劝了她几回,见她实在坐不住便由着她去了。
无事可做的时候,她拿出笔墨,要把之前的想法付诸行动。
嗯,医书名字!
一时也想不起来。
那便叫十七药籍算了……
第50章 乱世流民20
牛大婶也只是急了几日。
看时萋每天忙着看书,写字。
听说是撰写医书,她顿时觉得这是个很了不得的事。
便不再执着病患上门与否了。
本想着医馆不赚钱,两人坐吃山空,她又打算出去找个工做一做。
被时萋劝过后才放弃。
时萋是没有采购那些名贵的药材,也是因为钱不多。
主要是一棵好参就要个百十两,年份高的甚至上千两。
当然是买不起。
至于平日里的生活,每日开销用不上半贯钱。
过上七八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牛大婶这才松了心神。
两个月后。
时萋的医馆来了第一个病人。
大半夜的时萋在后院睡得正香。
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板被拍的“梆梆”响个不停。
牛大婶披着罩衣从隔壁推门走向前院,嘴里喊着:“谁呀?”
“大夫,大夫救命,我家夫人逆生后流血不止。”
牛大婶一听是人命关天的事,立刻加快了速度打开医馆大门。
进门的小丫头满头是汗,带着哭腔还是翻来覆去的说那几句话。
时萋起了床,快速套上了衣服,头发也草草束起。
她白天装了一天男子,晚上换回了自己的睡衣,妆也早都卸干净了。
现在要她出去看诊,也来不及上妆。
只能拿了一个口罩挂在耳朵上出了门。
口罩都是牛大婶做的,按照她的指挥,缝了多层纱布上去。
时萋和牛大婶打了声招呼,简单收了东西放进药箱中。
背着就跟小丫头出了门。
小丫头本来颤抖哽咽的状态慢慢稳定,一步一回头的看向医馆大门:“您是大夫?”
时萋点了点头:“快带路吧。”
小丫头没想到这个医馆的大夫如此年轻。
咬了咬牙,还是带头跑在了前面。
一路赶到城东,时萋也颇忐忑。
城东这边就有一家医馆,小丫头不可能舍近求远,若是容易看的,就不会再去城西敲她的门了。
不容易治的,她自认为医术也没达到别人不能治,她能治的地步。
神医,天才之类的,那都是画本子里才有的人物。
她只是个学医六年的普通人。
且如今一路就用了近十分钟。
加上小丫头来回跑的功夫。
还不知现在什么情形了。
时萋跟着小丫头从进了门后,就听见院里乱哄哄一片。
进入内室,一股血腥气在屋里蔓延。
时萋绕过屏风,看到两个妇人正焦急的蹲在产妇身下。
她两步到了近前,见虽有流血情况。
但并没有到大出血的地步。
两个仆妇听说她是请来的大夫。
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把位置让给了她。
时萋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快速施针封住出血位置的几个穴位。
而后轻轻推按腹部,观察出血情况。
见有效果,再次抽针扎到三阴交穴、足三里穴促进血液循环以减少子宫位置出血。
稳定住情况后,时萋侧头询问:“之前是什么情况,有吃哪些药?”
在仆妇七嘴八舌的描述中。
时萋才知道为什么这家丫鬟会去城西找她。
陈家的准备也算齐全。
稳婆找的是十里八乡最有能耐的全婆子,是能徒手正胎位的厉害人物。
今日要不是有她在,陈夫人早就因难产而亡了。
刚出生的小少爷竟在产前掉了个,变成了臀位。
全婆子一摸,没摸到婴孩头皮,而是小脚。
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等她伸进手去,正过孩子。
陈夫人早就疼的晕了过去。
后头孩子生产,产妇再无助力,皆靠全婆子的推拿手法。
只是陈夫人也因此撕裂严重。
孩子一出来,便开始大量流血。
陈家立刻派人请了大夫过来。
妇人生产这事,很多大夫都不会细细查看,只把脉扎扎针,开些止血的药。